“童小姐，沒事吧？”柳媽一見這情況，擔心、
童惜抓住柳媽的手，那溫度從掌心傳來，讓她手上的涼意散去一些。
心上的痛，也跟着驅散一些棱。
好一會兒，她搖搖頭，嘆道：“……我沒事。礬”
那只是做夢而已！夢境素來都是反的！
童惜如此安慰自己，心下舒暢許多。
正在這會兒，柳媽手裡握着的手機乍然響起。童惜心一跳，幾乎是立刻看向柳媽。
是三叔麼？
“不是先生。”柳媽搖頭。話，一落，她剛剛亮起的眸子，瞬間又暗了下去。
心，也跟着沉了又沉。
柳媽道：“童小姐，你聽電話吧，是你朋友打來的。”
童惜拿過去一看，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舒染。
“喂，染染。”
她將手機拿在耳邊。
“你在哪？惜惜，你在公寓裡麼，我過來找你。”
“沒有啊，我剛好在外面。不過，正要回去了。”童惜聽到她語氣裡的着急，“你是有什麼事找我麼？”
“是，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你現在可不可以上網？”
“手機可以。”
“你上我們學校的論壇去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童惜聽得一頭霧水，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我先上論壇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吧，晚點我再和你聯繫。”
她說着，便掛了電話。
趕緊翻出手機來登陸學校論壇網頁。
一點進去，刺目的大紅字，讓她頓覺頭暈目眩，雙腿有些發軟。
——大一新生童惜看似清純，實則淫\蕩不堪；罔顧人倫綱常，拋棄未婚夫，‘勾\引’養父，繼而又勾/引親生哥哥。
小標題是：看一個淫\亂的女人如何玩轉霍氏三少。
不敢相信這個話題中心的‘童惜’是自己。那一個個字眼，都刺目得不堪入目。
她秉着呼吸，手發抖的點開那個帖子。
不出所料……
是個熟悉她的人。
將她的情感經歷，從庭川到三叔，都寫得清清楚楚。用了數個尖刻的字眼，比如‘勾/引’‘淫\蕩’‘下\賤’‘不要臉’……
童惜再往下看，便是同學們的留言。
早就炸開了鍋。
往常一個帖子的點擊率上萬就已經很了不得，可是，現在這個帖子的點擊率已經逼近十萬。回覆率更是高達幾千。
而且，發佈時間才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
“童惜這人我知道！開學時把男朋友帶出來遛了一大圈，當初我還羨慕得要命呢！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麼男朋友，是養父，還真蠻不要臉的。”
“嘖嘖，勾\引養父也真是夠噁心的。”
“樓上的，別忘了，養父還是未婚夫的叔叔哦，噁心中的極品！”
“這帖子是故意黑人的吧？童惜挺清純的一人，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清純怎麼了？越是清純越有可能是綠茶婊！反正我就覺得一眼看她就心術不正！”
“你們少在這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童惜是我朋友，她根本不是這種人！你們在這詆譭她，製造網絡暴力，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童惜看得出來，這是舒染在替自己抱不平。隔着網絡，她甚至能感覺得出來，舒染在那邊氣得臉色泛白的樣子。
但是……
很快的，她立刻淪爲了大家攻擊的目標。
“詆譭？你讓她來告我丫，我好怕怕哦！”
“所謂物以類聚，既然是童惜的朋友，骨子裡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爛貨一個！”
“……”
更加不堪入目
tang的字眼，從屏幕上飛出來。
一個個字，都像一把鋒刃的尖刀。
她不想自虐，要關掉網頁，不再看。可是，最後一條信息彈跳出來，“快！同學們，出新帖子了！更勁爆的出現了！大波童惜和她親哥哥的豔\照來襲！她果然連親哥哥都不放過！令人髮指啊！”
童惜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揹負上這樣的罪名。
但是，終是敵不過那好奇的心，從這個帖子撤出去，轉進了另外一個帖子。
這個帖子裡，隻字片語都沒有。
唯有……
照片。
很多。
童惜一眼就認出來，每一張照片的主角都是自己。而另外一個人，不是別人……
竟然，真的是……
霍炎之！
第一張，他們同睡在一張牀上，緊緊相擁；第二張，她衣裳不整，露出一大半雪白的上身；第三張，她幾乎是裸身抱着霍炎之……
不！
怎麼會是這樣？
他們什麼時候拍過這樣的照片？
霍炎之不是別人，可是她的親哥哥啊！
童惜臉色發白，嚇得不輕，手上沒了力道，手機‘啪’一下落在地上。
眼淚，也在那一瞬，跟着滲出眼眶。
本能的，她覺得那些照片一定是合成的。可是，再回想那些衣服……
她記得的！
那日，帶母親去找老爺子時，高爾夫球場上，她和霍炎之穿的正是照片上那些衣服。
是不是，那天他對自己做過什麼？
當時……她記得自己有莫名其妙的睡過去……
那時候她就想問的，只不過後來被母親的事打斷。之後，很多事一股腦兒全涌過來，讓她直接把這事兒給忘了。
難不成，那天……
不！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不敢再往下想，只胡亂的搖着頭。
不可能的！
那個男人，可是自己的親哥哥！親哥哥啊！
“童小姐，你怎麼了？”
柳媽在一旁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彎身要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
童惜幾乎是跳起來，將她的動作一把攔住，“不要撿！”
柳媽不解的看着她滿目害怕和慌亂的樣子，“這只是手機啊……”
她說着，又要彎身撿起。童惜驚叫一聲，“柳媽，我求你了，你不要撿它！”
她情緒失控，聲音一下子也拔尖了不少，沙啞得變了調。
柳媽亦是被驚嚇到，動作僵在那。
童惜腦海裡全是那些照片，想回頭去找霍炎之質問。可是，現下竟然是一點勇氣都沒有。
如果和他真的有發生什麼……她又如何面對三叔？
“柳媽，我們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她拼命的抓着柳媽的手，悽惶的哀求。
見她這副樣子，柳媽心疼得厲害。
拿了外套，將她裹得緊緊的，又趁她不注意，將手機撿了起來，不敢多看，揣進口袋裡，道：“我去攔車，你在這兒等等。我們馬上回去。”
柳媽邊往路邊走，邊頻頻回頭看她，擔心。
..................................
童惜裹着外套，孤身一人僵立在路邊。
不敢去想像，那個帖子的下方，如今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尖刻言論。
風，刮過。
她只覺得冷。
那股冷，是冷進骨子裡的。
這些照片是霍炎之流出來的？他是什麼目的？
三叔，此
刻在哪？他會看到那些照片麼？如果他看到的話，會怎麼想自己？也會像別人一樣，覺得她yin亂不堪麼？
如果自己真的和霍炎之發生了那種事，不是yin亂又是什麼？
僵立在路邊，無數個問題在腦海裡轉着，轉得她頭痛欲裂，臉色泛白。
就在這會兒……
一輛車，驀地在她腳邊上停下。
她失魂落魄的沒有擡頭。
又是一輛車，跟着開過來。
車門被拉開，陸陸續續的走下來好些人。
待童惜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被一羣陌生人圍堵得水泄不通。
“童小姐，今天我們報社收到爆料說，你懷了霍家的孩子，是麼？”
一個話筒，在擁擠中被塞到童惜面前。
身邊，“咔擦”“咔擦”的聲音，瘋狂的響着，鎂光燈瘋狂閃爍。
“之前有新聞報道說霍炎之先生和你是親兄妹，可是，今天又收到你們倆的豔\照，對於這樣的亂\倫，你有什麼想解釋的麼？”
“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霍天擎先生的，還是霍炎之先生的，你自己心裡清楚麼？還是說，其實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18歲，就休學懷孕，是因爲從小就缺父愛和母愛的緣故麼？”
胡說！
胡說八道！
難堪。
羞恥。
她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羣兇猛野獸團團圍着，奮力推着人羣，想掙出去。可是，一羣人卻只將她越圍越緊。
怎麼辦？
她快要透不過氣……
周圍的空氣，彷彿在瞬間被抽離了一樣。
下腹，傳來劇痛。
她急急的喘息，捂住小腹。
“童小姐！童小姐！”柳媽回來，被這陣仗嚇得不輕。她從外面想要衝進去，可是，現在場面一片混亂，哪裡還有她的容身空間？
童惜只覺得眼前變成一片灰白。
耳邊……
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冷汗，不斷的往外滲，爬上額頭，手心……
她蜷縮起身體，蹲在地上。
寶寶……你哪裡都不能去……你要好好的呆在媽媽身體裡……
別怕……
爸爸會來救我們的……
可是，此時此刻，他在哪？
“別擠了！別擠了！她好像不行了！”
不知道是誰，忽然爆出一句。
所有的記者，急速的往後涌，見她蒼白着臉躺在地上，都嚇得不輕。
柳媽這會兒才得以靠近。看到童惜那奄奄一息的虛弱樣子，心幾乎都蹦出了喉嚨。
“快！快打急救電話！她是孕婦啊！”
柳媽沙啞的尖叫着求助，將童惜一把從地上半攬起來。
“童小姐，你怎麼樣？還好麼？”
童惜勉強睜開眼，一手還用力護住自己的孩子，一手緊緊抓着柳媽，“送……送我去醫院，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有事……”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怕，120馬上就到了！”
柳媽的聲音也哽咽起來。那邊，已經有記者撥通了急救電話。
童惜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痛得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醫院的車，終於到了。
................
童惜再醒過來的時候，周圍，都很安靜。
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的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小腹。
隆起，還很明顯。
她笑了。鬆口氣。
還好！
還好！
她的寶寶很堅強，還乖乖的在自己肚子裡。
“童小姐，你醒了？”
柳媽守在牀邊。
童惜掀開被子，從牀上起身。小腹還有些痛，但是比起剛剛的劇烈，現在已經緩和了許多。
沒關係！
這點痛，她可以承受的！
“柳媽，我們回去吧。”她穿上鞋子。
“……童小姐……”柳媽有些憂傷的看着她，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童惜只當看不到她的神情，依舊笑着，“還磨蹭什麼呀，快起來吧。我不想在醫院裡多呆，挺冷的。還有啊，我們一會兒到家後，說不定三叔也回來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完全不給柳媽說話的空間。
柳媽看着她這個樣子，眼眶一紅，心酸的淚就流了下來。
童惜眼眶一澀，眼淚也跟着流下。
卻極力在笑着，“你不走我可走了，我討厭醫院！”
她說着，當真快步往外走。
只是……
那笑容，染着傷，連柳媽都看着難受得要命。
她跟上去，拉住她，“童小姐，去聽聽醫生怎麼說吧……”
“不！我根本就不想聽！”
童惜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剛剛強裝的笑容到此刻全部消失，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喘息着，“我不用問醫生，我知道我的寶寶好好的！他\她很堅強，也很健康！”
“……”
柳媽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勸她。
就在此刻，醫生推門而入。見到童惜情緒激動的樣子，心有不忍。道：“童小姐，我們建議你還做個檢查，確認一下你腹中孩子的事。”
要說是不想做檢查，童惜是不敢。
可是，不敢又如何？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她躺在那冰涼的牀上，由那冰冷的機器一個個穿過身體，碰上她的肌膚時，她只覺得寒涼。
透心的涼。
手指，緊緊掐着金屬牀沿，繃到發了白。
她閉着眼，腦海裡，來來回回都是霍天擎的影子。
如果，此時此刻，他在的話，她不會這麼怕……
哪怕就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童小姐，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們……已經聽不到寶寶的心跳了……”
醫生取下口罩，面色凝重的開口。
童惜覺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在做夢。她搖頭，笑，“你別騙我了，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們從不會開這種玩笑。懷孕的這段時間，是不是你吃過什麼藥物或者傷害胎兒的東西？”
怎麼可能？
她吃什麼做什麼都很小心！
“我昨天……昨天還能感覺到他在動的……他明明就很健康，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沒有心跳了呢？”
“很抱歉，這就是事實。”
“不！不會的！你再聽聽！再仔細聽聽看！”童惜痛哭失聲。
伸手一把揪住醫生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那指尖幾乎掐進醫生的肉裡去，“你再聽一下！醫生，你相信我，他\她很調皮的，可能只是在和你捉迷藏。你再聽聽，好不好？我求你了……”
聲音在發抖。
她渾身也跟着在發抖。
醫生極力掙開她的手，因爲她太過用力，指尖將醫生的手，劃出一道血痕來。
她整個人幾乎是從那小小的檢查臺上滾跌下來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柳媽不忍心，上前一步，將她抱住。
她似冷得厲害，渾身瑟瑟發抖，像秋天的落葉那般。
醫生嘆口氣，但還是硬着心腸道：“今天就把孩子拿掉吧，不然，自動流產的時候引發大出血的話，極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童惜蹲在那，纖瘦的身子狠狠一震。
她抱緊柳媽，先是低低的嗚咽，繼而啜泣，而後……
失聲痛哭。
淒涼而悲慟。
那哭聲，久久的，久久的迴盪在檢查室內，讓所有護士和醫生都不忍心。
柳媽也跟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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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童惜沒有拿掉孩子。
她像一縷孤魂那樣，失魂落魄的從醫院裡出來，失魂落魄的上了車。
全程，手，牢牢抱着小腹。
三叔不在，她怎麼能擅自拿掉孩子呢？也許……根本就是這個醫生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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