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喬覺得自己睡得不是很踏實,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誰在喚自己。
“娘娘,快醒醒,還要去給太后請安,娘娘!娘娘!”
意識逐漸清晰了,蔚喬聽清了聲音猛然睜開了眼睛。
“對不起啊導演!有些累就睡過頭了……”蔚喬趕忙爬起來鞠個躬,嘴上也在不停道歉。
“失憶啦你!”
“娘娘這是做什麼?奴婢受不起!”
前一個稚嫩的聲音是腦海中系統發出的,後一個聲音……蔚喬尋聲看去,看到昨夜見過的半夏正惶恐地跪在地上,頭挨在腳踏上還發着抖。
蔚喬伸手一探,拽過牀邊的大白狗,盯了三秒鐘,這纔想起從昨天到現在的遭遇,無奈嘆了口氣。
“別愣着了,皇上去上早朝了,你今天得去給太后請安。”系統的聲音適時出現,打斷了蔚喬接二連三的嘆氣聲。
“可是我肚子餓。”蔚喬肚子象徵性的叫了兩聲,她伸手撫了上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哭喪着臉,“況且還有一個呢!”
命真苦。
還在跪着的半夏卻擡起頭,見到醒了之後就對着狗對視半天的蔚喬,着急道:“娘娘快些吧,若是去得遲了,皇后娘娘又不知要怎樣爲難娘娘。”
皇后紀珉珺似乎對蔚昭儀有很大的敵意,時常找她麻煩。
蔚喬摸了摸肚子,強嚥下一口吐沫,想起平時看的宮鬥劇裡動輒罰跪掌嘴,沒辦法,只好起身讓半夏服侍自己穿衣洗漱。
去太后寢宮的路上,蔚喬看了看跟在後面戰戰兢兢的茯苓,心中若有所思。
她貼身婢女一共有四人,半夏,茯苓,當歸和冬青,都是她父親蔚軒復給她安排的,四人之中卻只有茯苓舉止很是奇怪,走之前她特意只叫了茯苓跟隨。
“豆包啊,我總感覺這個宮女非常可疑,若是要查她的話,你能提供點什麼便利給我呢?”蔚喬沒帶系統附身的大白狗,好在還可以跟它傳音,便在心裡詢問道。
“叫我係統就可以,豆包是什麼東西,一點氣勢都沒有!”系統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彆扭的語氣充斥着不滿,加上它本來的聲音就非常稚嫩,是那種小奶音,蔚喬心中都覺得軟軟的。
“你附身的狗狗名字就叫豆包,這樣多方便呀。豆包~豆包豆包~”
根據蔚喬有限的記憶,她依稀記得這隻狗是後宮裡的衛賢妃送給蔚昭儀的,名字也是衛賢妃起的,雖然系統給的衛賢妃的戰鬥力數值爆表,但想想能起出這麼可愛的名字來,其人本身也應該非常良善吧。
“哼!等你請完安,可以去跟殷修越說,讓他幫你查,互幫互助嘛,不然要他幹嘛使的!”系統還有些彆扭,卻又好像沒那麼嫌棄這個名字,並沒做多抵抗,就接受了這個愛稱。
蔚喬心情好點,加快了步子,沒過多久就到了承安宮,也就是太后所在的宮殿。
豆包給她的消息裡曾經提到過,蔚昭儀是太后下旨賜給皇帝的,也就是三個月前宮宴的時候。
印象中的薄太后總是笑眯眯的,爲人很和善,一絲棱角都沒有,大概是個很好的人吧,這樣想着,蔚喬擡腳踏了進去。
然而這一腳剛踏進去,蔚喬就覺得自己彷彿從夏日酷暑到嚴冬一般,似乎有呼嘯的冷風拍打她的門面,她立時就被凍在那裡。
殿內的氣氛格外地沉悶,蔚喬一眼看去,發現該來的都來了,妃嬪們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過來的眼神有古波不驚的,羨慕嫉妒的,不懷好意的,眉開眼笑的,還有事不關己靜靜喝茶的。
再向上看,主位上的薄太后放下手中的茶具,緊了緊護指,擡眼看過來時,蔚喬只想伸出手護住眼睛。
哪裡笑眯眯了?分明是怒極的表情。
但是不行,得硬着頭皮上啊,蔚喬款款走過去,低頭避着這一堆射過來的眼神,剛要跪下去請安,就被頭頂上的薄太后吼了一嗓子。
“給哀家站在那別動!”是真的很生氣。
蔚喬就屈身定在那裡,一時沒弄清是怎麼回事,講道理,現在她來遲了,太后不是應該叫她跪在地上一動別動嗎?
“母后不要嚇到蔚昭儀,反而辜負了您的一番好意。”左手邊身穿杏黃色百花雲緞裙的女子抿嘴一笑,所言似乎是好意。
“蕭甯,蕭淑妃。”豆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在太后震怒下還敢出聲的,必然在她老人家心中有些地位,蔚喬暗道。
薄太后見蔚喬縮着身子一動不動,連跟自己請安都忘了,況且旁邊還坐着皇后,這屋子裡的妃嬪們哪個都比她大,只是叫她不要跪下,也沒說不要請安啊。
莫不是真的被嚇到了?
薄太后臉色緩和一些,卻還是隱有怒氣,重重砸了一下茶杯,喝問道:“懷了龍種這樣的大事!你怎麼不早些說出來?還敢隱瞞哀家?”
嗯?原來不是因爲遲到……
唉?蔚喬猛然擡頭,發現薄太后震怒的臉色下,居然還有那麼一絲絲憐惜?但是有身孕這種事,她也是昨天才知道啊。
蔚喬心虛地低下頭,腦中晃過一個畫面,似乎是四個貼身奴婢之一附耳對原來的蔚昭儀說話,話中的意思是叫她不要聲張自己有了身孕,否則有可能遭到皇后或是別的妃嬪的陷害。
聽那個聲音……就是茯苓!
“母后也別太惱,怕是妹妹擔心這消息傳出去,有人會對她不利,妹妹也是太在意肚子裡的龍種了,並不是有意瞞着母后的。”
旁邊傳過來軟糯的南方口音,有如春風般拂人而又溫柔,蔚喬方纔沉浸在豆包給她傳送的蔚昭儀生前的畫面裡,這會被溫柔的開脫聲拽了回來,豆包也提醒她。
“這就是蓮妃,司采菽。”
“蓮妃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皇上後宮空虛,攏共也就這些人,蓮妃妹妹的意思,是想說衛賢妃囂張跋扈,還是蕭淑妃口蜜腹劍,或者是想說本宮,陰狠歹毒呢!”
這邊蔚喬還沒觀察完司采菽,那邊皇后紀珉珺馬上出擊了,說到最後時候還提高了音節,咄咄逼人的語氣刺得蔚喬耳膜生疼。
似是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惹來皇后這樣針對,蓮妃臉色微變,連忙起身解釋:“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蔚喬頭疼之際,上面的太后更不耐煩,出言打斷了她們。
司采菽不再辯解了,紀珉珺也沒有再糾纏她的意思,況且太后明顯不喜,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你過來。”太后陰沉着臉,朝着蔚喬招了招手。
蔚喬看薄太后的眼睛,也如殷修越一般是修長的丹鳳眼,雖然已有皺紋,但粗觀外貌,竟然還有些嫵媚。
這麼美的人,可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這樣想着,蔚喬邁開步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優雅地……一把被太后抓住了手心。
“有了身子要多注意!忌生冷,可不能貪嘴!”
唉?
“也不可以生氣,別爲些後宮的事想不開,你是宮妃,要有氣量!”
唉唉?
“皇上近來寵你,但萬事有度,可別太過火,他雖然是皇上,你也別怕,還有母后呢!”
唉唉唉?
蔚喬摸了摸臉,發現一切都有些不真實。剛纔還一臉陰沉怒氣滿滿的太后呢?這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嚇得蔚喬差點甩開抓緊自己的手。
“哀家可盼着這孩子呢!”太后目露精光,看着蔚喬的肚子癡癡地笑,“你也爭氣!”太后最後來了一個畫龍點睛的稱讚。
不不不,是您兒子爭氣,至於我,我只是運氣有些差。
“呵呵呵呵……”蔚喬心裡吐槽,臉上卻只能掛着笑容應對着。
——
蔚喬出了太后寢宮的時候,覺得自己臉部肌肉都要僵住了,太后除了剛開始時候臉色難看,大概是責怪這麼大事情瞞着她老人家。之後變了臉,全程笑眯眯,撇下了所有妃子,連皇后都不理,只一門心思傳授蔚喬育兒心經,拉着她手就不鬆開。
果然是很和善的太后啊!蔚喬揉了揉臉,緩和了臉部的痠痛,剛要帶着茯苓離開,感覺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蔚喬回過頭看,發現是方纔一言不發,只坐在角落裡默默喝茶的衛賢妃。
蔚喬位份最小,自然得再行禮。
“別整這些虛禮了。”衛南隅拉住她的手,湊到她身前低聲說道:“在這宮裡,你想瞞點什麼瞞不住的,還不如讓大家都知道,也能讓有些人投鼠忌器。”
蔚喬心中一提,原來衛南隅是專程來提點她什麼的嗎?
“母后知道了此事,你可放一半的心,但也要加強防備。”衛南隅鬆開她的手,向後退一步,一改嚴肅的表情,衝蔚喬笑了笑。
“豆包可要幫我養好了啊!”衛南隅留下這句話,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也不管蔚喬從始至終都沒搭話。
“豆包,她這是什麼意思?向我示好嗎?”蔚喬看着衛南隅的背影,若有所思。
“殷修越那邊有些消息,你可以去找他問問。”豆包回答。
“他在哪?不是上朝去了嗎?”蔚喬疑惑。
“早朝結束了,你按照我說的方向走。”蔚喬想了想,讓茯苓先回霜華殿,自己跟着豆包的指引來到了……
“這是臨陽殿,”蔚喬仰起頭,看着高高的牌匾,聽着豆包像是小導遊一樣給她介紹,“皇上下朝之後都會來這裡辦公,寢宮也是這裡,現在他正在跟自己的兩個寵臣……”
“做羞羞的事?”蔚喬脫口而出,哦不,隨心而出。
“你!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麼?”
沒想到,回答她的不是豆包的聲音,而是殷修越的怒吼,惱羞成怒的聲音直接在她腦袋中炸開。
與此同時,精明的張馮也扯開了嗓子:“皇上,蔚昭儀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