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沈瑟兒笑着走過去,“怎麼還沒有換上母后讓人爲你準備的新衣服?”每當她這樣站着的時候,沈瑟兒就知道她是在思念某個人。
而她可真是擔心那個人就是晏寒裳啊!
總的來說,晏寒裳是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是……她很擔心,夜晴安在晏寒裳的心中只是一個替代品。
“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夜晴安回答:“不管穿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不是嗎?”
“……”沈瑟兒抿抿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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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連我都看不見自己,那我爲什麼要穿上好看的衣服,去討好別人的眼睛呢?”
“……”沈瑟兒繼續抿脣,知道她內心的悲傷又在咆哮了。
“好看不好看都不在外表,只在你自己的心情而已。”她走過去,蹲在夜晴安面前,撫摸她白嫩的臉龐,“你若是心裡知道你很好看了,那就不需要顧忌別人的看法了,因爲只有你能主宰你自己的情緒。”
話語間,她對上夜晴安空洞的瞳眸,內心又是一陣絞痛,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瞎掉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女兒。
夜晴安聽言,沉默。
“來,母后給將她新衣服換上,好不好?”她拉過她的小手,感受到她小手的冰涼,內心又是一沉,連忙將她的小手放到自己嘴邊,給她呵了幾口氣,之後又給她搓了搓。
夜晴安倒是也沒有拒絕。
“安安啊,作爲女孩子呢,就要時時刻刻將自己打扮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因爲我們不知道,下一刻會遇見誰,也許你下一刻遇見的人,就是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呢,你說對不對?”
夜晴安聽言,想了想,然後迷茫地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啊,要隨時隨地做好迎接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出現的準備。”
“嗯!”她重重地點頭,然後跟着沈瑟兒下去換衣服了。
沈瑟兒給她準備的衣服並不是大紅色的,而是粉紅色的,穿在裡面的是白色錦袍,而外袍則是粉紅色的,在袖口處還有雪白的絨毛,再在肩膀處加一件小披風,帽子上也是有雪白的絨毛,直接將原本冷漠的冰雪小姑娘打扮成了冰雪一般可愛小姑娘,整個人看起來都溫暖多了。
沈瑟兒還覺得不夠,再在她的眉間點了一點硃砂,“perfect!”沈瑟兒看着這樣的夜晴安,打了一個響指。
“……”夜晴安面向着她,問:“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很完美!”
“是嗎?”夜晴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小傷感,卻又有些期待。
中午,沈瑟兒拉着夜晴安一起去和夜離憂用午膳的時候,夜離憂的眼睛亮了一下,今天的夜晴安和之前可是有着天壤之別呢。
沈瑟兒朝他挑了一下眉梢,“怎麼樣?”
“無雙。”夜離憂只給了兩個字。
“……”夜晴安抿脣,有這麼誇張嗎?無雙……?
“瑟兒,你辛苦了。”他補充道。
“還好!”沈瑟兒笑笑,之後指引夜晴安坐到她的位子上,她纔在旁邊坐下來。
夜晴安的生辰宴會安排在晚上,但是這一天沈瑟兒都很忙碌,好在夜離憂停下了手中的政事,前來幫助她。
“爲什麼不讓下人去做呢?”夜離憂無奈地看着她,明明挺着個大肚子,還跑來跑去的。
“別人做我不放心啊!”沈瑟兒什麼東西都親自檢查了一遍。
夜離憂無奈搖頭。
如此忙碌着,便到了傍晚。
夜晴安穿着早上沈瑟兒給她換下來的衣服,站在傍晚的夕陽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拿出了袖中的笛子,開始吹奏起來,遠處吹來的風將她柔嫩的小手吹得麻木了,她也似乎沒有在意,只是站在這裡固執地吹着,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一直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喧囂聲。
一定是那些參加她生辰宴會的那些大臣來了。
夜晴安皺眉,很是不悅。
等不到想等的人,她終於還是皺着眉頭將笛子收起來了,但是很快她又舒展了眉頭,轉身往屋子裡走去,若是自己再不去的話,母后就要派人來催促她了。
“砰”的一聲,她居然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夜晴安蹙眉,她記得身後沒有阻礙物啊!那麼,她撞上的,只可能是個人!思及此,她連忙後退兩步。倒不是因爲害怕或者緊張,而是因爲她不太喜歡與人親近。
“……你沒有撞疼吧?”突然,她的對面傳來稚嫩的男童的聲音,“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所以……”
“你想去哪裡,可以讓宮女帶你去。”夜晴安冷冰冰地說。
男孩摸了摸腦袋,“那你帶我去,不可以嗎?”眼前的小女孩好冰冷啊,他都在這裡看了她好一會兒了,她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好欺負?
十歲的男孩蘇後傾這樣想着,且還時不時地觀察着夜晴安的反應。
但是,夜晴安沒有什麼反應,聽了他的話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不多時便舉步走向屋子,根本不去理會旁邊一直盯着她看的蘇後傾。
“喂?”蘇後傾小朋友哪裡遭人如此對待過,一下子就扯住了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夜晴安的胳膊,“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人的?”
“可我不想和你說話。”夜晴安站定,臉都沒有轉過來對着蘇後傾。
“你爲什麼不想和我說話?”
“我不認識你,不喜歡你。”夜晴安回答得乾乾脆脆。
男孩聽言,臉色瞬間漲紅了,實在是尷尬的。
“你這個人好沒禮貌!”他哼了一聲,更緊地拽着夜晴安的胳膊。
夜晴安抿脣,心頭有些惱火,但是她很快就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冷聲問:“你要去哪裡?”
“我本來是和去爹爹一起來參加慶安公主的生辰宴會的,但是現在我爹找不到我了。”蘇後傾昂着下巴,故作清高地說道。驕傲的性子,使得他說的是他爹找不到他,而不是他找不到他爹了。
“……”來參加她的生辰宴會的?夜晴安擰眉。
“你帶不帶我過去?”他問。
“你放手!”夜晴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若是不帶我不去,我便不放手!”
“你不放手,我怎麼帶你去?”夜晴安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她期待的人沒來,她不期待的人卻來了。
聽言,蘇後傾快速地鬆開了手。
夜晴安沒有再說話,而是走進屋子裡去,彼時奶孃等人已經等在那裡很久了。只是,當她看見夜晴安身邊的蘇後傾的時候,愣了一下,這男孩子是怎麼進去院子裡的?
不過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奇怪的,因爲進去院子也不是隻有一條路。
“走吧。”不讓他們行禮,夜晴安便如此說道,說完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一直跟在夜晴安身邊的蘇後傾感覺有些奇怪,這小姑娘是什麼身份?爲什麼這些人都對她畢恭畢敬的?當然,如果他離開慶安宮的時候,回頭一看,便能看見慶安宮三個大字,由此便能知道夜晴安的身份,但是他沒有回頭。
“小丫頭,你長得怪好看的,你叫什麼名字?”他大大咧咧地問道。
身後的奶孃一聽這話,正想開口斥責這個小男孩,但是她沒有,因爲她瞭解夜晴安的性格,她不讓他們說話,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都要緊緊的閉着嘴巴,除非有什麼特別情況。
“夜晴安。”
“夜晴安?晴天的晴,安好的安麼?”
夜晴安點頭。
“我叫蘇後傾,你以後可以喊我後傾哥哥。”他知道皇族之人姓夜,也知道皇上有個公主封號慶安,但是不知道公安公主的真名叫做夜晴安。
“哦。”
夜晴安繼續緩慢地往前走。
“宴會就要開始了,你爲什麼走得這麼慢呢?”由於夜晴安沒有與他面對面過,所以蘇後傾並不知道她什麼也看不見。
“你要是嫌我慢,你可以先走。”依然是冷冰冰的話語,沒有任何憤怒,也沒有任何不滿。
“那倒不是,我只是擔心我們會遲到而已。”
夜晴安沉默。
“你要走走不動的話,我可以揹你走啊,小晴安。”說完,竟闊步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去。
“……”奶孃差點沒忍住要驚呼。
夜晴安差點沒因此撲倒在他背上,幸好她及時站住了。
“很快就到了。”夜晴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耐心,若是以往,她壓根不會理會這個煩人的小男孩,真是太煩人了。
“那也沒關係,反正我跑得快。”說完,他竟然後退,一下子就捉住了夜晴安的小腿,夜晴安一個不防,身子就撲到了蘇後傾的後背上。
“扶好了。”蘇後傾很是亢奮地說完就站了起來。
夜晴安下意識地扶住他的肩膀,小男孩感受到她的小手扶了上來,便快速地往前跑去了。
身後的奶孃以及一衆下人瞠目結舌,待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只好快速地跟上去。
當此時,宴會上的人已經全部來齊了,沈瑟兒與夜離憂也已經到了大殿後方,只要再走幾步便到了殿前。
所有人行禮之後,沈瑟兒和夜離憂同時發現夜晴安的位子是空着的。
而大將軍蘇炎正在滿殿尋找他的兒子蘇後傾。
“爹!”忽然,門口響起孩童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