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厭煩的揮揮手,作勢要離去。
她向前追了一步,“阿擎,那個孩子……”
像是一個導火索,她的一句話引起了他強烈的反響,衝過來,不由分說的對着她狂吼,“你站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就因爲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嗎?我這個大活人只有死了你纔會想起來關心一下,是不是?你真想把我給氣死是不是?”
安靜……安靜得不聞人聲……
只有那盞盞路燈將兩人的影子疊映在牆上,淺淺橙光落在她如玉的臉上,從精緻額頭沿眉心而下,嬌俏鼻樑和着瀲灩脣色半暗半明,長睫每眨一眨便在眼底下顫出濃密陰影,那模樣,十分惹人惜憐。
也許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他微嘆一聲,夾煙的掌心忍不住貼上她的頰,她側了側頭,讓自己脫離他的氣息,按着胃部的手關節有些發白,他收回落空的手,目光落在她輕抿的脣上,微有薄責,“痛得很厲害嗎?我看你還是不夠痛,痛了就不會傻傻的在這兒等了,如果我恰好不在,你是不是要等一輩子?”
一輩子?也許吧!
柔軟的心口忽然毫無來由的一酸,剛纔被他那樣吼真是罕見,所以一時無法接受,就算知道他是受了刺激纔會這樣,胸腹中的七滋八味竟然是那般難耐和糾結。
她緩緩搖頭,一字一句都含着真切,“如果他不是你的骨肉我不會關心,如果你不會因他的離去而心痛我不會問起,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一點兒都不心痛我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提起,我還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帶城城還有一羣陌生的孩子去玩耍,你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毫無顧忌,那是真心的喜歡,你怎麼會不喜歡孩子呢?我不相信!”
“那又怎樣,反正孩子已經沒了。”
“好,我們不談這個,我們談別的,好不好?”
“我不想談。 ”
她有些無力的撫着額頭,原本垂視他胸前的水色眸光擡了起來,隨着這個動作而微微揚起的下巴像是無聲的勾~逗,他的脣由着大腦指令就那樣貼向她的櫻瓣,這猛然的變故讓她掙扎,頃即被他抱在懷裡動彈不得,一手迅速插入絲般鬢間捧住她的臉,他強硬的逼迫她迎承自己的渴切。
碾轉吮過她每一寸柔媚脣澤,靈巧滾燙的舌以極大的耐心將她緊閉的皓齒誘開一線,下一瞬全然進佔,令她在他霸道的狂~熱下逸出驚呼。
而他,也終於品嚐到了美味一般的滿足,當他這聲似詠歎的輕淺嘆息傳入她耳中的時候,即刻化爲洶涌的惱怒充斥於心,她奮然掙開他懷抱,力度之大差點使自己受傷,施力太猛以至於步伐不穩的跌坐在身後的花圃上,手指被那花枝的利刺所傷,她卻渾然不覺得痛。
他粗聲喘息,她也像是進行了一場搏鬥,這情景,讓她回憶起了那三年裡的很多天,他教她跆拳道,把她一次又一次的摔到軟墊上,最終她終於爲自己拼到了一條黑色帶子,也終於在臺子上爲自己贏得了翻身的機會。
雖然不過幾秒鐘又會被他以絕對的優勢壓倒,她還是喜出望外的大叫,然後氣喘吁吁的滾爬起來繼續跟他對峙,那個時候,多麼的充滿了活力啊,而今,兩個人卻在負隅頑抗,他就是一頭受傷的野~~~~獸,而她,一顆心忍受着難熬的焦灼,爲他,爲她,爲兩人間走到如此地步。
她本想離他而去的,但是,她還是狠不下心,走到他跟前,幽幽長嘆,“我知道你很難過,阿擎,不要所有事情都自己扛,在我最爲痛苦的時候你總是讓我向你傾訴,輪到你了,你卻閉口不談,真不公平呢。”
“不公平?你對他,對我,從來都沒有公平過!”
“我對你不夠好嗎?我把你當作今生唯一的親人來對待,我有什麼事情沒有跟他說過卻統統說給你聽,我們相互扶持着走過那麼久的日子,爲什麼你還是那樣執著,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前些日子你在試着放棄重新開始另外一段感情,不是嗎?你對Elvira的心是怎樣的你也認清了,如果你對她沒有絲毫的關切你不會去救她,既然這樣,爲什麼又要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成果?”
那一瞬間她淚盈於睫,他也深有感觸,喃喃道,“她說……我的眼中還有你的影子……”
“這沒關係,我的眼中也有你的影子啊,你以爲我不喜歡你嗎?你離開我,你會很難過,我離開你呢,那就根本沒辦法活下去,天長日久了,這就成了一段無法割捨的關懷,你知道嗎?聽到你和她有孩子的那刻,我也曾經嫉妒過Elvira,因爲……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離我遠去了……”
這麼多年來一直是他陪伴她,愛護她,支撐着她……所以,不失落根本不可能!
自己的兒子城城,以前喜歡君怡,後來照樣喜歡Elvira,她心裡也忌妒過她們。
他們對於她來說,都是最重要的親人!
上官擎懶懶的靠向身邊的牆壁,看着她的目光專注又迷離,“有嗎?”
“有!”
她重重點頭,他的目光落在某處,忽地抓住她的手,“出血了!”
她咧嘴笑,“你終於看到了。”
他大大的手臂張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憐惜不已,臉上有懊悔有感動還有看不清的情緒。
重回他的懷抱,她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悠悠然之間,有若有若無的聲音飄入她耳畔,“如果他不在這個世上,該有多好!”
她乍然一驚,猛地折起頭來,“阿擎!”
電光火石時間,他臉上的一抹陰狠一閃而過,快得讓她懷疑自己的視覺,揉揉眼睛,他依然是那個她熟悉的上官擎,用力甩去心頭胡亂的嚇人的猜測,不!不!
他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的!她將臉孔再次埋入他胸膛的側首之間,那一霎那,眼角餘光捕捉到一個手裡拿着相機的大男孩兒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他們,慕向惜驚然擡頭,他的背影已經迅速消失在了拐角處,上官擎帶着苦笑問,“怕他看到?”
慕向惜不置可否。
“要上去嗎?”
“你會跟我說說你的心事嗎?”
“好吧,只要你有興趣聽。”他無所謂的聳肩,率先走了進去。
進入他的屋子首先衝入鼻息的就是煙霧和酒味,她立刻去開窗戶,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倒在沙發里正大口大口的喝酒,桌子上已經有好多空酒瓶了,都是一些珍藏多年的紅酒,她將杯子奪了過去,順手也帶走了未抽完的煙和火機,全部當作垃圾收集了起來,扔到了門口,他也不反抗,空着無措的雙手看着在房間裡進出忙碌的身影,室內的空氣變得清爽起來,優美的旋律帶着特有的沙啞嗓音從播放器裡飄出……
不,我不願意結束,我還沒有結束,無止盡的旅途。
看着我沒停下的腳步,已經忘了身在何處。
誰能改變人生的長度,誰知道永恆有多麼恐怖。
誰瞭解生存往往比命運還殘酷,只是沒有人願意認輸。
我們都在不斷趕路忘記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爾的滿足。
我們都在夢中解脫清醒的苦,流浪在燈火闌珊處。
去不到終點回到原點,相守那走不完的路。
既然沒終點回到原點,我想我們都不……不在乎。
外面有門鈴在響,是她叫的外賣,扎着圍裙的她從廚房裡出來,滿手的溼漉漉,看他睜着眼睛愜意的斜靠在那裡沒有站起來的打算,她嗔他一眼,“懶傢伙!”
她的抱怨換得他的輕笑,眸子裡燃起了溫暖的火苗……一種叫做回憶的東西出竅而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開始在他的心底留痕。
當初只是受到慕老師的託付來接近她做她的朋友,後來才發現,她笑起來很不同,明明是在笑,卻總是帶着莫名的傷感。
她有一個姐姐,她的家庭很複雜,親生付清出/軌,母親又趨勢,後來,竟連父親也跟着趨勢。
她的乾爸曾是慕向惜的老師,乾媽是冷清寡言之人,她似乎總是喜歡沉默,她年紀輕輕卻體會到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她曾經也迷失過,吸菸酗酒之後一個人默默的哭泣。
他慢慢的開導她,她如初生小雛失了庇護,迷茫恐慌中把適時出現的他當作了唯一的浮木,無限信任與無比依附,無形中激發了他內心異樣的憐惜和責任。
她雖然比他大一歲,但是更多時候他感覺自己是大哥哥,每次叫她姐姐都讓他有些不服,爲什麼上天不讓他早出生一年?
日積月累,這份感情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不知爲何就萌生了強烈的想法,想好好的愛護她長大,甚至想着把她娶回家做自己的老婆。
第二次,她遭遇家庭的變故,她失去了腹中的女孩兒,他再次歸來,將她從噩夢中叫醒,那個時候,他是矛盾又複雜的,他一邊勸她正視對許南川的感情,心裡卻在叫囂着忘記他吧恨他吧。
後來,他將她帶離這片傷心地,他將她養在身邊,本以爲這茫茫的距離會讓她慢慢將過去忘記,別人不是說時間可以醫療任何創傷嗎?爲什麼她就不可以,她在漫長的時光中逐漸成長,可是,那顆心有限的容量裡始終只存放着那一個人,卻始終一如當年,對那人的感情,歷久彌深……
幾乎每個晚上,他都能夠聽到她的囈語……
許南川……城城……
城城……許南川……
始終只有這兩個名字從她口中吐出,無論在睡前他把她哄得多麼開心,晚上她都會流下清淚沾溼棉衾,明明和他們隔絕在兩個遙不可及的國度,別說見面,她甚至連他的消息都沒有。
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不管這個世界發生了多麼大的變化,她身邊來來去去了多少人,她都茫然不曉,苦苦念着已經刻在她心底的名字,如此執著如此不懈,她讓他見識到了,那些世人最不相信的,最不屑於的,最鄙視和最世俗的感情,確確實實,她就是做到了!
一眼就是一輩子……
怎麼會有人這麼專一呢?
他對她,也確實下了一番功夫,他甚至請來了心理醫生來幫助他,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會有意無意的誘~~~~惑她,半脅迫半惱恨的威逼她,心機手段用盡,都無法讓她愛上他,他在她心中是最優秀的男人,但是她的愛,卻不能給他!
認識她之前,他不相信愛!他不懂哥哥對齊絕的堅持是從何處得來的恆力,他也想不通哥哥那麼堅強那麼強壯的男人爲什麼會因爲愛情而傷身傷心,他是真的不知道!
身邊的男男女女,你情我願,來來去去,愛是什麼?他認爲根本不該有這個詞的出現,更遑論永恆和一生的諾言,忘記一個人需要多少時光?
科技先進的今日早有關於影響愛情激素分泌的公式可算得出,最多不過兩至三年時間,父親拋棄了母親,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母親口口聲聲說沒有父親不行,她自殺了兩次,但是半年後,她就另覓新歡……
有着這樣的基因,卻沒有遺傳到他們兄弟二人身上,哥哥如此癡情,而他,對她的迷戀也與日俱增……
所以,這就是所說的基因突變吧?
有時候,他也真的希望自己是父親那樣的花花心腸,他刻意的去玩~~弄女人,能夠通過各種手段來到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厲害的角色,懷着各種各樣的目的,他來了興致就會陪她們玩,興趣沒了的時候會煩躁得一腳踹開。
有時候,一覺醒來,她們會問一個傻傻的問題,“昨晚你口中的惜是誰啊,這個沒良心的!”
遇到這種不識相的,他會讓她知道什麼是替代品,所謂替代品就是隻安安分分的做事不去說一句多餘的話,如果一不小心違規了惹他不開心,那麼他會讓她們更不開心!
十根手指在面前揮啊揮啊,一條熱毛巾遞到了他手裡,脆亮的聲音在他耳邊叫起,“喏,把這個喝了。 ”
他接過一小碗看起來不怎麼好下嚥的湯汁,濃眉一皺咕咚咕咚吞了下去,拉着她的手將她按在旁邊,幫她包紮手指,她把頭靠在他肩膀上,“阿擎,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逼過我,是Elvira和孩子的事情刺激到你了,是嗎?”
“是吧。”他沒有否認。
認真檢視了她的手指,確認沒有什麼別的傷處,這才放下來,轉而去端來桌子上的雞肉粥,配着精緻的菜餚,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看她臉色稍微回暖,這才放下心來,一巴掌拍在她頭頂,眼內除了責問就是戲謔的笑意,“以後我發瘋的時候你別跟着我犯傻,胃痛起來沒人替你承受。”
“爲我心疼的還不是你?”她吐吐舌頭,死不悔改,以後必定還會再犯。
被這樣的她弄得很無力,也不再試圖勸說,暖暖的大掌順時針在她疼痛的地方來回按摩着,很有規律讓她很舒服,原本的抽痛跟着緩解了不少,心裡涌過一股暖意,止不住一聲輕嘆,“阿擎,Elvira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被許南川私藏了。 ”
她一驚,“什麼?”
“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還是尋不到她的蹤跡。”
他輕描淡寫之間,慕向惜卻從中聽到了歇斯底里的成分,她能猜得出,他對許南川的插手肯定是恨極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是能夠理解許南川的做法,“失去孩子的痛我經受過,你和她都需要時間來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等過了這陣子,兩個人再見面不遲,怎麼,現在是不是就開始想她了?”
她的話,換來他一聲不屑的嗤笑,“想她?是的,想得不得了,見到她的第一面我會做什麼嗎,你知道嗎?我會宰了她!我會在此把那把刀子喂進她的身體,不,這次直接是心臟!我讓她生不如死!”
慕向惜愕然,睜着驚恐的雙眼。
他的怒氣來勢洶洶,那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冰窖裡爬出來的,“你別看她出身高貴其實一點兒氣質和內涵都沒有,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整天就知道嘰嘰喳喳的在我耳邊吵我鬧我,大咧咧的說要愛我一輩子,真是被她煩透了,她說你就是因爲有了孩子所以才能得到許南川,所以她也要這樣做,我當時根本沒有多想,誰知那天晚上,該死的她竟然對我用藥,一次不行,她還來第二次,當時把我惹急了,狠狠教訓了她一頓卻還是留下了她的小命,哼,敢算計我的人沒有一個活着的,除了她!”
“所以,就有了孩子?”
慕向惜嘴巴張開就合不上了,臉上的神情非常古怪,上官擎探手一把揪起她的衣領,有點惱羞成怒,“不許笑!”
“她……好可愛……”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止不住的咳嗽,“像她這樣大膽的女孩兒真是不多見呢!”敢在上官擎這隻老虎頭上拔毛,她勇氣可嘉!
看他臉色發青一語不發,她好不容易纔止住了笑,小心翼翼的問,“那……後來……”
“她被她表哥拿來做人質,那把刀不偏不倚恰好抵在了她腹上,雖然知道他不會真的紮下去,但是我還是捏了一把汗,他媽的我從來沒有像那天那麼緊張失措過,就算是有搶頂在我額頭我都不會抖一下,但是那天我卻……”
慕向惜捉住他滿是青筋暴突的拳頭,以免他一激動砸到面前的鋼化玻璃上,她怨他的粗心,“你又不知道他不會真的紮下去。 ”
他搖頭嘆氣,十足的無奈十足的懊惱,“你不瞭解,他表哥……喜歡她,那種喜歡是青梅竹馬的純潔感情,但是她父親那個老古董不會把她嫁給他的,所以,他對她父親懷恨在心,所以才一心想要得到她,但是,對她的寵愛,那簡直是疼到了骨子裡,而她這個傻瓜……卻渾然不覺……你能相信嗎?二十年了她竟然都不知道!像她這樣愚蠢的人往哪兒找去?還整天說愛我愛我,她丫的都不知道什麼是真愛!”
聽到這裡,慕向惜是真的讓自己驚呆了,她感覺自己已經夠遲鈍了,沒想到這個Elvira比她還要過分。
現在,終於能夠理解以前她的一些言行舉止了,雖然在一些事情上很是聰明能幹,但是一遇到感情,就成了天然的小傻瓜。
“雖然很確定他不會紮下去,但是我還是不放心,我暗地裡部署讓人從後方突襲,眼看就要成功,那個傻女人卻在那一刻莫名其妙的哭得淚流滿面,親手把刀子沒入了自己的腹中,我好恨,恨不得宰了她,可是,心裡又痛得要死,那個孩子……”
慕向惜終於明白了,她又哭又笑的說,“她誤解了你,她以爲到最後危急關頭你還是不能愛上她,她徹底傷心失望了,唉,我就知道,他們都誤解了你,阿擎怎麼會是那麼狠絕的人呢,我不相信,你看,還是我瞭解你吧。”
“惜,在此之前,我只想你懷有我的子嗣,所以,曾經有一段日子我是很想把那孩子扼殺掉,後來看她那麼絕情的用刀子毀了他,我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遲遲下不了手的原因了,那是因爲我對那孩子是真的有感情的,現在,我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如果不是許南川把她給藏了,我會讓她好好的體會一下我的痛苦!”
“阿擎,她的痛不比你少……”
“惜,你曾經跟我說你夢到過自己的小公主,我當時還不相信,但是等我真的夢到我的孩子的時候,我哭得跟你一樣沒出息。”
“阿擎,別傷心,都過去了,過去了……”
“是呵,都過去了……”無神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淚水就這樣滑落,一滴一滴,滴入她的髮際,滴在她的臉上,與她的淚水混在一起,他們,成了這世上最爲悲傷的人,卻只能這樣安靜的坐着,無聲的低泣……
坐得太久,她感覺不到他的絲毫微動,就擡頭看了看,他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是那眼圈依然紅紅的,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他繃緊的背部肌肉,輕輕安撫着,“阿擎,我們是不是都很蠢?”
“絕對!”
“其實我們可以過得很好很好,我們可以有很多‘如果這樣如果那樣’,但是,最終命運給我們的那條路,卻總是讓人又愛又恨的,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放不下,癡纏一生,好累卻還執拗不屈,我是這樣,你又何嘗不是?我看得出,你在彷徨呢。”
她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那有力的心跳震盪着她的手心,她微微一笑,他也無奈的咧了咧嘴,“是呵,我突然發現,她的一顰一笑竟然悄悄的在侵蝕我的內心,我始料未及……”
“所以你唯恐自己是真的對我變心了,就患得患失起來了?”
“惜,我愛你,有一輩子那麼久了,一直以來,我心中只有你一個!”
慕向惜動容,眨去睫毛上不知何時沾上的晶瑩淚珠,“很不甘心?不甘心是因爲她的原因讓你放棄了對我的執著,是嗎?”
“她就是一個青澀的小丫頭片子,我怎麼會愛上她?不可能!”他過敏似的搖頭,想要甩去那要命的噩夢,慕向惜一邊爲Elvira祈福,一邊爲他的偏執而心疼,“阿擎,不要因爲我的存在而否定了你對她的感情。 ”
猛然抓住她的手,將她的身體按壓在寬大的沙發上,他隨之而上,“……惜,嫁給我吧,跟我結婚。”那一刻,慕向惜有一時的慌亂,很快便平靜下來,迎上他滿盈痛苦和需要安慰的眼睛,問他,“你確定自己能夠放棄她?”
“你別管!”
“我可不願意跟一個心裡裝着別的女人的男人結婚。”
“許南川呢?他以前照樣喜歡過別人!我現在對她只是一個萌芽狀態而已,你只要跟我結婚,我肯定會把她徹底扔到天際,再也不會有別人摻和到我們中間了!”
說着,他就要俯身下來,慕向惜情急之下用雙臂撐住他的胸口。
“阿擎,你想我怎麼做,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不管怎麼樣我都答應你,但是不要做這種明知道會後悔的事情,不要讓這突發事件毀了你的一世英明,你一直以來引以爲傲的清醒理智呢?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子彈射進心臟也不皺一下眉頭的男子漢呢?你知道嗎?一直以來,你都是我仰慕的男人,我喜歡聽你叫我姐姐,因爲那種感覺很好,超自豪超帥的!”
所以,只要他開口,他便是要想她的命都沒關係,她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全靠他的支持她才走到了今天,是他的功勞,是她的幸運!
他喃喃自語,“真的?真的什麼都答應嗎?”
“是。 ”她點頭,他開始着手解她的襯衣釦子,“那就先把你自己給我。”她無措,抓緊他的手,“不包括這個。”
“不包括?那告訴我,除了你自己你還能用什麼來還我?”
她擡起水眸,“我不打算還你,我欠你的根本還不了,所以這一世裡不打算還了。”他凝視她良久,半是氣結半是認命,“還可以這麼無賴嗎?”
“誰讓我是姐呢?我就是無賴。”
他大笑,見她神色認真,便不再強求,重重的將腦袋擱置在她肩頭,一陣刺痛從肩胛骨傳來,他的牙齒似乎想要穿透那薄薄的肌膚撞上她細緻的骨頭,她痛得大汗淋漓卻又動也不能動,一聲聲無助的哀鳴從他身~下傳來,他依然故我的發~~~~泄和撕~咬,像是要把這半生的苦痛給傳遞給她一般,那麼用力那麼忘我。
他終於鬆口了。
她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
掬起她被汗水澆溼的發,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蒼白至透明的臉,眸子裡的陰暗莫名的轉換着情緒,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她有些恐懼不安,怯懦的指了指浴室,“阿擎,你去洗個澡吧,滿身臭烘烘的。”
“和我一起?”
“你!”她氣結到無語,他攤攤手,“OK,當我沒說。”
戀戀不捨的爬起來,在起身的時候故意在她身上施加了些許力道,看她忍受的齜牙咧嘴的模樣,他好心情的大笑,順手丟給她剛纔他用過的毛巾。
慕向惜接過來,將自己滿臉的溼意給逝去,扭頭看了看肩頭染了血漬的衣服,心裡在不停的咒罵,這小子是不是吃素太久了真想把她咬下來一塊肉嗎?許南川以前也咬她,但是從來不會像這樣不分輕重,這樣對比一下,看來還是那個老男人比較仁慈一些。
將桌子上的殘羹冷炙收拾起來,她對着浴室門口吆喝了一句,“阿擎,太晚了,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緊閉的門‘呼’的打開,赤着上身站在那裡的男人臉色陰沉,伸出一根手指向她,不容人反對的命令道,“今晚!留下!”
“爲什麼?”
“昨晚他是不是也是這樣對你說的?”
慕向惜啞了啞,懊惱道,“你這樣做……純屬於報復行爲!”
他不置可否。
她不管不顧的往門口走去,“我纔不理你們這兩個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男人呢,我要回家!”
剛觸摸到門把的手就被他捉住,不由分說,拖着她就往霧氣騰騰的浴室走去,“想現在回去的話不妨進來一起洗,想明天回去的話就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等我出來,現在看來你選的是第一個,那好,我不介意跟你分享一個浴缸。”
“上官擎你個混蛋,我我我……我留下還不行,你快放開我!”
死命扒着門柱,她打死也不要進去!
他冷笑,一個放手,她後仰的身體就這樣重重的倒下,後腦勺與堅硬的地板來了一個激烈碰撞,她痛得大喊大叫,好半天才緩過勁來,掙扎着坐起來,怒目瞪向那倚靠在牆壁上含着一臉興味笑容的男人,實在是氣不過,她拽下腳上的拖鞋,一個用力向他砸了過去,他也不躲,任那鞋子不痛不癢的落在他胸口再落下,脣線一彎,他笑得極詭魅,“是你欠我,我有欠你嗎?所以,乖乖的給我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