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爲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這是徐志摩的一句話。
可狄剛偏偏不贊成結尾,他要得到最美年華里的人。
艾花果知道,狄剛就是一厚顏無恥完全沒有誠信可言的男人,她生平還最看不上這種人。
早上起來,她澆了花,看了看對面的窗戶還沒有拉開窗簾,笑了笑,收拾了下自己就出門。
門一打開,便被腳下的一束花嚇到。
紅豔的玫瑰,掛着晶瑩的露珠,肆意綻放着。
“願,我的花果,歡笑着度過這一天。”
她脣角彎起小巧的弧度,胸口被滿滿充溢了幸福感。忽然意識到什麼,抱着花就往電梯口走,電梯正往上,她心急轉而奔向樓梯間。
這是一個少女最純潔清香的情花盛開的時候,不曾受傷也就愛得濃烈和全心。
她神采飛揚地奔到樓下,邊非就靠在車邊,雙臂環抱着,等待她的出現。
在距離他一米之遠,她慢慢停住腳步。胸膛猛烈起伏着,在這個冬日的早上,氣喘吁吁。
邊非笑着,張開雙臂。
她笑,投進了這個男人的懷抱。
不管以後,只要現在。
在冰天雪地的季節,能有一個男人爲她張開懷抱,溫暖她的心。而且,這個男人,是她日夜思念着的王子。這就足夠。
她是看不到,擁抱着她的男人,眼裡氾濫着怎樣的洶涌。
“來這幹什麼?”
邊非把車停在本市最有名的藝校門口。
“那天晚上,我隔着窗看見你在客廳跳舞,真是把我驚倒了。你這麼好的才能,不應該埋沒在餐廳,加油站裡。”
“不,我已經不能在人前跳舞了,早就不能了。”從十五歲那年開始,就完全喪失了那種能力。
“聽着,聽着,”邊非按下情緒略微激動的女孩,“看着我的眼睛,花果,”他堅定地望着她,“你知不知道,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相貌,不是才學,而是一種面對自己的勇氣。”
車窗外,精彩世界。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璀璨的目光,忘不了是這個叫做邊非的男子,給了她面對自己的勇氣。
她踏進了這所校園,擁有了一個她夢寐以求的身份。花果回頭看,清冷的風吹動他風衣的下襬,他笑着擺擺手。
她拿着一個檔案袋,裡面是邊非給予她的堅強後盾。
艾花果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還能夠毫無後顧之憂地,追求自己的夢想。
結果證明,她確實不比任何人差。
老師說,她天生該成爲一個舞者。她笑,這麼多年的苦練,終究是沒有白費。原來,一直都在等着這一天。
艾花果望着窗外,陽光柔和,晴空萬里。
所有積攢在體內的能量,逐漸釋放。舞臺上的她越來越璀璨耀眼,對於舞臺下那個給她堅定的那個男人,她願用一生回報。
一切都好,除了青果。她總是感到不安,下了課就去了青果的學校。
辦公室裡,老師告訴她,青果已經請假一個多月了。她心急如焚地走出門,低着頭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正懷。
“對不起對不起。”花果連忙道歉,擡頭看清了來人,清清秀秀的一個大男孩。
她不由地嘆了口氣。
“沒關係。”他目光純粹安然,大方地回答。
他從來都是這樣一個心軟的人,看不得自己身邊的人,糾結在不必要的痛苦之中。
“花果姐。”
她站住腳,回頭,“我們,認識麼?”
“我見過你,我帶你去見青果。”
“你知道他在哪?”花果激動地抓住他的手,“快走快走。”
嚴諾心裡責罵那個彆扭的小男生,這麼好的一個姐姐爲什麼跟個仇人似的折磨。
陽光灑滿窗口,那個總是在畫架面前,意氣風發揮灑自如的帥氣少年,此時正盯着空白的紙張發呆。
“嚴諾,我這輩子估計是畫不了畫了。”
總是清脆着跟她頂嘴的男孩,這一句聲音裡,竟是絕望。
她哽咽着,慢慢走過去,雙手顫抖着,放在他的肩膀。
“那會,艾花果跳舞很好的,穿着特飄逸的那種裙子,像朵百合一樣。是我,這個當弟弟的,生生掐斷了那朵花。”
兩個人,陽光下,淚水肆意而下。
她就知道,她從來都不可憐,從來都不是沒人愛的花果。
“青果。”
男孩的身體瞬間僵直,各種思緒翻涌,忽然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身後的這個人。
花果和青果的芥蒂,在這個冬日午間溫暖的陽光下,消失無痕。
艾花果回到家,迅速收拾着衣服,邊非敲門而入。
“怎麼了?”
她背對着他,難過堵在喉嚨,說不出話來,只是手腳忙碌不停。
男人走過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扳過來。
她低着頭,淚水就直直地掉在地板上。
“跟我說,發生什麼事了?”
不要問我怎麼了,你一問,我就控制不住的想哭。
“青果,青果不能畫畫了,我要帶他去看醫生。邊非,你在大使館認識人麼,我想盡快***。”
她一臉的淚水,目光悲傷,向他訴說着。
他喂她吃了安定,她現在的情況,是聽不進去任何話的。
怎麼辦,心軟了。看見這個與他朝夕相處過的女孩,流這麼多的眼淚,心裡也煎熬。
邊非,不能,知道麼?!
想想你的目的,讓她來到你世界的目的。
他一夜沒睡,握着的手動了一下,花果轉醒,目光呆滯了幾秒鐘,隨即想起了什麼。
“起來,先吃早餐。”
他鎮靜地看着她,這樣的眼神,無數次地告訴她,
沒關係,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
“青果我會安排他出國就醫,昨天晚上已經聯繫好了醫生,我姐姐在那邊會做安排,”他頓了頓,“而且,我把他胳膊的狀況告訴了醫生,治癒希望還是有的,你放心。花果,如果你相信我,就把這件事交給我。”
她眼睛哭得紅腫,望着他許久,
“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艾花果人生的神嗎。”
他笑,抱住了她。
花果,多希望,我一直都是你心目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