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你拍一我拍一, 一個小孩坐飛機 ;你拍二我拍二,二個小孩梳小辮兒 ;你拍三我拍三 ,三個小孩吃餅乾……”卉卉脆蹦蹦的嗓音和鍾澤低柔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不時和着笑聲。

爸爸隔着窗戶一看見我就嚷嚷起來, “可算到家了, 就等你吃飯了。”將我手中的東西接過去, 又衝屋內喊道, “小俊,你姐回來了,準備吃飯。”

我坐下來, 將遞過來的水喝掉,這才緩過勁, 雖然郭耀飛讓我回來, 我還是在那裡賴了好幾天。

鍾澤幫着他們端飯端菜, 一會一桌飯菜就擺放停當了。

爸爸將筷子遞給我,“你不在這幾天, 多虧了鍾澤,他跟紅豔學了幾手,知道你回來,特意要燒給你嚐嚐呢,來, 這些都是他做的。”擡頭看去, 鍾澤正在看我, 見我看他, 笑了笑:“累了吧, 嚐嚐我手藝怎麼樣?”

“一定很棒。”

卉卉在旁邊嗷嗷的叫着,歪頭看着我, “媽媽,你再不回來,我都不想你了,叔叔比你還會帶我。”她撅着小嘴一臉的不以爲然。

我捏了捏她的臉,她卻不吃我這一套,頭一偏,手一揮,忽聽哐噹一聲響,桌上一隻盤子打碎了,她呆掉了,“興什麼興?看你弄的。”爸爸斥責她,一邊彎下身子去撿碎片。

“打得好,打得好,碎碎平安嘛。”鍾澤把卉卉抱過去,用手去拭她臉上的淚,小孩子沒被人罵過,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小孩不能嬌慣,做錯事就得懲罰。”爸爸還要說她,這下她可不樂意了,從鍾澤身上掙脫下來,小嘴撅的蓋過鼻子:“叔叔都說了,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紅豔在旁邊笑起來,“還是未來的爸爸好啊,疼卉卉。”

吃完飯,我拉着鍾澤出去,爸爸弟弟很配合,主動承擔照顧卉卉的責任。

就這樣,那天下午,我和鍾澤漫步在午後寂靜的路上,記得當時陽光大好,刺得我眼睛有些睜不開,我就依着鍾澤的臂膀微眯着眼。

“鳳凰山離這裡有五分鐘的車程,我們是走去還是乘車?”我問他。

“你還記得啊。”他低頭輕笑。

“那當然。”

拐個彎就上了鳳凰大道,鳳凰大道現在已經是景觀道,上面栽了許多大樟樹和銀杏樹,兩旁也都是古色古香的古建築,兩步一椅、三步一亭,在路旁遛彎確實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我伸手將鍾澤的手握在手裡,他又反握住我的手,緊緊的。

今天是鍾澤的生日,我早答應這天陪他去登鳳凰山的。

“鍾澤,以前爲什麼讓我做你的假女友,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吧。”不知怎麼的,我想到了這個問題,雖然我心中早有答案。

“猜。”

“猜?.....你知道文靜怎麼說你的嗎?”

“怎麼?”他轉頭趣味盎然的看我。

我吸了一口氣,“她說你是GAY。”

“哈哈,你們的想象力可真豐富。”鍾澤並沒有生氣,反而更緊握我的手。

“再猜。”

“猜不出。”

鍾澤將我的手伸進他的兜裡,擡頭看看天,“我老大不小了,家裡人都催我談對象,我就想,給個最後期限吧,三十歲,如果再不能遇見她,我就不等了......”

“所以,就找我這個替身,誰想竟是精鋼不敗之身哪。”

鍾澤笑笑,摟過我的肩膀。

“鍾澤,你看,那是我們的學校,小時候你來接過我的。”我指着我曾就讀的鳳凰小學。

“嗯,那個地方我認得出,你們的舞蹈排練房,有一次我去接你,你和幾個女孩在玩兒,你做導演,編排戲讓其他的小朋友演,看的我笑的。”

“想起來了,有一回窗口人影一閃,敢情真是你啊,嚇死我們了。”我伸手捶他,他抓住我的手,深深看我。

到了山上,我們走的累了,我便提議坐遊覽車直接上山頂的大雄寶殿。

“鍾澤,我想許個願,你要陪我。”我們買了香,燒了紙,又去求籤,我讓鍾澤求,地上掉落一隻,我遞給大師。

“大師,他的婚姻怎麼樣?能幫他算算嗎?”

大師看了看,沉默一下:“他命犯桃花,一生會接三次婚.....”

從大雄寶殿出來,我們站在南天門上,山下是綿延的山脈,耳邊是呼呼的風,山林在風中一波一波的盪漾。

“鍾澤,”我指着不遠處的天空,“這裡原來出現過海市蜃樓的,不知是哪裡的羣山,很是好看。”

“是嗎?”

“不過,只是出現了幾秒鐘。”也許就是這樣吧,美麗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記得當時出現這個奇觀還引來新聞媒體爭相報道。

“鍾澤,大師說你會結三次婚呢。”

“他錯了,我一生只會結一次婚。”鍾澤肯定的說道。

他穿着醬色的休閒衫,米色的褲子,因爲忙碌瘦了好多,褲管顯得很大,我有些不忍:“鍾澤......我有件事要跟你說......我要回郭耀飛那兒去了。”

風中我的話顯得斷斷續續,但是他還是聽到了:“哦。”

“我要陪他治病。”

“哦。”

“你......同意嗎?”我將一口風嚥進肚子。

“我尊重你的決定。”他想了想說道。

我鬆了一口氣,覺得風太大,想坐下來。可是,突如其來的,又有熟悉的感覺洶涌而來,我起身奔了過去,我奔至鍾澤的背後擁住他:“鍾澤,你們商議好的,是不是?你們演戲給我看的,是不是?”

他的背部很僵硬,並未說話。

“你爲什麼要答應?爲什麼要答應呢?”我哭道。

是的,我知道,這是他們早就串通好的,我和小飛婚變的一切......

“當我得知我得這個病的時候,那時候你在青州,我的第一想法就是立即跑去你身邊,再也不計較你曾經的一切,再也不管我媽說些過什麼,你和鍾澤到底有過什麼,我只想把你和卉卉接回來,和你們待在一起,不讓你們離開我一時半會。”那天,我和郭耀飛在臥室談的一番話,我知道這番談話對我的重要性。

“可是,想了想我又覺得不能夠,和你們在一起我是滿足了,可是我死的那一天你怎麼辦?......朝夕相處的人忽然間不存在了,你們能受得了嗎?......你爲我吃了很多苦,我們結婚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也沒錢買房子,你一句怨言都沒有,還跟我租房住,這年頭有幾個女孩願意這樣的?我跟自己說,這個女人她愛我,她選擇了我,我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的,她這一生我都會給她一個交代。”說道這裡的時候,郭耀飛緊緊握着我的手,我看見了他眼裡的潮溼。

“我這病也就三兩年的時間,到時候......你一定會傷心難過的,你甚至一輩子都傷心難過,我不能那麼自私......我好像告訴過你吧,我上學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羣架中爲我擋了一刀......我很傷心,難過了那麼多年。你知道當你愛一個人,而她離你而去你有多痛苦嗎?......我不想你再爲我痛苦,我嘗過的痛苦不想讓你再承受......而恨就不同了,如果你恨一個人,你就不會爲他的痛苦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