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少謙正在丹陽,沈凌川怕靜初和方少謙過往甚密,惹得聖元帝不快。
“四弟,”靜初喚住沈凌川要離開的步伐,“你能不能緩兩天再回去。”
沈凌川望向靜初,不解她的意思。“我們沈家的祖墳畢竟在丹陽,如今你身居丞相之位,是該向先祖上香祭告了。”
“知道了。”沈凌川淡淡答了一個字,然後擡步出去。對於沈凌川,靜初從來就沒有讀懂他過。幼時自己一個人整日悶在房中,不知在研究些什麼。見了自己也沒有一個好臉色。前段時間,因着二哥的事情,他開始叫自己三姐,和自己來往親近了一些。靜初能夠感覺到他並不是對自己這個姐姐無情,否則的話,就不會給自己藥,讓自己得以離開宮中。可是,有的時候,他卻偏偏表現得對自己冷淡異常。真是一個別扭的人。
靜初一有祭祖的這個意思,下面開始忙着準備香燭紙錢等一些東西。
第二日一大早,她便乘了馬車,和沈凌川到了沈家的祖墳。
從沈世鈞辭官歸隱開始,沈家便以經商爲生。雖然不是聲名顯赫,可總算是生活富餘。因此,沈家便買下了丹陽郊外的落霞山,作爲沈家的祖墳所在地。從沈世鈞開始,凡是沈家人去世,都要葬在落霞山。落霞山景色秀美,依山傍水,正是一處安眠的好地方。
雖然是葬在落霞山,可是,那些家主,嫡子和庶出的人又是不一樣的。在落霞山的主峰上,便葬着沈家的歷代家主。
原本以爲多年沒有人打理,祖墳必定是雜草叢生,可是到的情況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青磚光潔如此,那些從縫中長出的雜草早已被人拔得乾乾淨淨。最讓靜初詫異的是,在這片祖墳之中,還有兩位哥哥的墳墓。想當年,他們兩個先後身死,自己來不及見最後一面,也不知道兩位哥哥葬在何處,卻原來,他們一直都沒有走遠。
沈凌澤和沈凌宇俱爲朝廷官員,因此他們的墓倒是比父親的還要大,更是因爲沈凌澤曾經身爲戰神,目前還有人祭拜過不久的跡象。想來也是,在這主峰之上,按說只應有大哥的墓,可鑑於二哥的聲名實在太甚,成就絲毫不遜於大哥,因此,破例將二哥葬在此處。
靜初和沈凌川將那些祭拜的瓜果等一些東西一一拿出,擺在先人的墳前,虔誠上香。
祭拜過後,沈凌川便急着回京。如今的他身爲相國,朝中還有一些
大事,再加上上官雲和蘇恆都在外領兵,聖元帝便有很多事情都要倚仗他。如今在丹陽已經多呆了幾天,是時候回去了。
靜初也便沒有在那多呆,望了那些墓一眼之後,才和沈凌川下山去了。
走到官道之上,靜初爲沈凌川繫上披風,囑咐道:“雖然是着急回京,可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因爲趕路,而錯過了住宿。一定要坐下來好好吃飯……”
等到靜初說完的時候,靜初竟然在沈凌川的臉上發現了愉悅的神色。嘴角微微翹起,顯示了主人的好心情。原來沈凌川也是很耐看的,俊臉棱角分明,劍眉斜飛入鬢,一雙黑眸中,透露出無盡的智慧。年紀輕輕,身居丞相之位,細細算來,沈凌川算是大祁開國以來的最年輕的丞相了。
沈凌川因爲心情愉悅,聲音也柔軟了太多,“知道了,這一切都會注意的。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
靜初點點頭,沈凌川轉身,利落得翻身上馬,在馬蹄的噠噠聲中,沈凌川駛向西邊的那一輪紅日。
從祭祖回來之後,靜初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總感覺像是落了什麼似的。
“尋芳,陪我去街上逛逛吧。”靜初在房中實在悶得慌。
一聽靜初要上街,尋芳心中隱隱擔憂。“主子,如今您是身在丹陽,若是被人認出來,可就不妙了。”靜初在丹陽總有一些舊友,這樣上街,難保不會被人察覺。以靜初現在在聖元帝心中的重要地位,引起人的注意,又是一樁麻煩事了。
靜初道:“無妨,我都已經離鄉十年,昔日的閨中好友早已嫁作他人之婦,忙着操持家事還來不及,怎麼會有閒情上街遊玩。不是有句古語說“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說的,恐怕就是本宮這種情景了。”
尋芳無奈,只得跟隨着靜初上前。尋芳和拾翠在宮中呆的時候久了,還沒有見到過如此熱鬧的街頭情景,一時間也是有點好奇。
她們在街邊的小攤上不時逗留,看着那些雖然劣質,但卻勝在樣式新奇的首飾,評評點點,十分快活。
“哎呀。”拾翠一個不查,被撞了一下,等到她定睛看時,卻是一個孩子。那孩子看起來和承佑差不多大,一雙眼睛活靈活現。“姐姐,你沒事吧。”
被一個小孩子叫做姐姐,拾翠心中自然高興,忙摸了那個小孩子的頭一下,笑道:“真乖,姐姐沒事。”
那孩子忙用手撫撫自己的頭,自己一個人喃喃道:“知不知道小孩子的頭不能亂摸啊,長大後不聰明瞭怎麼辦?”
拾翠聽到那小孩子的話,頓時哽住。要不是怕被人說自己這麼大一個人欺負小孩子,早就揪起他的耳朵來好好教訓一頓了。
“算了,我原諒你了。姐姐再見。”
“哎,這是誰家的小孩。”拾翠有氣無處發,倒讓靜初和尋芳好一頓笑。
等到尋芳和拾翠挑好東西,拾翠才意識到,自己的錢袋已經不見了。“是剛纔那個孩子。”靜初道。
剛纔和拾翠接觸過的,只有那個孩子。在建康的那三年,自己知道了走在路上,或許是不經意的一下碰撞,你就會被別人摸了錢袋去。在民間,真有那麼機靈而有身手敏捷的孩子。
“原來是他。”拾翠憤憤道,“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竟然要去偷。真不知道他爹媽是怎麼教的他。”
不知道爲什麼,拾翠用紛紛的語氣說起那孩子的父母來,靜初心中竟有些不舒服。她,好似是厭惡着拾翠這麼一個說法。
“算了,不就是一點銀子嗎。”靜初止住拾翠的碎碎念,向前行去。
不知不覺,就行到了醉霄樓。靜初還記得,在醉霄樓的後面,有一處小巷子。而二哥不回家的時候,就住在那。思及此,靜初順着原先的方向,轉了過去。
可惜,那道小門已經落上了鎖,那綠色的鏽跡顯示,這個地方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住人了。靜初望着那生鏽的鐵鎖,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了,六弟並不知道二哥在外面的這處居所,因此只拿回來了醉霄樓,卻沒有將這處地方好好整理整理。看樣子自己該找個時間和六弟好好說一聲,將二哥的東西整理整理,給搬出來。
“主子,您想進去?”尋芳試探問道。她知道聖元帝的人就暗中保護在左右,只要靜初想進去,這不是一個難題。
靜初搖搖頭,“算了,我們回去吧。”
等到回去的時候,拾翠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剛纔撞自己的那個孩子。不等和靜初交待一聲,便衝了上去,抓住那孩子的後領。
“好啊,這麼小的孩子,竟然學會了偷錢。還不把我的銀子還給我。”拾翠叫道。
那孩子一開始被抓,臉上還慌亂,聽到是拾翠過後,反而道:“姐姐,你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