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夢與自責

孫曉曦被帶回了皇宮,一路上一直哭,到了皇宮的時候,她已經心力交瘁的睡過去了。

廉靖摟着懷裡哭得眼睛都泡起來的人兒,有點心痛難耐,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手臂一擡,他換了一個姿勢,讓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皇上,王府北苑的牆很高,後門也一直都是鎖着的,沒有人能出去,也沒有人能進來,所以北苑那一邊,本王一直都沒有派人去看守,剛剛陳叔到那邊走過一轉,發現了幾個腳印,門鎖一壞了,本王相信犯人一定是從那裡將靜曦帶走的,不過能如此瞭解本王王府構造的人不多,真兇很快就會暴露。”

想起廉梓晨說的那段話,廉靖不由感覺煩心,這件事情擺明就是衝着他來的,犯人一早就摸清曉曦今日的行程。

“靜曦……不要……”

龍牀上的人兒不斷正在扭動,廉靖低頭看着她眉頭緊皺,眼淚又從眼角里流出,心知她肯定是做噩夢了,連忙將她喊醒。

“曦兒?”他從龍牀上坐起,大手扣住她的手臂搖了搖頭,她一邊掙扎一邊哭,最後廉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捏住她的鼻子,低頭就堵住她亂喊的小嘴。

孫曉曦一下子窒息,睜開眼睛驚恐無比的看着廉靖,廉靖一撈就將她從牀上撈起。

大手撫着她柔弱的背,他將她緊緊的納入懷裡。

“好了好了,沒事了,只是做噩夢而已,靜曦會沒事的,朕會將她帶回來,你不要哭了。”

孫曉曦搖頭,剛剛那個夢境是如此的真實,靜曦在害怕,她不斷的喊着讓她去救她。

“廉靖……都是我不好的……”眼淚一滴滴的流下,她擡手想亂擦,廉靖拉過她的手將她的後腦壓入自己的胸膛。

“這不是誰的錯,你不用自責。”他語聲溫柔的安慰着她。

“怎麼可能不是我的錯?!”孫曉曦不斷的搖頭,一邊推搪着她,一邊責怪自己,“我應該無時無刻都將她帶在身邊,我應該一步都不離開她纔對!”

靜曦還這麼小,她纔剛剛懂事而已,如果因爲她的疏忽而……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往下想。

“曦兒……”廉靖捧起她的臉爲她細細的拭擦眼淚,吻着她的眉心安慰,他說:“這件事情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幸好你沒有跟靜曦在一起,否則連你都被人擄走了,朕纔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寧願被擄走的人是我!”

“曉曦!”廉靖提高聲音吼她,他知道女兒不見了,她這個做母親的很難過,然而她難過,他就不難過了嗎?這也是他的女兒啊!

冷靜了一會兒,廉靖壓抑住心裡的負面情緒,低頭抵住她的額頭,他輕輕一蹭,又哄。

“你現在着急也沒有用,朕已經派出御林軍去找了,靜曦還在廉都,朕就一定能將她找出來。”

“那萬一……”孫曉曦紅着眼眶,聲音充滿了哭腔,她咬住脣瓣,“萬一她不在呢?”

“不會的。”廉靖將她的臉捧起,俯首吻住她的眼睛上的淚,“我們的女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廉靖……”孫曉曦伸手環住他精瘦的腰,“你爲什麼不再責怪我一點呢?女兒不見了,你應該對我生氣纔對的。”

聽到她的話,廉靖淡淡一笑,撫着她黑長的秀髮,他回答。

“女兒不見,你都已經自責成那樣了,朕怎麼還捨得責怪你?”

廉靖的話讓孫曉曦的情緒稍稍平復,腦袋緊緊貼在廉靖的胸口,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要求道:“答應我,女兒會好好的。”

“嗯,她一定會平平安安回到我們的身邊的。”

三天以後,廉靜曦依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孫曉曦從一開始的充滿希冀到擔心害怕到夜不成眠,只是三天的時間,她整整受了一大圈,廉靖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情緒也變得很暴躁。

“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皇上……”

“讓你們找個孩童都找不到,養你們有何用?!”已經三天了,孫曉曦擔心,他難道就不着急,一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現在生命垂危,他簡直是一刻都呆不下!

“請皇上恕罪,廉都城內,能查的屬下都查了,至於一些朝廷重臣的家裡,屬下實在是進不去搜。”

“荒謬!”廉靖一揮袖,書桌上的文房四寶都紛紛摔落在地,“你們是朕的御林軍,拿着朕的旨意辦事,有誰敢攔?!”

御林軍們面面相覷的看對方,站在一旁的廉梓晨似乎明白到了什麼,提步走出來,對廉靖開口。

“皇上,微臣有是要稟報。”

“說!”廉靖顯得不耐煩。

“可否容許御林軍先行退下?”

廉靖蹙起了眉頭,而一旁的廉羽也不禁覺得狐疑。

廉靖若有所思的看着廉梓晨,向御林軍護衛揮了揮手,直到一干人等都退下了,廉梓晨纔開口說話。

“廉靖,本王懷疑捉走靜曦的人是袁丞相。”

廉靖挑了挑眉,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廉羽就一口否決了他的猜想。

“這怎麼可能?先不說袁丞相前些天才被皇兄磨去了利牙,綁架公主啊,這罪名可了不得,就算他是朝廷重臣,他也不敢。”

“廉羽,狗急跳牆,這句話你應該懂吧?”廉梓晨微微一勾嘴,心裡笑着廉羽還是太過年輕太過稚嫩。

“好,你懷疑這件事情是丞相干的是嗎?那你有什麼證據嗎?”廉羽只相信證據。

廉靖一直沉默不語,看着廉梓晨,似乎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廉靖,本王對你說過了,如此熟悉本王王府建造的人不多,袁丞相便是其中之一。”廉梓晨看向廉靖,讓他回憶,“你還記得嗎?當年皇兄賜予本王廉親王府邸的時候,是袁丞相一手操辦此事的。”

廉靖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當然記得,他還從旁扶住過丞相選址。

“第二,放眼整個廉都城,除了一品大臣的府邸,還有什麼地方是御林軍不能去的?而不能去的地方,就是將靜曦藏起來的地方最好的選擇,加上袁丞相爲了讓湘湘入宮捉了靜曦以此來威脅的動機,種種矛頭都指向袁丞相,本王覺得這一定不會是巧合這麼簡單。”廉梓晨推論道。

聽到他這樣的分析,廉羽還是覺得有那裡不對勁,見皇兄不說話,他又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皇兄,以臣弟對袁丞相的瞭解,他雖然是頑固了一些,但是綁架孩童以此威脅這樣上不了場面的勾當,實在不會是袁丞相的行事作風!”

廉靖的眉頭蹙起,心煩的閉上了眼睛,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也有束手無策的一天。

“所以,你們覺得朕應該怎麼辦?”

“本王覺得廉羽的話也有些道理,爲了萬全起見,本王可以與廉羽到袁丞相的府上一探究竟。”

廉羽兩手一拍,眼睛都亮了,“皇兄,我覺得這個方法好!”

御林軍是不能隨便搜一品重臣的府邸,但是他們兩個王爺卻可以進府拜訪。

廉靖點了點頭,這個方法的確可行。

“好,這件事情就拜託皇叔和皇弟了。”

廉梓晨笑笑,“都是一家人,何須客氣?”

對上廉梓晨的眼睛,廉靖心胸一陣涌動,勾起嘴角,不知道爲什麼,從廉梓晨的嘴裡說出家人二字會讓他如此暖心。

三人分頭行事,廉靖坐守皇宮,先不說朝廷上都是大小事務,就是孫曉曦就足夠讓他頭痛。

“皇上,曉皇妃又不肯用飯了,坐在窗邊發呆,嘴裡一直碎碎念着靜曦公主的名字。”一個個宮女輪流來報,廉靖心煩不已,扔了奏摺就往龍軒殿裡跑。

走進寢宮,遠遠就看到孫曉曦縮成一團抱着自己,他心裡狠狠一揪,提起腳步緩緩的走過去。

“曦兒……”他坐到她的身旁。

“靜曦,還是沒有消息嗎?”這幾天,孫曉曦一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消息,一開始廉靖還能安撫着她,時間久了,她也不想再聽他哄。

“曦兒,聽說你今天又沒有吃飯。”他將她整個人都拉麪向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他低低一嘆,道:“不吃飯怎麼有力氣找女兒?還有,這麼冷的天氣,你坐在窗邊又是做什麼?”

“你是在扯開話題嗎?”孫曉曦擡頭瞥他,語氣淡然的反問。

“曦兒……”

“是不是女兒找不到了?!”孫曉曦聲音狠厲的打斷他的甜言蜜語。

“朕什麼時候說女兒找不到了?”廉靖將她抱入懷裡,大手撫上她因爲激動而不斷顫抖的後背,“女兒很快就會找到的,你不要這麼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一點都不在乎女兒!我怎麼能不擔心?!”孫曉曦發了瘋似的推打着廉靖,每一掌每一巴廉靖都受了,只希望她能在發泄過後能好過一點。

但是,她怎麼能如此說他呢?靜曦也是他的女兒,在沒有她的日子裡,那一千多個日子都是女兒在陪伴他啊?

“曦兒!你冷靜一點!”他怒吼出聲,孫曉曦一頓,停住了捶打的動作,眼淚緩緩的從眼眶裡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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