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地看着她,沒有戲謔,不是玩笑,很認真,也很真誠。
沈瑟兒的心瞬間像被烈火燙了一下,很疼很疼。
你可以不愛說愛你的那個人,但是卻不能糟蹋那份愛。
“說實話。”晏寒裳見她不語,心中已經有幾分瞭然,但還是想聽她從嘴巴里面說出來,如此,他才能絕望。“不要因爲現在救你的是我,你就不敢說實話。”
沈瑟兒看着他,手上傳來的痠麻還在與秒遞增。
她咬了一下脣瓣,說:“晏寒裳,我的心很小,只住得下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是夜離憂,除此之外,再住不下其他人。”
晏寒裳嘴角一哭,卻是無聲地笑了,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手臂上滴落的血液,沒有人注意得到,他自己也不覺得怎麼疼。
“真的沒有我的一丁點地位嗎?”他又問。
沈瑟兒依舊咬脣,顯得很爲難的樣子,“在敵人的位子上,你佔據着很大的地位。但是,彆着急,現在這一刻,我把你當朋友,因爲我感謝你,感謝你的愛感謝你的捨命相救!”
“出去之後,還是敵人?”
“你是阿離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將滄宇還給阿離,除非你承認你錯了,我們就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沈瑟兒道。既然第一個問題已經回答了,後面的問題回答起來也不顯得難麼困難了。不愛就是不愛,有什麼辦法?愛情從來都是很純粹的,只容得下兩個人。
“呵呵!”他苦笑。還有什麼問題要問?
“沈瑟兒,如果我說我愛你,你現在一定是相信的,對不對?”他問。
之前不管他怎麼說,她都不相信。
沈瑟兒可以感受到他心底的酸澀,也可以感受那份難言之苦。
但是她除了點頭,還能怎麼樣?
“相信,就好。”他點點頭。
剎那,看見一道影子飄落下來。沈瑟兒和晏寒裳同時一驚,倒是晏寒裳反應極快,擡腳就擋住了那道身影,只是他的手臂裂得更開了,牙齒緊緊地咬住,發出“咯咯咯”的清晰響聲。
“阿離?”沈瑟兒一心撲在跳下來的夜離憂,根本沒有注意到已經很難支撐的晏寒裳。
“瑟兒?”夜離憂傷心欲絕之下,縱身跳下懸崖,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只此一聲,便喚醒了他所有神智。
再看向將他們救下的晏寒裳,夜離憂問:“我們進地獄了嗎?怎麼還有晏寒裳?”
沈瑟兒和晏寒裳同時吐血,這傢伙敢不敢別這麼呆萌?
“阿離,我們沒死!”
“是的,我們沒死!”晏寒裳道:“我靴子裡有一把匕首,拔出來,自救!”他咬出這幾個字之後,臉色蒼白如紙。
血,還在滴落,一點一點抽乾他體內的力氣。
“快點阿離!”沈瑟兒也忍不住催促。
夜離憂從他的靴子裡拔出匕首,往崖壁上一插,身體蕩了過去,晏寒裳舒了一口氣,腿腳一陣痙攣,沈瑟兒幾乎從他手中滑落下去。
“抓住她的腳!”晏寒裳命令道。
在夜離憂抓住沈瑟兒的腿的時候,他的手一點一點下滑,經過幾番努力,抱住了她的腰。
“呵,夜離憂在這裡的時候,我還是能夠摟住你的腰,不是嗎?”他笑,此時,沈瑟兒與他面對面,被他緊緊地摟着。
而夜離憂則在他們下方一點,一聽這話,夜離憂和沈瑟兒臉色都黑了。
“行了,不必這麼深仇大恨的,不就是抱一下嘛,又不會懷孕”
兩人咋舌。
“用手抓住劍柄。”晏寒裳道,“我快要抱不住你了。”
沈瑟兒依言照做。雙手交疊緊緊地抓住劍柄,留一個地方給晏寒裳抓住,好在他這柄劍質量不錯,否則哪裡能支撐這麼久,皇家的東西就是這樣啊!
“我現在放手了,你能堅持住嗎?”
沈瑟兒點點頭,她知道晏寒裳快要支撐不住了,她故意不去看他的傷口,是不敢面對,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
但是晏寒裳卻沒有立即放手的意思,他灼灼地看着她,問:“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你們。”
啥米?沈瑟兒睜大眸子。
“我只是想要得到你而已。”
沈瑟兒驚訝的表情轉變成怒瞪。
“那天晚上看見某個傢伙那樣爲你的時候,我就沒有想過要殺你們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他說。
爲什麼怎麼聽就怎麼像遺言呢?沈瑟兒蹙眉。
“沈瑟兒,你說我要是當着某人的面親你,他會不會暴跳如雷?”話語落下,他便親了上去,對準她的紅脣。
沈瑟兒掙扎,卻被他按住。
“別動,會死的,就親一下,又不會懷孕!”說完,他又親了上去。
沈瑟兒想:不會懷孕,但是我家男人會吃醋的好咩?
雖然這樣想,但是她絲毫不敢亂動,因爲他的手已經從她的腰身移上來,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她完全在靠自己的雙手支撐身體。
晏寒裳的吻很深很深,在她的口腔內攪動,攻城略地,她不知道下面的夜離憂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心情……
她不敢去看,也沒有能力去看。
很久很久之後,晏寒裳才離開她的口腔,張脣咬在了她的脣瓣之上,沈瑟兒立即感受到一股腥甜。
“流血而已,又不是很痛。我要讓你們記住每次親吻的時候,都要記得我!哈哈哈!”他誇張地笑起來,笑聲迴盪在山間,清晰、清脆、清澈,彷彿他們現在不是身處絕境,而是在做着什麼開心的事情!
“上面的人聽好了,將他們拉上去,不允許再傷害他們。”他的聲音響起來,卻是換了另外一種口吻,嚴肅、冰冷、不容抗拒。
“好好愛她,我把她交給你了。”他垂眸,看了一下左下方的夜離憂,沉聲說道。
夜離憂點頭,“我會!”臉色還是很黑。你嘗試看着別的男人吻你心愛的女人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感覺試試看,你臉色會不會黑?
不對!夜離憂心念一動,“瑟兒,抓住他……”
話音還沒有落下,晏寒裳便如一道影子,瞬間飄了下去……
“晏寒裳?”沈瑟兒驚呼。
但是晏寒裳的身影已經漸變成一個黑色的點,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晏寒裳?”沈瑟兒吼得聲嘶力竭,卻無能爲力……
他說,他對風說,對自己說,對她說,卻一直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
十一歲那年之後,我再也沒有感受過什麼叫做快樂,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助人爲樂,捨己爲人。我的一生都在刀光劍影、陰謀詭計之中度過,被人算計和算計他人是我人生中的主旋律,我享受的不是殺人,而是殺人的過程,但是後來,那些過程也沒能再讓我有絲毫快感……
而你,沈瑟兒呵,你也不過是我用來奪取滄宇國的一枚棋子而已,好在你這枚棋子很好用,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開始關心你這枚棋子,也許是……你太特別吧,也太容易觸犯我的底線,讓我忍不住發狂。
哦什麼?你沒有看見我發過狂?傻姑娘,像我這樣的男人發狂一般都是在心中而已,哪裡敢、哪裡能夠表現在臉上?
唉,說什麼都沒有用,我愛你,我想要你,但是你說你的心裡只有夜離憂一個,之前看見他爲你瘋狂的樣子,其實我也挺膽戰心驚的,要是他沒有那麼愛你,我也許還會堅持將你奪來……
但是他的表現……卻讓我找不到奪你的理由了,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你的心裡只有他,而我的心裡只有你,既然得不到,那就與世長辭,此生再不必理會那些傷心失望,粉身碎骨其實……也是好的……
我愛你,愛你……我是晏寒裳……
一個時辰後,夜離憂與沈瑟兒成功到達了懸崖之上,但是晏寒裳沒有再上來,而那些士兵自然也沒有再敢對他們怎麼樣。
王都死了,剩下的人自然都作鳥獸散。
沈瑟兒窩在夜離憂的懷裡,夜離憂緊緊地抱着,不留一絲縫隙,誰都沒有說話,但是此時沉默勝過一切。
兩個月後。
夜離憂將帝都搬遷到原來滄宇的帝都,長安城。不必懷疑,這名字是沈瑟兒取的,一世長安。
天下一統,那五個小國不再是小國,而被改成城,而那原來的皇帝則變成了城主,當然了,有些城主是需要更換的。
對那些城,沈瑟兒提議實現“一國兩制”的方針,於是,南閔淼他們也很樂於接受。
可是,到此時,依然沒有秦昊延的消息,似乎燕京皇城一戰之後,他便消失匿跡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宮樺,兩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問誰誰都不知道,夜離憂只能派人去找……
不斷地找。
這日,天氣晴朗,沈瑟兒與夜離憂一同起牀,夜離憂是上早朝去,而沈瑟兒則是去見她的躍崖軍。
廣場之上,躍崖軍齊齊整整地站着,但是卻感受不到高昂的士氣。……因爲他們的大人到現在還生死未卜。
而他們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大人是沈瑟兒!
今日,她一襲白衣,和之前一樣的裝扮,只是臉色愈發紅潤,在後臺時,她哨聲一響,場上的人立即凝神靜聽,這……這是大人的哨聲啊?
他們左顧右盼,就是不見沈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