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纔來啊,我都等你半天了!”虞筱才進了房門,陳誠就從門後閃出來將她抱住。
“劉茹一直待在我那兒,不好意思先走。”
“你呀!”陳誠點了點虞筱的鼻子,“就知道我會等着你,所以才放心的磨蹭着,別哪一天我又被人拐跑了,看你怎麼辦?”
“會嗎?”虞筱望着陳誠的眼睛,想看到他的心裡。
“你說呢?”陳誠親了親她的面頰。
“我說了能算數嗎?”虞筱幽幽地說到。
“你說了當然算數,只是,”陳誠的脣在她的耳邊遊走,氣息漸重,“你從來不肯說,從來不給我任何承諾!”
“有嗎,我有那麼壞嗎?”
“嗯,你這是欺軟怕硬,見我沒本事好欺負唄。”
“呵呵,你還沒本事,那誰有本事?”
“還有誰?當然是隋軍了!”陳誠忽然間嫉妒得不行,狠狠地將脣蓋在虞筱的脣上,用力地吮吸着,似乎想將這種情緒發泄出去。
感受着陳誠強烈的情緒,虞筱痛並快樂着。抱着最終倒在自己身上的陳誠,虞筱意識到自己太貪心了:既享受着陳誠帶給他的快樂,又捨不得放棄現在的安定。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做這樣的選擇,對虞筱來說是很殘忍的。她和隋軍雖然早已趨於平淡,但這些年來培養的親情不是說放就放;作爲一個感性的女人,她又怎能捨棄對陳誠的愛戀?
掙扎了許久,虞筱最終決定面對,面對自己的內心,面對自己的渴望。雖然揹負一個背棄的名聲會讓自己不能原來自己,但是欺騙自己的感情,則更讓忠於自己感情的她難以忍受。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這樣的,那樣的,有許許多多東西都是我們想要的,但是實際上每個人都不能拿走全部。
“陳誠,咱們在一起吧?”虞筱輕輕地說着。
“真的嗎?”陳誠淡淡地問到,他不敢相信虞筱會給他帶來什麼好消息。
“真的,我想好了,咱們倆永遠在一起,不再分開。”
●Tтkд n ●¢ 〇
“那隋軍呢?”
“我會盡快和他離婚!”
“真的嗎?”看着虞筱決絕的表情,他這才相信她沒跟自己開玩笑。
“嗯。”虞筱凝重地點了點頭。
陳誠翻身坐了起來,一把摟住虞筱,緊緊地將她摟入懷裡,他第一次感到她是這麼真實的屬於自己。
“你會一直像現在這麼愛着我嗎?”虞筱在陳誠懷中問到。
“會,我會一直愛着你,十年,二十年;這輩子,下輩子。你呢?”
“我也一樣,不過我只想着今生的事。下輩子太渺茫,或許咱們都不會再遇上。”
“不可能。只要我們一直記掛着對方,就會相遇。”
“好,那咱們就約好:下輩子再相遇、相知、相愛。”
“七月七日長生殿,月下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爲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兩人緊緊地相擁着,相互感受着心跳,彷彿一切都不存在了。月光從窗外傾斜下來,將兩個緊緊相擁的影子清清楚楚地投射在地上。
良久,兩人終於分開,說再見的時間到了。
回到家中已經是午夜時分,虞筱打開了客廳的燈,客廳頓時明亮起來。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客廳裡的擺設,心裡在和它們說再見。搬到這裡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這裡和隋軍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這些年的感情怎能轉眼就不復存在呢?
虞筱這才發現和過去說再見是那麼痛苦的事。爲何不讓自己早些遇上陳誠呢?爲何自己會愛上他呢?抱着腿坐在沙發上,虞筱想去了過去的點點滴滴,想起了過去對隋軍的重視。自己曾經不顧一切地要嫁給隋軍,雖然是因爲他的主動,但自己不是也欣然應許嗎?爲什麼現在的自己卻深刻地感覺自己對陳誠的感情與過去對隋軍的感覺又多大的不同。哎,這或許纔是真正的愛情吧。
可是怎麼能對隋軍說出自己的決定呢?這種沒有先兆的打擊,往往是最沉重的。怎樣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呢?虞筱正想着,大門卻開了,隋軍應酬回來了。
“筱筱,你怎麼還沒睡,在等我嗎?”隋軍喝了酒,心情不錯。
“哦。”虞筱模擬兩可地應到。
“哎,我正有件事想跟你說!”隋軍用力地在沙發上坐下,頭往沙發椅一靠,斜着眼看着虞筱,滿臉的酒意。
“又要到浩天公司創立的週年了,你記得嗎?”
“嗯,是十週年。”
“對,十週年慶。難得最近公司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大家都提議應該好好慶祝一番,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你覺得呢,筱筱?”
“十年了?”虞筱的心在痛,十年了,自己和隋軍在一起也快十年了。人生有幾個十年,十年的感情好重也好痛。
“嗯,十年了,我人生中最好的時光都在這十年裡,當然,最重要的是你陪我一起度過了這難忘的十年。”
“隋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這十年來,你一直愛我嗎?”
“當然,我不愛你還能愛誰?”隋軍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如果有可能,我說的是有可能,你會愛上別的女人嗎?”
“呵呵,”隋軍笑着站了起來,走到虞筱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到:“你爲什麼問這個問題?是缺乏安全感嗎?”
“就算是吧?”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隋軍肯定地笑笑:“即使是再優秀的女人都不可能讓我心動,因爲我的心裡已經被你滿滿地佔據了,根本再也沒有一點剩餘的空間。”
“如果有一天我沒了呢?”
“你沒了?你怎麼會沒了?”隋軍緊張地摸了摸虞筱的額頭,問到:“難道你生病了?”
“沒有,”虞筱淡然地笑笑,“我只是閒得發慌,無病呻吟罷了。”
“真是的,你沒事就幫我想想公司的十週年慶該如何辦好,千萬別胡思亂想。”
“好吧,那就等到十週年慶後再說吧!”虞筱意有所指地說到。
夜更深了,喝了酒後的隋軍早已進入夢鄉。虞筱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她在電腦前給段翔寫信。
段翔你好:
在我心裡,你是上帝的代名詞。因爲你雖然充滿了神秘卻洞悉我的一切,包括我從小到大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每一個心情。總在我想到你的時候出現在世界的那一端,安慰我,給我啓示。現在我又到了痛苦的時候,我知道必須選擇,必須取捨,不能太貪心。可是我真的不是貪心,只是和過去說再見太痛,害怕挑明瞭之後他人的痛苦,以及自己傷害別人自己所感受的痛苦。你知道我一直不是聖人。我有七情六慾,更有血有肉。傷害一個愛着自己十年的人要比被被人拋棄更痛更內疚。但是忠於自己的感覺難道不對嗎?我從不否認我錯了,錯在一直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所以我纔會選擇面對,可是選擇了就必須放棄,我怎麼做對不對?我該不該這麼做?對不起,我像是在癡人說夢了,但是我確實很需要你的指點。
郵件發出去了,虞筱不知道段翔會不會如同往常一般地給她回信,可是她沒有離開,一直在電腦前等着。也不知過了多久,虞筱終於聽到了新郵件到來的提示。
虞筱,彆着急,老天會幫你做決定——
段翔。
雖然隋軍一心想在公司十週年慶的時候大辦一番,但是最後居然改變主意了。原因說起來好笑,居然是某位‘高人’的告誡。
“哪兒來的高人?”虞筱忽然發現隋軍隨着錢包越來越鼓,年齡越來越大,迷信的色彩也越來越濃了。
“那天我從公司下電梯時遇上的。”隋軍一本正經地說。
“你怎麼知道他是高人?他臉上標明的?還是他自己告訴你的?”
“不是。你沒見着那人,見着了肯定會同意我的看法。”
“那你描述描述唄!”
“顴骨很高,眉毛上揚,兩眼爍爍有神。你知道人家一見我怎麼說嗎?”
“怎麼說?”
“‘先生事業發展得不錯吧,最近有什麼喜氣之事’?”
“然後呢?”
“我告訴他是的。結果他讓我這段時間儘量低調,否則有血光之災。”
“那他沒說怎麼個低調法?”
“當時沒問,我聽他這麼一說也不知是真是假,正想着,電梯到了一樓,他就出了電梯,我趕緊追了出去,卻找不着了。”
“不辦也好。既然你認爲他是高人,那就寧可信其有。”
虞筱原來想等浩天辦過十週年慶後再和他提離婚的事,現在雖然不辦了,也等到那個日子過了再說吧,反正也就是三天之後的事。
雖然不辦週年慶了,可隋軍還是決定在這一天請全公司員工去吃燒烤自助餐。
“不是說要低調嗎?”
“不是沒辦十週年大慶嗎?請公司員工去吃飯,又沒請外人,連客戶都沒有請,這還不算低調嗎?”
“隨便吧,你看好就行了。”虞筱心想那人或許也就是這麼一說,也未必是真的。
“到時候你也得去,免得人家以爲老闆請客老闆娘不高興所以纔不露面。”
“好吧,我去。”反正也就是最後一次了,虞筱心裡對自己這麼說到。
儘管沒有賓客,隋軍還是躊躇滿志地面對公司的全體員工緻了詞:謝謝www。qb5200。Com在座的各位這些年對公司的貢獻,沒有你們,就沒有公司的今天……
坐得遠遠地,虞筱仍然覺得隋軍整個人有些浮躁,似乎不再是那個沉穩平凡的男人。她知道,是成功與金錢讓他腳不能着地。儘管沒了愛情,虞筱還是不願意看見已經有些走樣了的隋軍,她希望他仍然是十年那個人前不善言辭,喜歡躲在人後籌謀劃策甚至有些悶騷的隋軍。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在變,這世上就沒有一種東西是一成不變。
十一年前的自己,曾經以爲莊豐會是自己這輩子唯一愛的人,結果卻發現自己不愛他;兩年前,自己嫁給你隋軍,以爲他會是自己唯一的丈夫,但似乎也未必。
虞筱現在發現不僅是歲月在流逝,自己的心也一直在不停地奔走着。以前的自己,會想法設法地去讓心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但是當有一天,決定釋放自己的心之後,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在跟着它走。
“你在想什麼?”隋軍致完辭回到了虞筱的身邊。
“沒有什麼?”虞筱淡淡地笑了笑:“等會兒吃完之後就沒什麼事了吧?”
“嗯,怎麼了?”隋軍在看在在臺上發言的隋天永,讚賞地說到:“天永這一年多來成熟得好快,再這樣下去,浩天有出現了一個比李粵更能幫我的人。”
“那恭喜你很快又能退居幕後了!”
“看看吧,現在我已經習慣應酬了。”隋軍想起了剛纔虞筱問他的話,“你說晚餐之後有什麼事?”
“我想和你談一件事。”
“行,咱們回家再談吧!”
隋軍沒有在晚餐之後立刻與虞筱回家,他留下來與公司的副總隋天永以及幾個項目經理喝啤酒。
也罷,等你回來吧!虞筱心想反正也用不着急於這一時半刻的,可是又有些擔心。自己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才做好的心理準備,真怕過了幾個小時自己就沒有那種勇氣了。
“在哪裡?方便嗎?要不要見個面?”陳誠的電話在虞筱回家的途中打進來了。
“我在回家路上,一個人。”
“那見個面吧!”
“不用了,我回家整理整理思路,我約了隋軍待會兒談談。”
“談離婚的事嗎?”
“嗯。”
“你……”陳誠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你說得出口嗎?”
“呵呵,”虞筱苦笑到:“很難說出口,但又不能不說,不想再欺騙他了。”
“遲早都要面對的,你放心,我支持你!”
是呀,你是支持我,這我知道。可是虞筱知道提出離婚與其說是對隋軍的傷害,更是對自己的傷害。是的,自己早已不忠,可是如果不去面對,不提離婚,倒是可以把與陳誠的這段情當做婚姻的調劑,可是那又何嘗不欺騙?明明已經不愛隋軍了,卻爲了滿足自己完美感偏要飾演好妻子這一角色;明明愛着陳誠,卻要把他當做隱身人。這樣會比保持這段婚姻更道德嗎?不是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嗎?
可惜,在家裡坐立不安了幾個小時的虞筱沒有在這天晚上等到隋軍的歸來,等到的卻是隋天永的電話。
“我們車被撞了,現在在市人民醫院。”
匆匆趕到醫院,虞筱見到了頭部裹着紗布的隋天永,他的傷較輕,已無大礙。而隋軍卻沒有這麼幸運,因爲腦部被撞,一直昏迷不醒。
“我們喝了點酒,車子停在對面停車場,我說讓我叔在酒店門口等我,他非要和我一起過馬路……”隋天永有些無語倫次地解釋着事情的經過。
此時的虞筱除了錯愕,還是錯愕。她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她只是希望隋軍能立刻能醒過來,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
“虞筱?”望着面無表情地虞筱,隋天永有些不安地叫着:“你放心,醫生已經給我叔照了CT,明天各項結果出來後再請專家來會診。”
“嗯,我知道了。”
“別太擔心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想太多也於事無補。”隋天永此刻已經完全清醒了,思路也就清晰了。
“嗯,我知道,我去看看他。”
“你等會兒,醫生讓咱們在這裡等着。”
虞筱見到隋軍的時候,他正乾淨地躺在病牀上,根本不像有傷。
“你看他,就頭上裹着紗布,怎麼會就不能和你一樣站起來呢?”
“他頭部有淤血,所以……”
“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應該很快吧!”隋天永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只是在安慰虞筱罷了。
“那好,我知道了,你也受了傷,又在醫院陪了半天,先回去吧,好好睡一會兒。”
“我沒事,在這裡陪你吧,說不定我叔待會兒就醒了。”隋天永望着眼前鎮定的虞筱,他第一次感受到她是自己的家人,他想幫助她一起渡過這個難關,可她爲何這麼冷靜?冷靜地有些不正常。
就在幾個小時前,虞筱還那麼坐立不安地在家裡等着隋軍。可此刻見到躺在牀上的隋軍,她卻平靜了下來。受了傷的隋軍雖然不省人事,但卻整個人顯得平靜多了,不再像前段時間那麼浮躁。
虞筱之所以冷靜是她知道隋軍是不會這麼快醒過來。既然能猜透老天的意思,又不能反抗就只能接受了。
原來一切都是冥冥中早註定好的,就像段翔所說的:老天會給答案,老天現在所給的答案就是隋軍出事了。隋軍出了事,虞筱怎能丟下他不理所以只能留在他身邊。
虞筱欲哭無淚,想哭的不是隋軍的病也不是自己不能和陳誠在一起。她哭的是自己不得不從一個無神論者到承認命運這種東西的存在,不得不向它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