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將沈瑟兒安置好了,他纔來得及詢問孩子的事情。
“健康嗎?”他最先問的就是這句話。
產婆喜滋滋地道:“小公主很健康,長得像極了皇上和皇后,可漂亮了。”
很健康?夜離憂的眉頭擰了一下,“抱過來給朕看看!”
產婆小心翼翼地將孩子遞到他的懷中,第一次望見這樣的小人兒,夜離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總之……很奇妙很奇妙。
“看起來真的很健康呢!”他自言自語地道。可是爲什麼所有的大夫都說孩子有可能不健康呢?難道還有什麼隱藏的病患不成?
夜離憂徑自想着,孩子便忽然哭了起來。
“皇上,孩子大概是要喝奶了,您將她給奴婢吧。”
夜離憂聽了,這才戀戀不捨地將孩子交給下人,“大赦天下。”他說。
頓時,皇城內外,都一片喜氣洋洋,哪怕此時的世界是一片銀裝素裹。
沈瑟兒在半個時辰之後就醒來了,見到夜離憂在她身邊,整顆心都滿了,“孩子呢?”她問。
“被奶孃帶下去吃奶了。”夜離憂給她墊了一個靠墊。
“哦……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你想好名字了嗎?”
夜離憂點了點頭,“就叫夜晴安,號慶安公主。”晴,希望她的世界永遠都是晴天,安,願她一世安好,這便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給自己的女兒最好的祝福。
第
“那爲什麼是慶安公主?”沈瑟兒問。
“爲了慶祝她的到來。”夜離憂摸了摸她的面頰,“喜歡嗎?”
“……還好。”不是很滿意,因爲那兩個字都很常見啊,不過也還好了,因爲她能夠感覺到夜離憂在這兩個字上面的用意。
只要有用意,什麼都是好的。
“嗯。”夜離憂也沒有再解釋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沈瑟兒就過起了她自認爲母豬般的生活,總之就是什麼也不用做,更不需要和夜離憂出去走走了。
此外,孩子也不需要她自己來帶,她只是在夜離憂忙着沒辦法陪她的時候,纔看看孩子而已,而且時間長了,夜離憂還不允許她看,說是擔心累着她的身體了。
總之,從臨心城回來之後,他對她就是許多不許,深怕她這裡磕着了,那裡碰到了,沈瑟兒總是覺得他小題大做,曾經和他反抗過,但是他卻執着地堅持他自己到底,沈瑟兒最後也就懶得和他爭了。
因爲真的不得不承認,夜離憂對她是非常非常好的。
一個月之後,沈瑟兒終於從母豬般的生活中解脫了,而且此時的天氣已經好了很多,春天就快來了。
她正在給孩子唱兒歌的時候,夜離憂到了。
“這麼開心?”他見到這麼美好的畫面,由衷地笑起來。
“不開心,難道傷心嗎?”
夜離憂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最近可終於有些肉了。”
“你什麼意思?”敢嫌棄她瘦?哼!
奈何,夜離憂卻意味深長地笑了,“意思是我有福了。”
“……”沈瑟兒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哼,你想得美。”
“你怎麼知道我想得美的?”夜離憂見她要走,快速地將她摟過來,“爲了你,我可都是快一年沒那什麼了,身體可是需要得很……”
沈瑟兒臉一紅,“孩子還在這裡呢,你敢不敢正經一點啊?”真是羞死人了。
“現在我就很正經,”夜離憂說:“奶孃,來將慶安公主帶下去。”
沈瑟兒狂汗,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夜離憂已經將她打橫抱起,往大牀上而去了,而去孩子也已經被奶孃給帶了下去。
“一個孩子太孤單了,我們要儘快再生出一個來給她做陪伴,你覺得呢?”
“你不害臊!”沈瑟兒繼續臉紅。
話說,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和夜離憂那什麼了,所以現在說到這種事情,爲什麼有點害羞啊?啊,不是有點,是真的很害羞啊,好想遮住自己的臉啊,怎麼破?
可惜夜離憂並沒有理會她內心的這些小心思,直接拉上帳幔,登堂入室……
蹭蹭蹭……
事後,沈瑟兒滿面羞紅,而夜離憂卻一臉滿足。
他擁着她,靜靜地躺在牀上,似乎兩個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問題。
“你現在在想什麼?”沈瑟兒忍不住問。
“你在想什麼?”夜離憂反問。
“我先問的!”沈瑟兒強調。
“我在回味剛纔的感覺。”夜離憂的嘴角掛起了壞笑,“在想着要不要再來一次。”說完,又打算將沈瑟兒給壓回去。
沈瑟兒雙手撐在他的胸前,“我給你說一件正事。”
“什麼事情,等這件事情結束了再說。”他顯得有些急切,說完就要吻她,但是此時的沈瑟兒有些執着。
“我感覺孩子似乎不會流眼淚。”她認認真真地說道。
夜離憂身軀一震,道:“孩子還這麼小,她怎麼流眼淚?”
“難道是我想多了?別人家的孩子這麼小也不會流眼淚嗎?”沈瑟兒狐疑地問。
“大概是吧。”他也不確定啊。
說完,直接以吻封緘。不過這一次不是身體的急切,而是內心的某種急切,他需要將其平復下來。
之後,沈瑟兒累得睡了過去,而他則從牀上下來,去了孩子所在的房間。
“去把太醫叫來。”見到孩子安靜地睡在小牀上,夜離憂如此說道。
奶孃應了一聲,便立即去了。
其實孩子在出生的當天,甚至後來的幾天,夜離憂都有讓太醫給其把過脈,但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今天聽沈瑟兒這麼一說,他的心裡……忽然沒底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夜離憂先是將所有人遣退了下去,這纔給太醫說明他自己的意圖,太醫聽到他的話時,也嚇了一跳,莫非小公主的眼睛真的有什麼隱疾不成?
一臉花白鬍子的太醫極力地剋制着內心的驚恐,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孩子的眼睛,最後的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幾乎要跌倒在地。
夜離憂見狀,心直接涼到了骨子裡。
“什麼情況?”半晌後,他才冷聲問道,簡簡單單幾個字,從他嘴裡蹦出來,覺得好艱難好艱難。
“回皇上的話,”太醫噗通一聲就跪到地上去了,“小公主天生……天生眼盲。”
瞎子?
夜離憂的眼眸眯了一下,無力到幾乎要站立不穩,不過好在他及時扶住了身旁的牆壁,“有什麼方法可以醫治的嗎?”
太醫微微沉默,半晌後才道:“微臣會想盡一切辦法的。”
夜離憂的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這件事情不要告訴皇后!”他冷聲說道:“誰都不要告訴。”
“可是……”
“朕說什麼你都照着做就行了,沒什麼可是的。”夜離憂一下子就拿定了主意,“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想辦法將公主的眼睛治好,否則……提頭來見!”
太醫聽言,身軀猛地一震,卻只得道:“微臣知道。”
然而,卻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聲驚呼:“皇后娘娘,您怎麼了?”
夜離憂一聽這聲音便知道大事不妙,衝出去的時候,沈瑟兒已經被下人給扶住了,他一把將她撈到自己的懷裡,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沈瑟兒也只是看着他,半晌都沒見他有說話的意思,這才問:“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夜離憂抿了抿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她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別讓她的心冷得像現在的世界,滿是淒涼和無望。
“總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找人將孩子的眼睛治好的,”夜離憂說:“她也是我的孩子,我一樣心疼她,瑟兒,相信我!”說這樣的話,與其說是讓她相信自己,倒不如說他是爲了讓自己也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沈瑟兒一把擦掉眼角悄然滑落的眼淚,微微沉默過後,她說:“那好,我相信你。”說完,從夜離憂的懷中掙脫出來。
“如果孩子的眼睛沒有治好,你不要來找我。”說完,轉過身去,往自己的寢宮而去了。
夜離憂沒有追上去,因爲他能夠體會沈瑟兒現在的心情,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男人,在這與的情況下,她可以崩潰,可以和他鬧矛盾,但是他不能崩潰,也不能不顧及她的小情緒。
沈瑟兒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天一夜,這期間,誰也不見,什麼話也不說,不吃不喝地過了一天一夜。
夜離憂在她門口徘徊了好幾次,終究沒有闖進去。
當他第十八次出現在她的門口的時候,房門終於打開了,她的臉色白得嚇人。
“你找到治癒孩子眼睛的方法了嗎?”她開口便是這句話,語氣僵硬得不像常人。
夜離憂愣了一下,“給我時間,我會的!”
沈瑟兒怔怔地看着他,漸漸的,眼眶就紅了。夜離憂將她一把摁進自己的懷中,“別哭,一切都還有我。”
沈瑟兒聽了這樣的話,先是在他懷中靜靜呆了兩秒鐘,旋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爲什麼我的孩子會這個樣子?阿離,你說爲什麼?嗚嗚……我寧願是我看不見,也不想讓她什麼都看不見,她還只是個孩子呀,她的世界怎麼能沒有五顏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