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揚,衆皆譁然。都知乾國下棋喜無座子,但是大祁臣民並不好此道。若是不應下這乾國使者要求,大祁未免勝之不公。但是應下,卻是必輸無疑的。
聖元帝目光微動,似在思量。乾國使者更是不屈不撓,“皇上,大祁不會是怕了吧?”
君王面前,最容不得的就是他人的蔑視,這使者的口氣未免太過狂妄!
高適嗔怪那使臣一眼,還是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微微開口:“小小使臣不知禮數,還望祁帝不要見怪。”
那使臣雖然迫於自家太子的威懾,但是那目中不服的光芒可是清晰的展現給了在場的每個人。
靜初也是受不得他國之人如此的挑釁,雖然平日裡她無心爭些什麼,但是家國大義,她這小小女子還是知道的。當下便離開座位,在聖元帝面前跪下,“皇上,臣妾二哥早年曾經與乾國那邊來的商人結交過,因此對於這取消座子的下法還是知道一些的。”
聖元帝一聽,心中泛喜。只因這沈凌澤雖然玩世不恭,但是胸中才華卻是毋庸置疑的。靜初既然說知道一些,那他便可以理解成,少則是精於此道的。當下便準了這乾國使者的提議,讓趙旪回府通知沈凌澤進宮比試棋藝。
不消片刻,衆人便看到一襲紅衣的男子飄飄入場。面容俊美,眼神邪魅入骨,姿態飄逸非凡,這樣的男子原本是有一絲陰柔之氣的,但是在沈凌澤身上,完全讓人無法忽視那男兒的威嚴。見慣了聖元帝的冷靜自持,再一看沈凌澤這般的男兒,到別有一番感觸。
沈凌澤幾乎是晃着身子走到聖元帝面前的,細看才發覺他此刻已是酒醉。由於聖元帝早先與上官雲通過氣,所以他一見沈凌澤在這場中毫無怯色,淡定自若,眼中劃過一絲讚賞。
“草民沈凌澤參見皇上。”雖然自稱草民,但是沈凌澤一身的光華,那些市井小民壓根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王謝二相此刻也不得不承認
,這沈家的二公子,確實是世間不世出的俊才。
“免禮。”聖元帝大手一揮,免卻了沈凌澤的行禮。聖元帝身邊的王若盈眉頭微蹙,嬌聲道:“怎麼醉了,來人,還不給沈公子準備一碗醒酒湯。”
聖元帝卻是阻了她的命令,這沈凌澤愛酒他是知道的,而他更知道醉酒時刻的沈凌澤才思更爲敏捷。又見到靜初對於自己的行止微微鬆了一口氣,聖元帝才吩咐比試可以開始。
這乾國派出來的棋者據聞是一代聖手,棋風穩健,每每落子必定深思熟慮,攻守兼備。而沈凌澤棋風飄忽不定,但落子快捷,往往是緊跟着對方落子。在場觀看的衆人無不捏了一把汗,“這沈家二公子不會是拿比試當作兒戲了吧?”薛採凝憤恨昨夜靜初搶了風頭,今日又蹦出一個沈凌澤來吸引住衆人的目光。
“薛姐姐不要亂講,這國家大事豈能形同而兒戲,還是看結果出來再說。”受不得薛採凝的挑刺,袁佩英憤恨不已。
“就怕這結果出來之後,沈美人擔當不起。”薛採凝這話剛落,場上那乾國棋者已經冷汗涔涔,落子愈發艱難。沈凌澤暗歎,都到這個份上了,竟還不肯認輸。道:“本公子先睡一會,等你想出路數來在奉陪。”說完,搖搖晃晃得離開比試場地,拉住趙旪,哼哼着找一個睡覺的地方。
沈凌澤走後,那乾國棋者無奈放下手中棋子,對着高適,滿臉愧色:“太子,臣無能。”
高適微笑:“不怪先生,實在是大祁能人輩出。”
由於祈國已經勝出三場,那騎射已經沒有比試的必要了。高適對着聖元帝弓手:“祈國如此多俊傑,孤心服口服。不過孤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祁帝應允。”說罷之後,便擡眼望向靜初,投給她一個笑容。
聖元帝沉聲道:“太子但講無妨。”
“昨夜聽聞天籟之聲,孤心懷嚮往。還望祁帝能夠償孤之心願,學成此曲。”
乾國太子擅琴,衆所皆知。但是如今竟生出在祈國學曲之心,讓衆人着實一驚。這學曲,自然是向靜初討教,縱然只是一曲,但畢竟是由靜初教授的,那麼靜初也可以說是乾國太子之師。這是一個尊師重教的年代,靜初因着乾國太子的緣故,風頭便會愈加勝了。此刻衆人心中隱隱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這沈靜初,以後就是她們的大敵!
聖元帝看向靜初,問道:“愛妃以爲如何?”剛纔高適爽快認輸,拿得起放得下,頗有君子風度。爲彰顯祈國風度,他不應該拒絕。但是他卻不願意靜初與高適有太多接觸,只因高適這個人有讓女子傾心的資本。所以聖元帝將這個問題交給靜初,希望由她出言拒絕。
但是此刻的靜初不易找到一個知音人,有人願意學習師涓的曲子她求之不得。不管這人的身份如何,只要他心中有樂,她便樂於教授。“此事全憑皇上做主。”既不同意也不拒絕將這個問題又踢給聖元帝。
聖元帝見靜初沒有預料中的迴應,緊咬口中銀牙:“好,既然如此,朕又怎能不滿足太子這一小小要求呢?”
比試已經完成,後面的事情就不是她們這些後宮女子能夠管的了。靜初適時告退,又想到自家二哥找了個地方睡覺,畢竟宮中不必家裡,她到底是放心不下的。
正好見到趙旪,靜初忙問了沈凌澤去向,便帶着廣月淡雲尋去了。
要到達沈凌澤所在的位子,途中要經過一道比較狹長的宮道。平日裡這個地方是沒有人走的,因此靜初絕沒有料到會在這兒碰上方少謙。
那人負手而立,夕陽斜照在他身上染上淡淡的一層光輝。見到靜初過來,方少謙露出一絲苦笑:“靜初……”
“本宮的閨名豈是外男可以叫的,方大人切莫逾矩。”如今跟方少謙對面,靜初才發覺,自己心裡竟沒有想象的那般痛。如今早已物事人非,使君有妻,羅敷有夫。他們還能再說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