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惜不由得冷嗤,他還真有夠守時的,而且,這一週,他完全做到對她放任自流了,她除了公事不跟他說一句話,有時候故意給他臉色看他也當作沒看見,看來,這個期限是他能夠隱忍的極限了,哼,她倒是要不怕死的挑戰一下!既然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了,他的手段她也見識過了,她倒是要看看他還有什麼本領讓她再死一次。
想到許南川看到那些鮮花時候嫌惡的表情,她突然意識一亮,也索性不給花店打電話了,人家錢多想送就送吧,她就擺在這裡,反正也不礙她的眼,還能娛樂心情,天天辦公室裡飄着香氣,多好。
安安和萌萌已經收拾妥當,提了包要走,“小惜,我們在健身房碰頭。”
“哦,好!”恍然記起要去練習瑜伽和游泳,這纔開始整理手頭的文件。
“再見。”
慕向惜點點頭,目光回到桌面,今天還真是懈怠了,一個下午這個報表還沒搞完,看來,只有週末在家裡加班做了,揉了揉痠痛的腰,坐了這麼久,還真是累!一絲輕微的吱吱聲引得她再度擡首,原本虛掩的門被拉開,許南川從門後走了出來,他的眸色很暗,看着她撫腰按摩的動作,臉上仿似有些無奈,還有一絲難以形容的柔憐。
前所未有的,他輕嘆口氣:“工作很累嗎?”
慕向惜怔了怔,垂下長睫,“沒有,還是以前懷城城的時候落下的後遺症,腰背經常會痛。”
“吃藥了嗎?別是風溼就嚴重了。”他有些緊張。
她眸光清澈,臉色平靜,“就是普通的骨病吧。”淡淡的說,不帶一絲特別的感情,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手頭的工作,拿了桌上的手機和錢包,不再言語,起身離開了。
許南川只得跟上前,“OK,那天在你家,我做得過分了一些。”
她一言不發。
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她躲開了。
他狀似頭痛不堪,彎了彎脣,“好吧,我道歉。”
她依然然默不做聲,伸手摁亮電梯的下箭頭,靜立而等,直把他當做透明的空氣。
梯門打開,她進去,他堵在那裡,兩人各不相讓,慕向惜淡聲道,“許總,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許南川擰眉思索了一會兒,彷彿決定了什麼,長長嘆息,“我言盡於此,既然你一定要這樣,好……”下一刻,在慕向惜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倏地把她從電梯裡扳過身來,脣覆在了她粉嫩的櫻瓣上。
矯健的軀體將她柔軟玲瓏的身子緊壓在牆上,三兩下化解掉了她激烈反抗的力量。
這次,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堅決,她寧肯傷到自己也不願意讓他親近分毫,她聽到腕骨的咔咔聲,劇痛讓她更加氣憤,她多想化身三頭六臂,可以與他力量均衡,肆意的踢他打他。
可是,身高和體力的優勢還是讓他勝得輕而易舉,一隻手臂擒住她的腰肢,一隻手按住她的發頂,犀利的脣~舌卷沒她所有的驚和怒,在芳甜中長~驅直入,肆意擷取勾逗她的丁香滋味。
無法形容的來自五臟六腑的各種滋味在紛亂的心田不斷流轉,一下一下激盪着,擾起莫名的酸甜麻澀,既微弱又迴盪,潛藏的情愫變得鮮明,以致她渾身痠痛又軟綿無力,在他熾~熱如火的懷抱裡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抗逆,也許地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盈着難以言喻的愉悅,不由自主地渴望他永遠別中止這股灌入她體~內的暖流,即使是折磨也想他給予她更多,再更多……
不!不可以!她恨透了他,她不可以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任他予取予求,她閉眼,齒下狠狠用力。
果然,預料之中的,一聲悶哼終於讓這曖昧不明逐步升級的糾纏得以暫時分開,脣稍稍離開,他用舌尖舔去他嘴角的甜腥滋味,和着二人分泌的唾-液,他回味着這難言陌生的滋味,臉上的表情忽陰忽晴……
然後,眸子裡射出冷箭,居高臨下的看着氣鼓鼓瞪他的女人,她那表情,像極了一隻想要衝到戰場跟人拼命的小豹子,他冷笑,“你咬我?”
“咬死你纔好!”
“你……”
她向來的柔順助長了他的氣焰,她偶爾的反抗讓他看不過。在別人眼裡看來,僅僅只是嘴角被咬破了而已,他便無法忍受了。
他抓她撞上他的胸膛,在她來不及看清他的臉色之前就再度索上了她的脣,動作粗~暴又不客氣,存心是讓要把她弄痛。
是的,他是嫌她不夠痛所以要她陪他痛,而且是要她更痛!心頭知覺又氣又苦,她更加如同~~泄般的咬他,實牙實齒毫不留情,他一反應過來立即以牙還牙,野蠻程度比她更甚十倍,一時間無形的怒氣和來自於身體內部的火花四處飛濺,兩個人劍拔弩張。
“看來我對你的好,你都看不入眼了。”他施諸於她雙臂的力道暗寓了他風起雲涌的怒氣,慕向惜承受着他利如劍刃的眼神,抹去脣上的血漬,而那份灼痛和嘴裡腥甜的味道卻揮之不去,隔着眸子裡的溼漉漉的水氣與他對望,他俊逸的顏面格外模糊,她咬牙痛喊,“是!你的好我統統不稀罕了!以後,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遠點?哈哈,這樣你可以不受阻礙的跟那日本人卿卿我我了是嗎?天天收人家的花,你很得意吧?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慕向惜誘~~~~人的本領一流,這很光彩讓你很長面子,是你要的,是不是?”
他的誣衊讓她不想再去爭辯,拂開他伸過來挑釁的手指,煩躁的說,“你滾!我跟你這種人說不清楚!”
“那你跟誰說得清楚?”
“好!我跟誰都說的清楚,就是跟你說不清楚!就連宮莘西芹那種人都比你要紳士,我收人家的花怎麼了,這說明我有魅力,你看不慣可以辭退我,如果你繼續讓我在這裡,那些花會天天擺在這裡礙你眼。”
現在她多麼想離他遠一點,天天不相見也好過於這樣相看兩相厭,她受夠了這種被他擺佈的日子。
“辭退?沒那麼容易!”他冷嗤一聲,鬆開了她,“怎麼,你從上官擎身上移情別戀到了他身上?”說話中透出陰鷙和厭煩,她挑眉,“是又怎樣?”
好一會兒,意外地,他不動也不言語,就只定定地看着她。
蒼茫的世界開始後退,發泄出去的怒意卻始終不能延續到地老天荒。
“好!我滿足你!明晚,我就滿足你!”
他的神色是不加掩飾的淡漠,她有些不明所以,明晚?
滿足她?什麼意思?
微弱的‘叮’聲,穿破模糊的情潮衍生蠱~惑心靈的魔障,最終傳入兩人大腦中,極有共識的,似乎接收不來那是什麼信號,他們的動作均是微乎其微的一怔,反應過來瞬即置之不理,只是專注的互相用眼神廝殺着。
從專用電梯裡走出來的人,也定在了那裡,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狀況。
最後,還是許南川轉頭望了一眼,脣弧稍稍牽強的勾了一下,“佩佩來了。”
終於被人注意到的吳佩佩淡淡一笑,指了指電梯,“密碼沒改,我擅自用了,不會介意吧?”很快從詫異中恢復過來的神色深沉裡帶着平靜和漠不關心,仿似對剛纔入眼的那一幕根本不曾視見。
“怎麼會?”許南川無謂的笑了笑。
被晾在一邊的慕向惜徑直走進電梯裡按上關閉鍵,眼神直直的看着側面,刻意去忽視外面四道緊盯在她身上的視線,梯門閉合之際,她聽到吳佩佩似是不經意的一問,“你嘴角……沒事吧……”
身體隨着電梯往下沉降,他說了什麼,她沒有聽到,擡眼瞄了一眼堪比鏡面般的鋼壁,裡面映出她狼狽的影像,頭髮被他攪弄得亂糟糟的,脣也破了,舌頭生痛,就連口腔內壁都活像起了燎泡潰瘍一樣難受,被他弄的?還是被她自己給折騰的?她也不知道了……
反正剛纔是真的恨了,真的很想把他的舌頭給咬下來的!
身上的傷,都是他弄的,發~~~泄的是他,得到滿足的是他,而疼的,卻是她……
什麼時候,她纔是被他呵護的那個對象……
她搖頭……
法國的羅曼羅蘭說,他們雙脣相觸,睫毛與睫毛輕輕地碰在一起,他們彼此相憐地微笑,深情地互視,他們從不厭倦這樣的愛……最純潔形態的神聖情感。
瞧,這就是別人的感受……
她苦笑不已,情侶的親吻如若都是他們兩人這般狠辣,那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美好的?
禁不住以雙手掩臉,下次,一定不能讓他再得逞!
吳佩佩竟然來找他了,這個女人,再次出現在這裡,依然跟以往一樣的明豔動人,只是那眉宇間似乎含着解不去的憂愁。
她比三年前收斂了很多,至少見到她不是那種仇恨交加的眼神瞪視,其實,最初最本性的她,似乎就是這樣的吧?想起很久遠之前的最初的那幾次見面,當時吳佩佩還不知道許南川和她之間的淵源和糾結,她竟然親自爲她包紮傷口,那個時候的吳佩佩,很溫柔也很賢惠,後來呢?
是嫉妒……是嫉妒讓她泯滅了以前的善良,是對男人太過忘我的愛讓她喪失了自己的自尊和人性。
現在呢?浮華已過,愛恨已不復,勝負已分,勝者是那從來沒有參與到戰局裡的伊人,剩下她們兩個都是可憐人……
到頭來,許南川娶的不是她,也不是她……
這樣想着,糊糊塗塗的來到地下停車場,暈暈的開車離開,在路上漫無目的地遊蕩,一顆心很亂,心口最細緻的地方如同被細針尖銳地扎過,痠痛得愴然,不明白他和她這樣廝殺到底是爲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裡,只知道此刻真的不想再回憶起這些煩心的事情,真是一種折磨啊。
不知不覺,傍晚就這樣被車輪碾過。
時光一去不回,直至天漸黃昏。
她還是回到了自己寒磣的住所。
卻很意外的,見到了縮在她家門口的男人……
光線很黯淡……她還是認清了……
是那個男人沒錯!這次,他沒有再穿那種短得嚇人的五顏六色的情~~~~趣服裝,腦袋埋在膝蓋裡,她只看得見他鼻樑以上的部位,很美麗很精緻,沒有那次見到的濃濃的妝容,帶着一股她從未見過的清麗和俊逸。
樓道的燈是聲控的,她敲了敲牆壁,燈光乍亮……受到驚擾的那人驟然擡頭,臉上帶着說不出的緊張懼怕,像見了極爲可怕的東西般,他瞪大琉璃似的眼睛,驚恐得說不出話,身體呈保護自己的姿態往後靠去。
對比着他激烈的反應,慕向惜更是害怕得後退一步,他臉上有很多道紅紅的血印,是被人掌摑的嗎?還有,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依稀看得到被硬物勒傷的痕跡,大拇指的指骨,是不是裂了?說不定已經骨折了吧?
她本能的想要奔跑和尖叫,可是,還沒有付諸行動,細弱的肩膀就被人緊緊的鉗住,那隻受傷的手攬着她的腰際,她胸-前的衣服被染紅了,他緊貼着她,她敏~~~感的背部頓時顫抖頓生。
但是,同一時刻,她感覺到他劇烈的顫抖,她緩緩的轉頭,一把槍穩穩的抵在了她的前額,熏天的酒氣也竄入了她的鼻孔,是喝醉了被人打了?還是被人揍了之後去買醉?總之,不管怎樣,她知道,這個男人此刻需要保護。
他的手指打顫得連槍也握不牢,她知道,他不會真的把子彈射進她腦袋裡的!
拜上官擎所賜,她現在見到流血的傷口和冷槍這種暴~~~~力的東西,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恐懼了,雖然面對的人不同,但是,她直覺他是好人,而且,他幫助過她一次,這次,她就還回來吧。
她試探的輕喊了一句,“靳齊?”
“……”這聲呼喚,讓他稍微神志清醒,遊離的視線稍微聚了一些光亮。
“我是慕向惜,你怎麼了?”
她還是儘量讓自己放鬆神經,他終於緩緩的將她放開了,不支的倒地。
她去攙扶他,他卻將她推開了。
“我要離開這……我不該來這裡的……”他沉聲對自己說,他收起槍,咬着牙扶着鐵門撐起身體,她看到他粗陋包紮的手腕又有血滲出來,一滴一滴延着指尖淌下,這情景,讓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阿擎,他也經常受傷,受傷的時候,他更需要關懷……
他還是拖着步子離開了,踉踉蹌蹌的,那身體,被折騰得像是一臺少了零件的破機器,至少應該止血,然後細心的包紮一下。
她搖頭嘆氣,如同封子勤所說,這種人是她招惹不起的,她不該跟黑白道混的歷史複雜的人交往,她狠着心腸把他當作一個無家可歸的露宿者,像個陌路人一樣淡漠的看也不看一眼,可是,她還是心軟了。
她打開門,把包和外套雖然扔進去,然後就追了上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給堵在了樓梯口,“你小子別這麼固執好不好?”
她的稱呼讓他擰眉,臉上劃過一絲異樣,輕嗤,“你比我大嗎?”
“別管這個,先進去包紮一下,你放心,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她說的話,就是他那天晚上的翻版。
他的視線,終於聚焦在了她堅定執著的臉上,艱難的抉擇,痛苦的回憶,莫名其妙的恨意,無法掩飾的掙扎,然後,他搖搖頭,“我不能在這裡……”
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還是不聽使喚了。
慕向惜用盡全力,將他扛在肩膀上,趁他還沒有昏厥之前將他拖到了屋裡,然後,再也無法支撐的,隨着他一起倒進了那張唯一的牀上,即便受傷,男人的體重依然不容她忽視,她差點被壓得斷氣吐血,好不容易抽出身來,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她發誓,以後休想再讓她做這種不是人乾的體力活,她累得想哭……
眼下,救人命要緊,她不敢耽擱,隨即出了臥室,在客廳裡乒乒乓乓地翻東西,不一會,拿着一堆東西進來,紗布、藥水、剪刀應有盡有,又端來溫-熱的水幫他擦拭,一番折騰下來,她總算是把他給搞定了。
慕向惜花費兩個小時做了一桌子的菜,端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那人正從牀上掙扎着起來,她放下東西就去扶他,大概是不小心觸碰了他的傷處,看他齜牙咧嘴的捂自己的胳膊,她納悶的幫他將衣服給剝了下來。
然後,憐惜的看着他的胳膊,那裡貌似被木棍什麼的劈過,血肉裡有很多尖厲的木刺,而且,不止這些,更讓她目瞪口呆的是,他胸口和脖頸處遍佈清晰可見的青紫痕跡,咬的,抓的,吻的,慘不忍睹,很明顯,那是被人給暴~~~~力侵犯留下的,對於這個,她清楚得很,因爲她本身就常帶着這種東西在身上,大概是親身深有體會,所以她恨得咬牙切齒,同時,又心痛得要命!
男人沒有刻意的去掩飾,有些自甘墮落的隨意歪在牀頭,看着她千變萬化的臉,嬉笑着說,“很噁心是不是?”
困難的吞嚥了一下,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對同性戀沒歧視。 ”
轉身出去,再進來的時候拿了一件體恤給他,看他不穿只是拿在手裡研究,她笑,“是我爸的,款式有些舊,你嫌棄的話我現在就出去給你買。”
他愣了一會兒,見她臉上除了真誠再也沒有別的什麼內容,這才訥訥的將衣服套上,大小正合適,深顏色的衣服襯得他反倒成熟了幾分,她看他一眼,他嘟囔了一句,“我開始的時候……不是……後來不得已纔跟男人做,但是每次做,我都會吐很久……”
他不說了。
慕向惜什麼也沒再問,一臉坦然的坐在了地毯上,一邊蹙眉,一邊幫他挑胳膊裡扎進傷口的刺,口裡咬牙切齒的數落,“你這傢伙可不可以小心一些,這渾身的傷是痛不到別人身上的,不好好珍惜自己,誰也不會心疼你!”
“你心疼嗎?”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慕向惜呆怔了,手下的動作也停止了。
像是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發~~~~泄了一會兒才說,“認識你,真倒黴!”
“我?你這話什麼意思……”慕向惜感覺極其的冤枉!她大發慈悲的救了他,或者說是她報恩,他這樣說,實在是不應該!
“沒什麼意思!我餓了……”
他刻意的避過這個話題,慕向惜想要追問卻又遲遲不知道從何處開始,一個念頭在腦海裡掠過,但是很快便排除了這種可能,她不相信他這滿身的傷是許南川的手下所爲,那人再壞,也不會對別人做出這種事吧!
而且,他也沒有理由這樣做不是?對於他來說,靳齊只是一個小混混而已,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
所以,自我安慰一番,她伸手將托盤端過來,放在他腿上,還沒等她離開,這個男人像是餓了幾百年的厲鬼,不一會兒就將那些東西給解決了,然後,一抹嘴巴,大手一伸,“再來一碗米飯!”
慕向惜差點跌坐在地。
這是一頭豬啊!
看她吃窘,他驀然哈哈大笑,大概是震痛了他的傷口,他又躺在那裡哼哼歪歪了,活脫脫一個頑劣的孩子,慕向惜白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尋她開心,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出去進食了。
大概是受了他的感染,飯菜吃得也特別香,最後一口飯沒有嚥下去,她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在叫,由遠及近,剛纔還在牀上的人一拐一拐的出來了,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戒備的眼神盯着她,慕向惜拿起來一看,是許南川……
這麼晚了,他幹嘛?
而且,靳齊他到底在緊張什麼?
她接起來小心翼翼的‘喂’了一聲,那人的聲音叱吒而來,“開門!”
“你……你在哪兒?”
“門口!”
她‘砰’的起身,聲音都變了樣,與靳齊面面相覷,到現在,她不得不相信,靳齊這傷,真的跟他或多或少有些關係的,眼看靳齊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走去,而且把口袋裡的槍也給拿了出來,她連忙將話筒按住,跑過去截住了他,狠狠的瞪他幾眼,“臭小子你不要命了?要開槍別在我家這裡開,真是笨死了!”
她哀嘆,爲什麼男人都喜歡武力解決問題呢?
爲什麼就不能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呢?
靳齊又挑眉,這是今天他第二次被人叫‘小子’了,這次,還加了一個‘臭’字。
不過,她這一罵,倒真的止住了他的腳步,像是看好戲一樣回去了,深陷在沙發裡,看她一個弱女子要如何解決當前這一個棘手的事情。
慕向惜豈會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她現在是極度的沒有底氣,她心虛得很,撒謊是她最不擅長的,但是,她還是硬着頭皮說了,“我睡了。”
“你信不信我把這門給踹了?”
“你敢!”她心裡惴惴不安。
短暫的沉默,她聽到他磨牙的聲音,然後,他的語氣放得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柔和,“乖,別給我頂嘴,開!”
“死也不開!”她更是強硬,非常賭氣的吼了一句,惹得身後那人吃吃的笑。
她索性關了手機,站在門口,朝着門縫喊,“你踹吧,我就在這裡,你把我也給踹飛吧!反正我也被你折磨得夠慘的了!我不介意再死一次!”
長長的一聲嘆息,他似是在盡力壓制自己的怒意,緩緩的吐出幾個字,“那好,你出來。”
“爲什麼?”
“你在裡面不安全。”
“爲什麼?”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他吸了一口氣,狠狠一腳踹在門上,“慕向惜!”
門板晃動,她後退一步,看了看從頭頂飄落的灰屑,怕怕的回頭看了一眼笑歪在沙發上的男人,哼,他還幸災樂禍?
好吧,既然他要這樣,那她也豁出去了,她的語氣非常鄭重,“許南川,我今天就是給你槓上了,這門,你就用踹的吧!你進來之後,迎接你的就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還有一把菜刀等着向你劈過去!”
門外的男人略一怔愣,然後怒極反笑,“好,我在樓下等你,給你五分鐘,要不然,你們兩個都休想活得過今天!”
門外清靜了。
慕向惜撫了撫驚跳的心臟。
靳齊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走回去,居高臨下的瞪着面前這個四腳朝天沒心沒肺的男人,有些膽戰心驚的看他,“怎麼辦?”
“去唄!”
“你不會有事吧?”
“我怎樣都沒關係的。”他無所謂的說。
這般頹廢和隨意讓慕向惜有些生氣,不由得嗓門大了幾個音階,“你這人不要不把自己的命和身體當回事好不好?剛纔你縮在門外,我看到你也有害怕的,現在我這裡你還僞裝個什麼勁?”
似乎被她說中了心事,他臉色冏了冏,收斂了笑容。
坐直身體,一本正經又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說着讓她同情心再次氾濫的話,“那你想讓我怎樣?我又能怎樣?我沒有人家有錢,又沒有人家有勢,功夫也沒有人家好,一窮二白的我怎麼跟人家對抗。”
“那也不能自暴自棄啊。”
“我自暴自棄的話就不會逃出來跑到你這裡了。”
他攤攤手,一臉的坦誠,慕向惜思索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打聽一下江湖之事,“你……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男人不敢置信的擡眼,奇怪的看她一眼,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慕向惜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納悶,“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你很矛盾很難懂,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很傻。”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咧嘴笑了,慕向惜張口結舌,“我……我……”他不是第一個這樣蔑視她的人了,許南川是,安安是,萌萌也是。
他揮揮手,重新一瘸一拐的向臥室走去,“五分鐘過了,你該下去了。”
“哦,那你好好呆在這裡,別亂跑,冰箱裡有東西吃,等我回來。”披了一件衣服,她就要出去,剛走出兩步,那男人的聲音讓她凝住了腳步,“慕向惜,你很喜歡他的吧?”
“呃……”
“你剛纔跟他說話……感覺就像小無賴在跟人撒嬌……”
“我……有……嗎?”她一字一句的問,額頭滿是黑線,她定定的看着他,求證。
他用力點點頭。
慕向惜被震得五臟六腑難以歸位,一張臉早已通紅。
看到那倚在車旁等待的男人時,她更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涼涼的夜風,也無法吹去心頭毫無理由而來的熱氣,她跟他說話……真的是那種蠻橫無禮的語氣?不會吧?靳齊他是不是被人揍得暈頭轉向了?
而且,許南川他不會也誤解什麼吧?懷着這種忐忑的心理,她更是感覺無法立足,連與他站在一起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所以,她離他很遠,後背抵着斑駁的牆面,頭差點沒埋在胸口,與他遙遙相對,他掐滅了手裡的煙,扔給她兩個字,“上車!”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她現在極不情願跟他面對面,連帶着拒絕的聲音都透着彆扭勁兒,聽在許南川耳中卻帶着一分隱隱的厭煩。
這樣的她,真的把他激怒了!
手從車把上移開,他側頭看她,魔魅的眼神忽明忽暗,緩緩的轉身,移步,堪堪的停在她面前,她的額頭觸到了他的胸口,那熱度讓她一個激靈,不得已,只得擡頭,只是瞬間而已,他便攫住了她的視線。
她無法錯開,他就那麼直楞楞的看着她,五官僵凝,繃起的嘴角,奪人的氣質霎那間凌厲的飆升,什麼衣服什麼僞裝根本壓制不了他這般攝人的鋒銳,那根本是他操控自如的淺藏,她的背脊緊緊的靠着冷硬的牆壁,他的脣瓣磨了再磨,極沉澱,極緩,像是從牙縫裡極力的擠出聲音,“再也不要反抗我!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