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毅一聽臉就苦起來了,“哎呦喂,我的姑奶奶啊,你說話能小點兒聲嗎?”
蘭兒一下子愣住了,“我說小綵衣,你平時不都姐姐長姐姐短的叫人家嗎?怎麼今兒個主動又給自己降了一輩了?”
蔡毅聞言恨的一咬牙,卻沒再說話,而是伸手一把拉了蘭兒便閃身到西邊的小廂房裡。
“你要幹嘛……”“噓……小點兒聲好嗎?”蘭兒剛要說話,便被蔡毅伸手捂上了她的小嘴巴,“蘭兒,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啊。”
蘭兒伸手用力一扒拉,氣乎乎地把蔡毅的手給推開,“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好了,幹嘛弄得跟個神經病似的?”
“你才……”蔡毅剛想回駁,仔細想想這個時候還真不是和她拌嘴的時候,於是突然收聲,仔細平復一下情緒,這才又開口道:“蘭兒姐姐,我能夠拜託你一件事情麼?”說着蔡毅突然擡頭朝着身後左右看了一眼,蘭兒頓覺事態好像並非她想像之中的那麼簡單。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啊?能夠一口氣說完麼?”
看到蘭兒已經開始起急了,蔡毅連忙低着看向她道:“是這樣,等一會兒你能夠趁着去膳堂侍候那些人的空當間,問一下若畫,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麼?”
蘭兒一聽這話,突然衝着蔡毅冷冷笑了起來,“原來你到前面去跑了一圈,竟然連這點兒都還沒有搞明白麼?”
不怪蘭兒瞧不起他,要知道,這洛華宮的性質原本就在哪裡擺着呢。而且,能夠留在這洛華宮裡做事的人,也算是個個都經過了正規的訓練的,若是沒有一定的資格,洛華宮根本就不會留你。
所以,一般到洛華宮裡來的顧客,他們這些人向來都不會主動去問人家到底是什麼來頭。因爲到這裡來的客人,要麼本就是那些名動天下的人,那些人一來到這裡,首先便會報上自己的名號,生怕在這裡所受到的待遇不是最好的。
當然,也有一些人,到這裡之後並不急於說明自己的來歷,而對於洛華宮裡的這些人來說,那些故作神秘的人,也無非就是想要以這個提高自己的身份形像而已。因爲他們即便是不說些什麼,可是在形爲衣着上,卻時時刻刻都透露着各種各樣的信息。
而這也等於是給洛華宮出了一個難題,如果洛華宮裡的這些個俊男美女,連客人的身份都猜測不出來的話,只怕他們這生意,也就不用再這麼作下去了。
而此時,蔡毅竟然一開口就讓蘭兒去打聽客人的來歷,看來這傢伙明顯就是白跑了一趟嘛。
蔡毅一看到蘭兒那一副不屑的樣子,居然也不解釋什麼,只是討好般地衝她笑道:“好蘭兒,好姐姐,我承認,我是有許多地方都及不上你的,所以這件事情就算是我拜託你了行嗎?”
蘭兒冷哼一聲道:“哼,原本還想着要指望你去拿那年底的大紅包呢,結果這會兒倒好,還不是要讓本姑娘親自出手!”
蔡毅一臉諂笑,“都說姐姐你是最厲害的了,總之是能者多勞嘛。”一邊笑着,他一邊將蘭兒的身子扳轉過去,在後面將她輕輕一推道:“你快點兒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了,你看行嗎?”
蘭兒聽他兩句好話,心裡自是十分受用,可是很快便又反應過來,“咦,好像不太對啊,我說綵衣,你讓我去找若畫,那你呢?你方纔不是十分肯定地說,那位公子是一個和你一樣的異類嗎?怎麼,這麼快你就打算放手了?”
蔡毅無力地推她一把,“蘭兒姐姐你能夠先不問那麼多嗎?如果我自己能行的話,這會兒時候還找你來做什麼,你說是吧。”
“那也是。”蘭兒一聽便又笑了起來,“不過,我要是去了,你接下來要幹什麼?你不是就只躲在這裡等着我回來給你帶信兒吧?”
蔡毅搖頭,“當然不是,那位黃公子方纔已經說了,要讓我先幫他準備一些沐浴用的香湯,你看,我這不就有事情做了嗎。”
蘭兒一聽便又賊賊地笑了起來,“真的嗎?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可得要好好準備一番了。”
“嗯嗯,這是自然,好姐姐你就快點兒去吧,綵衣我接下來到底要如何行動,可全部都要靠姐姐你給的精準信息了。”蔡毅一邊說着,一邊又推着蘭兒往門外而去,直到蘭兒一雙腳全部踏了出去,他便在後面呯的一下,快速把門給關了起來。
蘭兒一路哼着小調,扭着腰來到膳堂,彼時李墨然已經在大家的簇擁下坐上了主位。其他們均按長幼尊卑落坐,而燕七七就坐着李墨然的身邊。
一衆美人兒丫頭,在若畫的指導之下,穿梭於席間爲大家佈菜,席間竟然也十分的和諧。
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若畫已然擡頭看到了她,“蘭兒你來的正好,快點兒過來給諸位公子老爺撫一曲《春江花月夜》可好?”
若畫說着,又回頭席間一笑,“想必諸位也聽說過了吧,咱們這洛華宮雖然比不上仙家勝地,卻也是人間少有的逍遙窟呢。特別是咱們這裡的姑娘,不但個個模樣婧好,更是琴棋書畫,樣樣俱全。而今日諸位剛到咱們這洛華宮,若畫覺得,不妨讓諸位從這些小處着眼來仔細瞭解一下我洛華宮如何?”
這種事情在李墨然和燕七七看來,那早就不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了,不過對於朱子言來說,倒是打從心底裡升起了一絲新奇之感,“若畫姑娘的意思是,這裡不管是那位姑娘小夥兒,都有那麼一手絕活兒麼?”
若畫點頭,“公子說的不錯,就如比蘭兒掌事,她就是一個精通音律之人,更是彈得一手好琴。”
朱子言點頭,“照你這麼一說的話,本公子倒是想要見識一下了呢。”說着,他轉頭看了一眼燕七七,“雲飛,你說呢?”
在朱子言看來,雖然在這裡李墨然算是老大,可是燕七七卻是老大的管家婆,所以不管什麼事情,只要他家雲飛點了頭,那麼李墨然那位皇帝陛下,也是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句什麼的。
燕七七將朱子言臉上的神情看得真切,於是笑着轉頭看了一眼李墨然,“公子說呢?”
李墨然果然如朱子言想的那樣,“七七若要想見識一下,那就讓她們試試看好了。”
朱子言眉頭一挑,“既然我家公子都同意了,那麼蘭兒姑娘,你不妨就先給我們大家露一小手唄!”
“奴婢遵命!”蘭兒也會兒也是實屬無奈,原本想着先把若畫給拉到一邊仔細向她打聽一下呢,這下好了,只能在心裡對綵衣說聲對不起了。
不過,蘭兒也想了,說不定等到大家聽了她的曲子之後,便全對她刮目相看了呢?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她又何必再依靠綵衣那個娘娘腔呢。
一想到這些,蘭兒連忙平定了心緒,這才又衝着席間衆人施然一禮,然後輕拂粉色紗衣飄然行至膳堂一角。
有人已經設了香案,案上置一烏頭琴,竟然是這天下難得一見的琴中極品。
蘭兒施然落座,沉靜如一汪清水。心頭醞釀片刻,輕擡雙手,一手撫上琴尾,一手挑上琴端,單音挑起一天明月,驀然劃出一江春水。
琴聲低低沉沉,透出來的卻是一片寧靜祥和,不說在場大部分都是頗富音律的官家子弟,富家紈絝,但但是李墨然和燕七七兩個人,聽了蘭兒靜心演繹的一曲之後,也全部都沉浸在了一輪明月當春江的美好景色之中。
良久,弦住音消,席間諸人竟然無一表態,卻是一個個的都還沉浸在各自的腦補的幻鏡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直到蘭兒施然起身,衝着席間輕輕一禮,“奴婢才疏學淺,讓大家見笑了!”
朱子言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蘭兒姑娘又何必如此過謙,似你這等技藝,只怕京城宮裡的樂師也比不上你呢。”
蘭兒聞言卻是將眉頭一挑,再悄然擡眼看了席間衆人一眼,心中暗自,莫非這些人是來自京城宮裡的人麼?
這麼一想,她便突然發現,在李墨然的身上還真是有着一種他人無法比擬的貴族的氣息。莫非他真的是宮裡出來的那位皇子不成?
蘭兒想了那麼多,卻根本沒有把李墨然往皇上的身上想,因爲這天下早就已經傳遍了,當今的皇上李墨然他就是一又傻又胖的蠢傢伙。
而且蘭兒還知道的是,據說當今皇上已經在幾個月之前失蹤了。如此一想,她突然意識到,莫非這些人,就是從宮中出來專門尋找那個大傻子的嗎?
嗯,很可能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可目前的關鍵是,就連他們洛華宮裡,似乎也沒有打探到皇上的真實下落呢。所以這些人若真是如她想的那樣,是專門到這裡來買消息的話,只怕她得把這件事情報告給上面才行。
不過,在確定之前,她還是應該要再仔細摸摸這些人的底。如此一來的話,她似乎還得需要綵衣那個傢伙助自己一臂之力,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就權當是給那小子一個佔便宜的機會得了。
尋了一個由頭,蘭兒快速離開膳堂,到了西廂房之後,蔡毅纔剛剛把香湯煮好。
一看到她這麼快就返了回來,蔡毅也是滿面激動,“蘭兒姐姐你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可是仔細想想好像又不對,“不對啊,方纔我明明聽到你的那首《春江花月夜》了,蘭兒你過去這段時間,不是就只顧着彈琴了吧?”
蘭兒低頭衝他神秘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本姑娘雖說就只彈了那麼一首曲子,可是綵衣你想要打探的消息,本姑娘可是已經幫你弄到了呢。”
“真的?”蔡毅聞言一陣激動,可又有那麼點兒不大相信,“你真的已經知道那些人的來歷了,你該不是糊弄我的吧?”
蘭兒有些生氣,“你這人還真是好笑,這種事情我又豈能拿來糊弄你?再者說了,我糊弄了你,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實際的意義麼?”
蔡毅心頭雖然對她的這些句有那麼一點不敢苟同,可是這一次卻並不是什麼平日裡的小事,而且看蘭兒此時的樣子,也不像是在和他開玩笑。
於是便連忙又對蘭兒拱手認錯道,“姐姐說的是,都怪綵衣我說錯話了,那你倒是快點兒和我說說,那位公子,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呢?”
蘭兒睨上蔡毅一眼,故意買上一個關子,“那照你看來,那位公子又像是個什麼來歷呢?”
蔡毅無力撓頭,“姑奶奶,我不是猜不出來麼?要不然的話,我又何必求姐姐你親自出面?”
蘭兒被他一記馬屁拍得心裡極爲受用,這纔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們會是從京裡來的一羣人麼?”
“京中來的人?”蔡毅聞言也是一陣深思,“莫非姐姐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官家的人?”
蘭兒無語白他一眼,“什麼官家的人?你見過那個官家還拖家帶口,有老有小的跑到這洛華宮裡來逍遙快活的?”
“那姐姐你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呢?”蔡毅說到這裡,話語突然一頓,心中那一抹不安再次浮動起來,應該不會是真的吧?
他暗自在心裡安撫自己,卻在此時,突然聽到蘭兒清冷冷地衝他一笑,“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那位公子其實就是宮裡出來的一位主子麼?”
蔡毅突然被蘭兒這話嚇了一跳,“蘭兒!”他這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了嘛,怎麼心裡想什麼便是什麼呢?
蘭兒卻並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害怕些什麼,還一點點幫他解起惑來,“你難道就沒有看明白?那位公子雖然年輕,可是很顯然是一衆人的主子,還有他身邊跟着的那兩個年輕的公子,長的那麼俊,卻個個說起話來軟聲細氣的,明擺着就是宮裡出來的小太監好不好?還有那個老頭,別看他一副老成穩重的樣子,可是在那位公子的面前,卻是恭敬的緊呢。”
蔡毅越聽,越感覺到心頭無力,“若真是照你這麼說的話,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個道理。可是你倒是說說,他到底又是宮中的那位主子呢?”
蘭兒聞言衝他嫵媚一笑,“這個嘛,只怕就要看綵衣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