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曦好不容易纔站穩腳步，前面的男人沒有轉身，自身前到身後都發出了極其陰鬱的氣息。
“廉靖？”她嚥了咽口水，提起腳步走上前，他低着頭，黑眸散發出了懾人的光，“我……我剛剛只是開玩笑而已，你生氣了嗎？”
“原來朕還有資格生氣。”他幽幽的冷笑了一聲，目光如冰刀子，看着孫曉曦，他又說：“孫曉曦，你總是這樣，覺得朕任何時候都寵着你護着你，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挑戰朕的底線，是嗎？”
孫曉曦被他的話刺得愣在了原地，她沒有想過自己一句玩笑的話居然會輕而易舉惹毛了他，明明這兩個月以來，他對她都是寵愛有加，剛剛那樣的氣氛，她還以爲他們已經回到了從前，原來……
有些事情，廉靖不說，心裡卻始終沒有放下過。
廉靖帶着怒意，恨恨地掃了他一眼，轉身就往龍軒殿走。
孫曉曦見他氣得掉頭就走，連忙衝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廉靖，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剛剛真的是開玩笑而已，我這麼愛你，怎麼還會離開你呢？我就是嘴上說說，讓你更在乎我一點。”她兩手緊緊地抱着廉靖的手臂，“如果剛纔那些話你不喜歡聽，我以後都不會再說，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也不要不理我……”
廉靖垂眸看向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腦袋，他蹙着俊眉睨着她滿是悔意的小臉，心裡一陣堵。
大手將她的小身子拉開，把人帶到自己的面前，他一臉認真的對她說：“孫曉曦，朕可以把你寵上天都無所謂，但是這一次你回到宮裡，朕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能再重蹈以前的覆轍，讓你依仗着朕的寵愛，肆無忌憚的傷害朕。”
“我不會，我也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孫曉曦連忙伸出手環住他精瘦的腰，“剛剛是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
廉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沉默了良久，他才擡起手回抱她。
“孫曉曦，不要再踐踏朕對你的耐心。”
孫曉曦抿住下脣，她現在怎麼還敢這樣做呢？@^^$
她天真的以爲兩人可以無憂無慮的回到以前那段最美好的時光，廉靖寵着她，沒有任何的底線，剛剛那些玩笑的話，換作是以前的廉靖，他又怎麼可能會將放在心上呢？
但是現在的廉靖，他雖然也寵着她，卻對她起了防備之心，只要她一說出或者做出會傷害他的事情，他立馬變臉，毫不猶豫的將她推開。
在這三年裡，他變了，變得更會保護自己了。
廉靖微微鬆開她的身子，低頭看着她那張皺巴巴的小臉，他淺淺一笑，“怎麼了？被嚇壞了？”
孫曉曦一怔，心裡默默的想：他是臉譜嗎？變臉居然變得這麼快。!$*!
廉靖重新牽起她的手往自己的寢宮走，一路沉默，氣氛已經完全變了。
孫曉曦眼巴巴的看着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的臉雋刻而立體，在月光的照耀下，輪廓盡顯。
她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廉靖感覺到身旁人兒的舉動，側過臉看她，只聽她說：“廉靖，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你，那便是我死的時候。”
高大的身子突然一震，廉靖停住了腳步，也狠狠拉停了她。
黑眸深邃明亮，眼底的深意變幻莫測，他微微張嘴，然後又抿住了脣瓣，過了良久。
“孫曉曦，你死都要死在朕的身邊，知道了嗎？”
孫曉曦眼眶一澀，她重重的點頭。
廉靖吁了一口氣，然後又將人拉入自己的懷裡。
閉上了眼睛，感受着懷裡的溫香軟玉，他承認，自己剛剛是太過敏感了。
明明知道她那些話都只是試探他的玩笑，他卻不由自主的會聯想起三年前她決絕離開自己時的種種，明明已經想要放下從前與她重新開始，但是她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整個人立馬又會繃緊。
這一晚，兩人的心裡都很不好過，孫曉曦之後的日子更是過得小心翼翼，如芒在背。
龍軒殿的門口，廉靖將她送到門口就說要回御書房批閱奏摺，畢竟走了半年多，他剛回來肯定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孫曉曦理解他，讓他放心去，但是她就不回龍軒殿了。
“爲什麼？因爲朕不在你身邊，你睡不着？”他打趣她，問道。
孫曉曦的嘴角淺淺的拉開了一抹弧度，她搖了搖頭，伸手拉住他的手，廉靖垂眸，淡淡的掃了自己手心那隻白皙的小手一眼，緊緊的握住，專心一致的聽她解釋。
“我剛回來，想去思曉殿看看，反正你也不在我身邊，我一個睡這麼大的牀，會寂寞的。”
廉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見她一臉堅持，最後也不攔她了。
他說要去御書房批閱奏摺，本來就是想要給兩人一些空間冷靜一下，放她一個人在龍軒殿，恐怕她不會冷靜只會胡思亂想，讓她回思曉殿也好。
“要讓朕送你過去嗎？”
孫曉曦搖了搖頭，“思曉殿離這裡纔多遠啊？我走幾步就到了，你回御書房吧。”
聽到她這麼說，廉靖也不拒絕，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廉靖摸了摸她的臉，說了一句晚安就離開了。
孫曉曦看着廉靖頭也不回就往前走的身影，心裡有點落寞的感覺，嘆了一口氣，她也轉過身往思曉殿走。
她跟廉靖，真的能好好走下去嗎？她都有些懷疑了。
心裡無比凌亂，走到思曉殿時，她硬生生的撞上一個人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來人驚喊了一聲，“曉皇妃！”她連頭都不會擡起。
“研？”孫曉曦顯然沒有想過研在自己離開了三年之後還會留在皇宮。
研見到孫曉曦的那一刻真的是又驚又喜，孫曉曦也一樣，伸手摟住研，兩人就如同很久不見的朋友。
三年後的思曉殿如三年前一樣乾淨，一塵不染，看就知道是廉靖每天都派人來打掃得出的結果。
孫曉曦把玩着手上的茶杯，研剛剛沏好茶放下茶具。
“奴婢昨天就聽說您回來了，還以爲您會在皇上那裡住幾天纔過來的。”
想起剛剛跟廉靖鬧僵的情景，孫曉曦掩飾一笑，隨便打哈哈道：“廉靖可是皇帝，他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不可能天天陪我啊。”
而事實上，以前的廉靖，無論有多忙，晚上都會抽出時間陪她的。
研認識了孫曉曦多久啊，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她現在心事重重呢？
淺淺一笑，她說：“皇妃，你總是這樣，在自己的感情上總是猶猶豫豫的捉摸不清楚。”
“哈？”孫曉曦一臉的茫然，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皇妃，你心裡到底有多在乎皇上呢？”
孫曉曦抿着脣瓣，一臉默然。
當然是很在乎很在乎啊……
“我們外人都看得出皇上對你有多用心，你自己難道感受不出來嗎？”
“研，我跟皇上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我們現在……需要時間磨合這三年來帶給彼此的傷害。”搖了搖頭，孫曉曦不想再繼續關於她的話題了，轉向問研，“對了，你怎麼還會留在宮裡？我以爲，你應該是跟梓晨回王府纔對。”
聞言，研側過臉，微微垂下腦袋，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
“王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帶奴婢回王府，或許在他的心裡，奴婢的利用價值就是呆皇妃您的身邊而已。”
聽到研的話，孫曉曦抿了抿脣，心裡不由爲她惋惜。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梓晨若是對研有意，那他也不會將她扔在宮裡三年，不管也不顧了。
“沒有關係的！”孫曉曦突然放下茶杯，伸手攬過研，“不就是一個男人嘛，沒有了廉梓晨，姐姐幫你找幾個更好的，排成一列任你挑選，你的終身幸福，姐姐幫你包辦了！”她說得十分豪爽。
研低低笑出了聲音，擡起手拉開孫曉曦的手臂。
“不用了皇妃，您的心意，研心領了。”她的心裡就只有王爺，如果王爺這輩子都不看她，那她這輩子就待在皇宮孤獨終老算了。
“研，你的人生還那麼長，現在就輕易放棄真的不好，而且，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難講，你敢確定自己心裡對梓晨的感情不是感恩而是愛嗎？”
研一愣，被孫曉曦的話給嚇住了。
她對王爺的感情，只是一種恩情？怎麼可能？
“皇妃，就算你覺得我和王爺不可能，你也沒有必要這樣質疑我對王爺的感情。”她有點不悅的開口反駁。
“我沒有質疑，只是提醒你，不要錯把恩情當愛情困擾自己一輩子。”
不知道爲什麼，她能感覺得到，研對梓晨的感情不會是愛情，因爲研從頭到腳都沒有表現出對梓晨強烈的佔有，只是默默的觀望。
研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孫曉曦的話，過了良久，她讓孫曉曦快點去休息，然後這個話題兩人就不了了之了。
三天以後，太后的壽辰之日，廉靖一下朝就交待了廉羽和廉梓晨今晚晚宴的事情，廉羽一臉的不情不願，但終是答應了，而廉梓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廉靖和廉羽都看在眼裡。
兄弟兩對視了一眼，廉靖很大方的對廉梓晨說道：“如果是在想女人的話，皇叔大可以將這幾天困擾得你無心朝政的女人帶過來讓侄兒們給你意見。”
聽到廉靖那揶揄自己的聲音，廉梓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需要你們來看好戲。”
落下這麼一句話，廉梓晨轉身就走，留下了一個銷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