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汶的情不長,但只要動了情,便是刻骨銘心的永恆。他是婆羅門教的紅衣大主教,幼時飽受飢寒交迫之苦,每次婆羅門教的教士來到貧民窟佈施的時候,他都會對那些教師門充滿了感激和敬仰之情,不是因爲他們多麼的偉大高尚,而是他們手裡的那一碗薄粥,一個饅頭。
烏汶的父母是被餓死的,烏汶本來還有一個妹妹,後來病死了。很長一段時間烏汶都在思考同樣一個問題,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活下去。乞討,吃不飽;偷盜,抓住是會被鞭笞入牢的;搶劫,還不等你搶到什麼值錢的東西,那些富人們身邊的保鏢就會把自己打死;工作,自己年齡尚小,體弱單薄,誰也不願意僱傭一個像自己這樣的小孩子。
唯一的夢想就是能成爲教士,教士們又來佈施了,烏汶這次有幸搶到了半個饅頭。狼吞虎嚥的吃着,聽到了教士們之間的談話。
“不知道下一個轉世靈童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是啊,現在還沒有一個孩子表現出像紅衣大主教一樣的靈性。”
“往年都是在十幾歲左右的孩子裡面尋找出一個精通教義的孩子,可是今年的旱災,國家凋敝,災民這麼多,去哪尋找呢?”
……
精通教義的孩子就會成爲轉爲靈童,就會被認定爲下一個紅衣大主教接入聖殿錦衣玉食。這對無烏汶來說,簡直就像沒有任何希望和光明的人突然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這可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世間哪有什麼天生的不用學習就能獲得知識的靈性和智慧,有的只是後天的努力和付出罷了。從那一日起,烏汶開始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去背誦那些晦澀的教義文字,直到讓自己能夠倒背如流。然後就是默默的等待一個機會,當紅衣大主教對外宣佈因爲自己身體年邁需要甄選出自己的下一個轉世的時候,烏汶便依靠自身的才華脫穎而出。
“這孩子出身並不高啊。”其他教士們反對和質疑聲不斷。
“可是他精通教義。”年邁的紅衣大主教力排衆議說道。
“他可是貧民窟裡的孩子。”
“但是他精通教義。他是我的轉世!”威嚴而顫抖的聲音伴隨着陣陣咳嗽。
就這樣烏汶成爲了有史以來第一個貧民窟裡出來的紅衣大主教的轉世。
這對於貧苦的人民來說是一道福音,貧民窟的人們對烏汶都充滿了寄託和希望,他們無限的擁護和支持他。烏汶如願以償進入了婆羅門聖殿學習和生活,從此命運開始了轉機,他不會再爲一口飯或者一個饅頭去和別人爭的頭破血流,也不會再被富人們所恥笑和唾棄,更不會卑躬屈膝的去乞討和偷盜度日。他現在高高在上,享受萬民朝拜和敬仰,他精通教義,他刻苦努力,他天生靈性,他舉世無雙……
但是當他成長爲一個少年時,他無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與少女交談戀愛;當他成長爲一個青年時,他無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去結婚生子。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幼時所憧憬和嚮往的生活是多麼的可笑和無知,婆羅門教的紅衣大主教是一生不許娶妻生子的,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對自己充滿敬仰的婆羅門教義開始打心底裡嘲弄,一切罪孽的根源始於情慾。所以作爲紅衣大主教就應該杜絕情慾,無慾無求。這簡直就是一句狗屎般的教義。
他開始在夜半時分,白衣出行,外面罩着一頂大大的遮着臉部的斗篷,他手持禪珠,以傳教義散福音爲名,徒步行走於大都市裡的街頭巷陌,一開始只是爲了看看大都市的風景,後來便是那場不期而遇。
烏汶生的是俊美的,五官在月色的襯托下尤其顯的美好,身材穎長,五指如蔥玉一般敲響了一戶宅門。
“我想討一碗水喝。”烏汶這是第三次來到這所宅門前了,前兩次他都只是遠遠的駐足觀望,觀望着這宅門裡走出來的一個紫衣姑娘,姑娘生的白嫩嬌小,走路蹦蹦跳跳的,笑起來有一雙月牙似的眼睛,黑黑的眸子清澈明亮。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病死的妹妹,心中一陣的酸楚,莫名的疼惜。
“好,我去給你端一碗水來。”十六歲的芊芊一蹦一跳的進了裡屋。
“難道就不請我去屋裡坐坐嗎?”烏汶問道。
“俺爹不在家,家裡就俺自己不方便啊。”芊芊的爹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出門一段時間,留下了芊芊一個人在家,芊芊和爹是從中國移居到此的。
“只是坐一坐,一會兒工夫便走。”烏汶請求的眼神讓芊芊不忍再拒絕。
進了裡屋,坐下,接下來便是短暫的尷尬,還是芊芊先開的口。“大哥哥,你多大了?從哪裡來?”
“我今年25歲了,我從大都市裡走來的。”
“那應該走了很久了吧?我們這叫燕子巷,是郊區。離大都市得有好幾十里路程呢。那你餓了嗎?我再給你做點飯吃吧。”
“嗯。”烏走回汶看着芊芊背影,他不餓,他只是想跟這個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女孩多待一會兒,天亮以前他必須還要聖殿,裝作沒有出來過的樣子。
用過了晚飯,烏汶起身離開。“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大哥哥。”
烏汶猶豫了一陣子,他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是他坐下最虔誠的教徒,他爲他取名一真。
“我叫一真。”
“我叫芊芊。”
後來的日子裡,烏汶只要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就會來着郊區的燕子巷找芊芊,慢慢的,二人情愫暗生。終於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大雨阻卻了烏汶回去的路,烏汶和芊芊兩個人偷食了禁果。
那一夜後,烏汶很久不敢再來找芊芊,芊芊彷彿也失去了消息。直到過了一年以後,烏汶帶着贖罪的心再次來到燕子巷,想着帶着心愛的女孩逃亡,從此天涯海角,遠離婆羅門教。
可是那熟悉的宅門上一把厚重的大鐵鎖讓他的心化爲冰冷。芊芊走了,走了半個月了。鄰居們說芊芊是因爲懷了別人的野種,被人恥笑,被迫無奈跟着她的父親走了。鄰居說她生下的是個男孩,還是個啞巴。
烏汶回憶起了往事,眼角的淚痕斑駁,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在等待芊芊的報復,當他知道一真被暗殺中槍的那一刻,他沒有憤怒,反倒是有所釋然,芊芊回來了。自己當年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叫一真,所以,一真是代替自己才被暗殺的。
那麼眼前的這個殺人犯會不會就是自己和芊芊的兒子?他想問殺人犯,你的母親是誰?但是話到嘴邊嚥了下去;他想問殺人犯,你知道我就是你的父親嗎?但是他沒臉將這句話問出口。於是哽咽的聲音傳來:“慢點吃,我的孩子。”
楚凌峰吃飽了飯菜,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漬,打了兩個飽嗝。
剛要張嘴問烏汶:“這是我的送行飯嗎?”一般頭上路前不都得管頓飽飯嗎?寧死也不當餓死鬼啊。
可是烏汶的一句簡短有力的話卻讓楚凌峰震驚了。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啊?自己和這個老者素不相識,素未謀面,怎麼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定要救自己出去。看他的權勢應該是不可小覷,連這軍部的大牢他都能進來,肯定是來頭不小,那自己乾脆就靜觀其變好了。
烏汶走了,臨走吩咐好看守監牢的士兵不許虐待囚犯,而且還要答應囚犯的任何需求。於是楚凌峰把被沒收的手機首先要了回來,大難不死,自己先要問問張小川,一真的情況啊,而且萬一千雪給自己打電話或者發短信沒有及時聯繫,她會不會擔心自己呢。
果然,打開手機以後,上面有我好幾條的短信,詢問他的情況的。他趕緊給我撥通了電話,說這邊情況一切都好,已經找到了一真,馬上就可以爲爺爺煉製解藥了。
楚凌峰報喜不報憂,怕我懷着身孕會擔心他。然後就是張小川那邊的情況,張小川此刻正在泰國最高級的軍事醫院裡守護着一真。
緣來早已經嚇壞了,半天才緩過勁來,咿咿呀呀的用手比劃着問張小川,“師父不會有事吧?”
緣來自小跟隨着一真,和一真情同父子,看着一真受了重傷,哭的一塌糊塗。
“不會有事的,醫生說了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沒有生命危險。”張小川說着安慰師弟道。
緣來雖然是個啞巴,天生不會說話,但是聽覺沒有喪失,經過後天的訓練這聽覺反倒比正常人還要靈敏許多。
聽完張小川的安慰,緣來停止了哭泣,端起了水盆打了熱水,把毛巾沾溼,給師父一點一旦的擦拭着身體。
師父雙腿殘疾,近幾年經過自己給師父鍼灸治療已經有了一些知覺,不每天擦拭的話,就會肌肉萎縮的。
“師弟,沒想到你的醫術已經超過了師父,師父這些年多虧你照顧了。”張小川不無感動的說道,論尊師重道,孝敬師父,自己真的不如師弟做的好。
師父還未甦醒,楚凌峰被當成了殺人犯抓緊了軍部,生死未卜。張小川正要去打探下楚凌峰情況的時候,收到了楚凌峰發來了短信。說他一切都好,一位教士打扮的老者還說一定要救自己出去。
張小川心下一驚,據楚凌峰的描述,那個去軍部監牢探望他的人應該就是紅衣大主教烏汶。張小川給楚凌峰迴復了這邊的情況。既然紅衣大主教打算出手相救,那麼楚凌峰的小命絕對是保住了。現在關鍵的是要調查出這真正的兇手是誰。
“師弟,你知道師父平日裡有什麼仇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