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太后譏諷一笑,“趙昕,恐怕你現在還沒有看清局勢吧。現在你的女人孩子都掌握在哀家的手裡,你若乖乖寫下詔書的話,哀家就會放他們一條生路。還有,陳東行的人馬就在門外,你的羽林衛是抵擋不了多久的。”
“無論你怎麼說,朕是不會改變主意的。”聖元帝語中是不變的剛硬,“靜初、素蘭,你們怨不怨朕?”
靜初與葉素蘭連連搖頭,她們並不是不識大體的女子,在江山社稷面前,自己這薄命一條又算得了什麼?
面前紅顏毫不怨憤,凜然之色現於臉上,聖元帝心中不由涌起了對她們的愧疚之意。
葉素蘭更是鐵定答道:“皇上,您是聖明的君主,爲江山,臣妾死而無憾。請皇上切勿以臣妾爲念。”
這局面,顯然是太后不願意見到的。她不由冷下心腸來,對着聖元帝說道:“看來皇上是鐵下心來不寫傳位詔書了。那好,可休怪哀家翻臉無情!”
當即來到葉素蘭身邊,對着葉素蘭的腹部就下重手敲擊了下去。
“啊!”葉素蘭一聲慘呼,額頭之上立馬冒出了冷汗。
而太后仍不甘心,一下接連一下敲擊葉素蘭的腹部。
“素蘭!”見狀,靜初不由疾呼,“停下,快停下!”這樣敲打下去,葉素蘭會受不了了的。她腹中還有孩子,這可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可是,太后恍若聽不見靜初的疾呼,仍然進行着手上的動作。直到一股血水順勢留下,髒污了葉素蘭的裙子之後,太后才滿意得罷了手。
制住葉素蘭的黑衣人順勢鬆了手,葉素蘭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下體不斷流出的血水蔓延到地板上,看得沈靜初一陣心驚。
“皇帝,你想好了沒有?”太后邁着悠閒的步子,臉上是一陣優雅的微笑。款款大方,好像葉素蘭腹中的孩子不是她弄掉似的。
聖元帝緊抿着薄脣,目光憤恨,緊緊盯着謝太后。
望着坐在案前並不動作的聖元帝,靜初心內一陣心驚。他不是有武功的麼?這個時候,怎麼會沒有動作?太后和王益就算是逼宮,只要聖元帝逃了出去,組織兵力清除亂賊,他們就無法成事。
太后踱步到靜初身邊,對着聖元帝一陣冷嘲。“哀家知道,你緊張葉素蘭只是因爲緊張她腹中的孩子。而你真正緊張的女人,則是哀家身邊這位沈昭儀。趙昕,,若是不想你的沈昭儀出什麼事,還是乖乖寫下傳位詔書來吧。”
說完,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匕首,對着靜初如玉的小臉比劃來比劃去。
凡是女子,都格外愛惜自己的容貌。靜初雖然比一般的女子聰慧,但也免不了一般人的懼怕毀容之心。這般花容月貌要是毀去,心中一時半會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而太后很顯然看到了靜初眼中的懼怕,不由笑得更加得意起來,手中的刀子在靜初眼前不住搖晃。
“要做什麼給個痛快吧。”靜初閉上雙眼,口中道。這刀子在眼前晃動,簡直是折磨人的心裡。
太后將刀子貼在靜初臉上,手下暗暗使力,嬌嫩的肌膚立刻出現一道血痕,“皇上,哀家下手再重的話,你這昭儀的容貌可就全毀了。再問你最後一遍,傳位詔書,你寫還是不寫?”
“休想!”聖元帝恨恨,攥緊拳頭,從口中擠出這麼兩個字。
“好!好!好!”太后一連三個好字出口,手下越發狠了起來,素手一劃,一道血淋淋的傷疤出現在靜初臉上。
“你找死!”聖元帝緊咬着牙關,看着靜初強忍着疼痛的面龐,心中的憤怒,心疼全都混合在一塊,給予了他莫大的震撼!
“找死?趙昕,這個時候,你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哀家對你可真是佩服得緊。”聽着宮門處傳來越來越弱的打鬥聲,太后臉上揚起一抹笑意。看樣子,陳東行的人馬就要獲勝了。
“主子,我們的人已經控制了城門。”飛身而來的黑衣人對着王益稟告,從始至終看戲的王益聽到這一聲稟告過後,
才終於笑了出來。
“皇上,大勢已去,識時務者爲俊傑!”
太后與王益以一副勝利者的嘴臉看着這未央宮中的一切,天亮過後,這一切的輝煌就是屬於他們的了。
“恐怕你們現在高興得過早了。”一聲冷冽的男聲打斷了二人的正得意的心情,上官雲帶領着一對黑衣男子快速闖了進來,王家暗衛不及防備間,上官雲已經從他們手中搶走了沈靜初和葉素蘭,並飛身至聖元帝面前。
得樂一身是傷,望着靜初受損的容顏,跪在聖元帝面前,“奴才沒有完成主子交給的任務,還望主子責罰。”
聖元帝一身冰寒,道:“你的過錯,朕自然會懲治與你。”
“雲卿,一個不留。”殺氣頓時瀰漫在未央宮中,天子暗衛與王家暗衛交鋒,招招狠辣,互不退讓,一時間刀光劍影,兵器碰撞之聲不絕於耳。
“殺!”宮門處的打鬥聲更強烈了些。陳東行一身是血進來稟報,“王相,沈凌澤帶着一對羽林衛與我們的人打了起來。看樣子,我們快支撐不住了……”
“城門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中,你只要再堅持一會,就會有人馬前來支援。”王益道,他算過聖元帝的兵力,就算是此刻有上官雲和沈凌澤救駕,只要外面他的人進來了,聖元帝就沒有勝算。
“是。”陳東行披着帶血的甲冑大步邁出,繼續廝殺。
宮中的喊殺聲一直延續到宮門外。這一夜,整個建康的人都不敢入睡,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只知道,打起仗來了。
小孩啼哭聲,貓叫狗吠聲,在一片火光沖天裡,伴隨着此起彼伏的士兵喊殺聲,鮮血不知流了多少。
聖元帝十年十月十三日子時,左相王益反。自大祁建國二百餘年以來,都城建康爆發了第一場戰事。
謝石身穿銀色甲冑,身騎一匹黑色健馬,在一衆人等的保護下,飛速入宮。
未央宮中,叛軍的人越戰越少,沈凌澤望着還在拼死抵抗的陳東行,邪魅一笑,一擲手中的寶劍,不偏不倚,正中陳東行心窩。
隨着打開的未央宮宮門,王益看到了一身紅衣,妖豔異常的沈凌澤,心內不由涌起不好的預感來。
正在此時,謝石也趕到了聖元帝面前。
“皇上,老臣已經控制住了南門和西門,而安樂王和沈凌宇正在東門和北門廝殺,不消時辰,就會奪回城門。老臣特意報信,請皇上勿憂!”
趙旪和沈凌宇的能力,聖元帝自然是信任的。收回城門,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王益,謝晴,你們已經大勢已去。”聖元帝居高臨下望着被王家護衛保護起來的王益和謝太后,冷冷說道。就算是投降,他也絕不會饒過這兩個人。
“皇上,臣請命現在去捉拿王氏滿門。”宮中現在有上官雲與天子的暗衛,以及謝石的人在,自然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沈凌澤一見靜初臉上傷痕,心中怒火上升,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妹妹,被人這麼對待,他不還回去,就不叫沈凌澤了!
“準!”聖元帝自然知道沈凌澤的心思,當下立即批准。並且急急吩咐元順,“快去將左思良請過來。”
元順立馬撒丫子奔了出去,剛纔上官大人和王家的人激戰,場面混亂得緊,他自然無法爲兩位主子宣御醫來看。可是如今局面就快穩定下來,沈昭儀和葉婕妤的傷勢自然沒有拖延的道理。
望着走出去的元順,謝太后突然笑了起來,“皇上, 你關心沈昭儀的傷勢,難道就不關心自己的麼?到現在爲止,你都動不了分毫,難道不覺怪異嗎?”
靜初一聽太后此言,心中一緊,忙問向聖元帝。“你在長樂宮中,喝了六安瓜片?”
“並未!”聖元帝的話,讓靜初放下心來。
“太后,當年先帝駕崩,無人發現端倪,您在心中竊喜了十多年了吧?否則,今日怎會故伎重施,暗害當今聖上?可惜,您的計劃落空了!”
這麼多年的秘辛,都沒有人發現,沈靜初是
怎麼知道的?太后心中慌亂,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不錯,先帝的事,是哀家做的,不過,沈昭儀是怎麼發現得呢?”
聽見太后承認,聖元帝一怒,“你,你竟然敢……”
靜初用手安撫着聖元帝,等聖元帝平靜下來,纔拿出張籍所作的《九經摘要》來。
“當年張籍身死,恐怕就是發現了太后的秘密吧。一直以來,張家都有一種秘藥,讓人吃了能夠精神百倍。這種秘藥單獨服用無害,可是長期服用這種秘藥的人,再一飲用甘落草,那就是催命的毒藥。而甘落草,正是需要六安瓜片,才能更快得催發出它的效應。”
所以,今日靜初特意警告了聖元帝一番,勿要服用六安瓜片。
“張籍當年雖然身死,可是著有《九經摘要》留世。前段時間本宮細細看了這書一遍。發現最後一張藥房中有兩味藥不合常理。川十、二貝,本宮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後來宮人無意間一句話,讓本宮明白過來,字可拆可合,亦可變形。貝上一個十字,變形正好是個頁字。張籍想要告訴我們的就是二頁。”
“本宮查看第二頁,卻發現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隨即又想到,“二”可作“雙”解,這本書雙頁上的東西結合起來,就是先帝駕崩之謎。”
張籍當年這麼費勁心思,將這等驚天秘案寫進自己的著作中,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有人能夠解出,還乾坤一片清明。
沈靜初既然知道了先帝駕崩之事,自然會對聖元帝上了幾分心思。就在她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就暗中找了張紹一次,要他將獻給聖元帝的秘藥給換了。
算起來,聖元帝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吃張家的秘藥來了。儘管今日在長樂宮中飲下了甘落草,可是沒有六安瓜片,這其中的毒害又小了一層。
今日她宣張紹爲自己診治,就是爲了再三確認聖元帝聖體無恙。
不消一會,左思良就來到,先給聖元帝請完脈後,道:“皇上只是體內的藥性一時相沖,封了筋脈,所以無法動彈。臣施針過後,自會好轉。”
從自己的醫藥箱中拿出銀針,左思良找着聖元帝的穴道來施了兩針,聖元帝果然無恙。見自己最後一步棋子被破壞,謝晴和王益臉上俱是一片慘色。
當夜,王氏一門八百六十三口,俱被沈凌澤抓入刑部大牢,無一遺漏。
大理寺寺正方少謙隨即大義滅親,呈上王益結黨營私、徇私舞弊種種證據,並請命,徹查王益一案。
王益在朝橫行數十年,有一定的黨羽依附,接下來的數天,羽林衛、虎齎衛的人一刻也不得閒,四處奔走抓捕王氏亂黨,建康城中人心惶惶,酒肆茶樓等店鋪罷業半月。
偌大的王家,在一場叛亂中瞬間崩塌。曾經令人韶羨的繁華,俱都化作一場輕煙,隨風飄散。從此,大祁四大望族,只剩下了謝氏、袁氏、及蕭氏三足鼎立。
而貴爲太后的謝晴,由於謀害先帝,顯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聖元帝向天下公諸自己身世,並附以一張罪己詔書,爲自己認賊作母二十三年懺悔。
同時,奪去謝晴太后之尊,移交宗正寺,待查明其所犯罪行之後,再予以決斷!
望着菱花鏡中的女子,右側臉頰上一道刺眼的傷疤,毀壞原本的絕色容顏。再想起左思良說過的話,“臣醫術淺陋,只能想辦法讓娘娘臉上的傷疤變淡,卻沒有辦法完全消除。”心中更是一陣煩躁。
“小姐,”在一旁看着的淡雲暗暗心驚,自從小姐受傷後,聖元帝已經有數日不曾踏足後宮了,雖說皇上如今有要事忙碌,可是忙完了這一陣子,會不會因爲自家小姐臉上的這道傷痕,而心內生了厭惡?
如今她們才得知,方公子之所以娶王家的小姐,並不是因爲方公子爲前途變了心。而是方公子身上有更爲重要的任務,怪不得之前知合會特意回一趟丹陽,要小姐等他家公子。
小姐入宮本就是情非得已,如今容貌毀了,再失了聖元帝的寵愛,今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