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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e
宋衍希剛到公司,就接到了寧鈞彥的一通電話,那一瞬間,他整個人跟被雷擊中似的。
寧鈞彥告訴他,酹月竟然準備和董博思那小子訂婚!
酹月她一定是瘋了,而現在,宋衍希也要瘋了!
於子長敲了門進到宋衍希的辦公室來,只見他右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看起來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這段時間,宋總的情緒彷彿一直都不太好,於子長跟在宋衍希身邊這麼久,自然也看得出來,只不過老闆的事情,身爲下屬的他也不好多問。於子長走近了,故意咳嗽了兩聲媲。
宋衍希擡起頭來,臉色沉得厲害。
“宋總,這個……是讓您簽字的文件!”宋衍希的表情,不免讓於子長一陣緊張丫。
宋衍希接過文件,草草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安心工作,宋衍希丟下了鋼筆,站了起來,“我有事要出去,公司這邊的大小事情你先處理,處理不了再給我打電話!”宋衍希拿起桌上的手機便要走。
“可是宋總,下午有那邊的客戶要過來開會,這是我們上週就已經約好了的!”於子長提醒道。
沉默了兩秒,宋衍希堅定地道:“會議取消!”說罷,他大步地邁出了辦公室。
宋衍希開着車,思緒飄了老遠。
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帶她去遊河,他親口說過,等她研究生一畢業,他們就去領證,他說過他養得起她,叫她什麼都不必擔心,一切,都有他在……已經是十年之前了吧?那樣遙遠的記憶,可宋衍希記得清清楚楚,因爲它的的確確發生過,而酹月,也的的確確答應了。
照着他的計劃,他們現在,早就已經是夫妻了,而現狀卻是,她即將要和董博思訂婚?
宋衍希一直以爲,那個叫陶健的男人會是酹月新交的男朋友,爲此在B大百年校慶的時候她還吃過陶健的醋,而一轉眼睛,她選擇的,竟然會是董博思!他陡然想起昨天晚上的舞會,莎莎熱情的邀約,希望他陪她去參加舞會。她將他的行程都查得清清楚楚,宋衍希即使是想拒絕,也找不到理由。所以,他只好奉陪。本以爲那就是一場風月場上的作秀,但宋衍希萬萬沒有想到,酹月會作爲董博思的舞伴一起出席舞會。董博思身邊的酹月,一襲靚麗的禮服,幾乎使得整個宴會廳黯然失色,盛裝之後的她,是那般完美,好像不是真實存在的,如五彩的泡沫。那個時候,衍希突然在想,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他酹月一起玩兒,她卻總是迷迷糊糊的,像只醜小鴨一樣笨拙。
可是醜小鴨再笨拙,也總有變爲白天鵝的那一天啊!
那樣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酹月,已經蛻變成了一隻高貴的白天鵝!
如果,那隻白天鵝是屬於他的……
他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奢想!
舞會上,他沉默着,任由莎莎挽着他,也任由董博思拉着酹月離開了舞會!
他總以爲,是董博思一時興起,所以帶着酹月出來看看,卻沒有想到,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準備訂婚的地步。大e
宋衍希也覺得這樣莽撞地跑到董家去不大好,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必須要見到酹月,而且立刻,馬上!到董家的時候,宋衍希沒有見到董建國,甚至沒有見到董博思,傭人說,只有酹月在!彷彿連上天,都在爲他創造機會,但宋衍希不明白的是,這樣的機會,是幸運還是不幸!
坐在沙發上,他安靜地等着,沒一會兒,就見酹月從樓上下來了,她一襲明*的裙子,那麼耀眼。宋衍希彷彿這才後知後覺,那個跟在他身後叫着衍希衍希的女孩子,好像已經迷失在了時光的印記裡。
今早上,酹月一起牀的時候,傭人就告訴她,語涵和博思很早便一起出去了,說是要去看一個什麼車展。就她和董伯父兩人一起吃過了早餐,董伯父本說要帶她去公司裡走走,酹月推掉了,說是想在家裡休息一下。本來今午的飛機可以回S市的,但是因爲她這樣的決定,已經將計劃都打亂了,眼下她也不能一走了之,留董博思一個人在這邊收拾殘局,畢竟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其實是酹月自己,博思充其量來說算是幫兇。所以早餐過後,她便打了電話給學校那邊,說是要請長假。學校那邊還在申請,如果沒有結果的話,酹月能想到的唯一結果,是辭職!
董博思就常常抱怨,說她當着那個工資少得可憐的老師有什麼意義,但這是酹月的工作,是她熱愛的東西。
現在,她願意爲了成全,而放棄她所熱愛的東西。
因着她說過,她這輩子,其實最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幸福!
酹月滿懷心事的臉上被笑容覆蓋住了,她走,好像真的流露出很幸福的感覺。酹月很相信,人其實是最善於說謊的,也是最善於自欺欺人的,這彷彿就是一種天生的本能似的,不必學習,已經會了。這一刻,酹月將這種本能運用得爐火純青。
“這會子怎麼過來了,衍希?董伯父和博思都不在家呢,要不……”
“我找你!”宋衍希不想聽她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酹月一下子住了嘴。
宋衍希看了一眼腕間的手錶,已經十一點多鐘。他復又擡首,以一種很平常地語氣開口:“一起去吃一頓午餐,怎麼樣?”
“不……”酹月下意識地就要拒絕,可他的眼睛裡,明明流露出不容拒絕的意味。是啊,她其實希望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麼?於是酹月點了頭,“好!”
因爲汽車的隔音效果太好,所以酹月坐在副駕上,看得到外邊車來車往,卻沒有聽到一點兒吵鬧的聲音,只有出奇的安靜,靜得連空氣都變得凝固,她開始覺得熱,手不自覺地擦了擦額頭,其實她並沒有出汗,大約只是一種心理作用罷了。大e彷彿已經看出了她的心思,宋衍希開了冷氣。是啊,五月份的天氣,早已經是初夏了!
前邊遇上了紅燈,宋衍希不得不將車停下了。
酹月手裡習慣性地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襟,想要尋到一點兒勇氣。
她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是輕輕地,然後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去觀察駕駛座上的宋衍希。
他的側臉完美如大師筆下的藝術品,是那樣俊逸傲然,卻又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
以前他大約也有過這樣疏離的表情,但是酹月卻從來沒見到過,她的衍希,一直都是溫暖的,是她的太陽,許以她無窮無盡的溫暖。而事過境遷,一切已然如雲般消散,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和衍希成了陌路人。
“那是你想要的嗎?”他突然開口。
“什麼?”酹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雙手緊緊地握着方向盤,手背的青筋凸出,“和董博思訂婚,那是你想要的嗎?”
酹月眼神一黯。
“那是我能得到幸福的機會,爲什麼不呢?”好半天,她纔回答。
他哼笑着,“是啊,嫁給董博思,你的確可以得到幸福,成爲名?*涫檔牡納倌棠蹋歉鎏戰。褪且蛭裁炊疾荒芨悖圓瘧荒閆綾致牧稅桑俊本拖袢暱暗乃茄凰系胤牌茄菥?br/
原來,在宋衍希的眼裡,她阮酹月就是這樣的女人!
可以爲了錢不擇手段的女人!
在此之前,她還從來沒有想過決定和董博思訂婚會給人這樣的遐想,看來,是她想得太少了!
明晃晃的紅燈閃爍着,看得人頭暈眼花,好在馬上,終於轉成了綠燈,宋衍希再次啓動汽車,不再多言。
沉默,又是令人的沉默。
好在這種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他們終於到了餐廳,是一家意大利餐廳。停好車,酹月先下來了,因爲是中午,陽光正好炙熱,曬得人一陣暈眩,只不過是五月份而已,就已經有了仲夏的味道,看來,今年的夏天,必然又是一個漫長的熱季。
餐廳周圍便是一個人工湖,湖面上,白色的風車被風吹得打轉,湖面上捲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酹月靠窗坐着,透過玻璃窗眺望着眼前的一切,才緩緩地覺得好受了些。在宋衍希面前,她已經習慣了不去解釋!
侍應生將菜單遞給了酹月。
酹月隨意地瀏覽了一遍,點了一份意大利牛排和一份三文魚蔬菜沙拉。至於宋衍希,他也是點了牛排,外加一瓶上等的紅酒。酹月看着侍應生將紅酒倒進了透明的玻璃醒酒器裡,過了一會兒,纔將醒酒器裡的紅酒慢慢倒進高腳玻璃杯,端到了餐桌上。
那一抹酒透明瑩亮,看起來,有種低調卻不容忽視的魅力,就像宋衍希的感覺。
宋衍希端起了紅酒杯,斜斜地伸到了她面前,酹月這才恍然似的,也端起了酒杯,與他碰杯。她猛然記起以前,他以前總是不喜歡出去應酬,不喜歡將生意場搬到酒店和會所,但那會子,他也由不得自己。有一次她去江奶奶那兒看他,他正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雙頰一片潮紅,因爲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怕吵着江奶奶,就自己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將宋衍希扶回了房間,那時正值入春,天氣已經明顯地熱了,終於將宋衍希扶到牀上躺下的時候,她已經出了一身汗。人說醉酒的人會變得特別的沉重,酹月算是深有體會。
她鬆開了宋衍希,卻沒想到宋衍希直接從牀上騰地站了起來,墨色的眸子也是迷離的,只愣愣地望着酹月,隨後一個用力就將她緊緊地拉入了懷中。
“我一定要娶你,酹……月……”
酹月心中的弦被他撥動起來,原來她十八歲時候的約定,他一直都沒有忘記!
她掩飾不住自己的喜悅,癡癡地笑了出來。
“我又不是不讓你娶!”她眉眼俱笑。
宋衍希其實並沒有聽到她說的是什麼,重複地說:“我宋衍希一定要娶阮……酹月……一定要……”一邊說,他忍不住揮手。
眼見他踉蹌地要摔下去,酹月趕緊去扶她,然而對於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來說,酹月的力道微乎其微,所以最後的結果是,酹月沒扶住宋衍希,反而被他一帶,倒在了牀上,好在是一張柔軟的牀,酹月也沒怎麼樣,只是她正眼,宋衍希那張醉意朦朧的臉就近在咫尺,只要她稍稍一動,就可以觸碰得到。
他笑了。
“酹月……”
他溼熱的脣覆上她的,夾雜着一股紅酒的清香,酹月一下子微醺,好像也醉了。
幾秒之後,他再也無力似的,側身倒了下去,困頓地睡了過去。
酹月癡癡地望着天花板,脣齒間還殘留着他身上那股紅酒的氣息,她伸手,手臂輕輕觸碰在自己的脣瓣上,那裡,有他剛剛留下的印記。他已經醉成了那個樣子,還要信誓旦旦地說要娶她,酹月心裡的一顆種子瞬間枝葉繁茂,花滿枝椏。本來等了他一晚上她是有些生氣的,特別又是看見他醉醺醺的樣子,但是現在,他的那一個承諾,勝過千言萬語,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安慰,美到沒有語言可以形容,所以酹月任由自己歡喜,歡喜到無所適從。
那個時候,她就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除了宋衍希,她不會再嫁給任何一個男人!
原來發過的誓言,大多都與現實是相反的。
其實也是,人們常常會害怕變故,所以用誓言來安慰別人,也安慰自己,彷彿只要發了誓,一切定然就會如自己所願似的,而現實太容易就把將誓言推翻了,於是我們覺得那是天意,覺得是上帝的不公,可我們誰都不是上帝,上帝從來也沒有點頭答應過我們的誓言!
酹月喝了兩口,將酒杯放下了,這紅酒的氣息,多麼像那個夜晚他身上的紅酒清香!
只是如今在宋衍希的心裡,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他想要娶的酹月了,她只不過是一個,想要嫁入的女人!
她落寞地低頭,這纔拿起刀叉去吃牛排。
其實昨天晚上她就想過的,如果還要繼續待在B城,那麼她就要有強大的心理準備,因爲她很有可能會經常見到宋衍希,又或者,她還會見到宋衍希結婚。腦海中,莎莎的面容一閃而過,她的確是個能與衍希並肩而立的女人!
“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酹月手上一滯。
她輕笑,“要說什麼?”
許是酹月這樣的反應,更加激怒了宋衍希,他的臉色比之剛纔更加沉重,他低眉,“我以前,真是低估了你……”
“或許是吧,不過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誰還記得清楚呢?”她繼續沒心沒肺地笑。
“阮酹月!”他咬牙切齒地叫她的名字。
酹月的目光注意到骨瓷盤裡的牛排,此刻牛排被他狠狠地切碎了,酹月心中一抽,若是她是盤子裡的牛排,早就被切得粉碎了,那是他的滿腔憤怒,酹月又怎會不知?大約,他是在恨自己當初怎麼就對她動心了,因爲,她根本就不值得!
“衍希,我知道你很恨我,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做人就應該灑脫一些,老是抓着過去不放有什麼意思呢?我早就已經放下了,博思他對我很好,我也很想對他好,所以衍希,你現在不應該來恨我,而是應該找個對你好的人一起!”酹月已經忘記了要害怕,她現在的心情,其實很像三年前在S大的那一刻,她狠心地甩開了他的手,決絕地斬斷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她必須要殘忍,對他殘忍,也對自己殘忍,只有這樣,才能換來以後的不殘忍!
多年以後,當他已經放下恨意的時候,他也許會明瞭,離開她,他纔是幸福的!
衍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眼前的酹月!
她的話,每一句都刺入人心,他記憶中那個迷糊的酹月,怎麼可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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