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半年來,易尋待在這個不知名的別墅裡,不邁出半步,卻也未曾感覺到無趣。
入住的前些時段,完全是以行屍走肉的狀態苟合於世,時常趴在端木牀前,伸出細白的胳臂,恨不得一刀下去,血飛氣斷,與他一同沉睡。
他的手指動了一下!
就在易尋絕望人世的那一瞬間!
從此,易尋燃情了希望的曙光!而後的變化有如脫胎換骨。三餐一餐不誤,興趣大發,一邊照料端木的病情一邊把整個大的驚人的別墅研究個仔仔細細。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是身在中國國土,浩浩蕩蕩佔地幾百平方米的土地,完全的中古世紀歐美範設計。充斥着古典神秘的色彩。有繽紛滿園的花圃,玫瑰,牡丹,曼陀羅,向日葵,優質菊等等,一花枯蔫,一花凌放。有一萬無際的林場,高大挺拔的樹木直挺雲霄。有品種名貴的馬屁,隨時供人騎射。有大到誇大的游泳池隨時日光浴。有設備齊全的健身房。有珍藏着幾百年前的紅酒酒窖……
總之是應有盡有。尊貴華美的別墅啊,與童話裡的城堡相差無異,換做以往可能她會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夢。可現在她的心理只有端木一人,相比之下,她更關注自己如何振做起來爲端木鞍前馬後。
五項中,從前性情急躁的易尋已不復存在。整日坐在牀沿,爲端木煮粥餵飯,更衣換衫,洗身淨體。偶爾陪着說說說,或念些唐詩宋詞,大多坳口難通,念着念着,易尋自己禁不住笑了。久違的笑扯的臉皮疼通,牽動到乾澀的眼角,眼睛一股熱流噴涌而出。視線愈發模糊,嘴角僵持着上揚的弧度,眼角卻溢出了晶瑩的淚珠,易尋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哭。
站起身來,走向窗前,外面已至黃昏,天邊一抹豔麗的紅霞好似一柄被鮮血染紅的刀鋒,又一點一點揮灑開來,猩紅漫天飄舞,煞是壯觀。可易尋只覺得眼睛一陣腫痛,眼淚倏地滾落直下。高大的樹木直指雲霄,易尋直視只能窺見粗大的樹幹,不時有些許楓葉飄落於下,於紅霞如出一轍的豔麗驚心。
視線直射往下,落到城堡門口。六七個身強力壯的青年男子,眼戴墨鏡遮去大半張臉,深秋時節卻也只穿了一件無臂黑色背心,強健的雞肉裸露在外。雙手託着機槍,除了時不時交談幾句,神情嚴肅,好似一墩雕像矗立在門前。
這時堡內往外走出一行人,以紀慕穎和一個身着黑色套裝的青年男子(文浩)爲首,於門口站定。幾分鐘後,堡外一輛黑色加長版豪車呼嘯而至。爲首之人立即迎上前去,畢恭畢敬的拉開後座車門。一個莫約五十歲歲的男人自車裡走了出來。
一行人立即恭恭敬敬的低下頭。易尋聽不清他們說了句什麼。
男子摘下墨鏡,一雙黑眸凌厲無比,傲視羣雄,一言一舉,皆顯狠穩之色。
不知他說了一句什麼,一行人立刻左右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紀慕穎面無表情的上前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隨後便領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入了城堡。
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當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轟,易尋大腦一片空白,全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熊卓遠徑直走向端木的大牀,對着身後的文浩和紀慕穎低聲吩咐:“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單獨和他待待。”兩人應聲退下。
砰的,易尋只感覺身體極具顫抖,癱軟跌坐在地上,兩眼木呆燃燒着熊熊的懼怕,似乎……似乎又回到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
熊卓遠聽見動靜側臉看向易尋,“你就是他那不知死活救回來的那個女人?”聲音,一點都沒變!如同低喃的魔咒一聲一聲的響於耳際,厚實的棒槌就要敲破那一層弱不禁風的耳膜。易尋沒有回答,眸光閃動着無限的痛楚和絕望,沒歲月深埋在塵埃低下的妖孽在胸口涌動一觸即發,全身被回憶的毒汁澆淋的體無完膚,顫顫發抖。
“你怎麼了?”熊卓遠見易尋仿若癲癇病患者發作縮在窗前瑟瑟抽/搐,有些驚疑,剛在端木牀沿坐下又站了起來,邁着沉穩的步子緩緩向她走去。
“你那裡不舒服?”熊卓遠微
微俯下身子瞰視縮成一小團的易尋。
易尋只覺得腦袋快要爆裂了,像是被千萬只蜜蜂們圍成一團,同時間異口齊鳴。幽暗的靈堂前,男子精壯的身體俯在幼嫩的小女身上,絕望的求饒和嘶聲力竭的哭喊猶如困獸之爭,更像是像是一根火苗,任何舉動便是風吹草動,將他的情/欲之色一觸即燃,熊熊大火頓時一發不可收拾。無比痛苦的抱着頭不敢直視那一雙惡獸的眼睛,像是泛着幽幽的綠光,隨時可能將她一口啃盡骨頭都吐不出來,嘴裡一直低聲喃語道:“不要……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啊……”
熊卓遠莫名其妙的凝視易尋,似受到了驚嚇,卻又不知何怪,於是伸出一手欲摸頭安撫之時。豈料易尋反應巨大,電光火石之間猛然跳起,左顧右盼,上下竄逃,找不到出口便以死相搏揮動雙拳如兇殘的狼獸撲向獵物而去,凌亂的黑髮披散於前,遮去眼眸,卻仍可看間眸裡粼粼閃動的波光。
熊卓遠毫無防備,驚愕的看着已經失去理智的易尋,待他反應過來,撫上臉頰,臉上一片炙熱在熊熊燃燒,吃痛而來。易尋鋪天蓋地迎面而來,手腳亂成一團。抓,打,撓,踢,熊卓遠礙於端木的原因落於下風,一直後退。
如同一個遊走在崩潰邊緣的精神病人,易尋嚎啕大哭,淚腺像是壓抑剋制好久得到釋放沒玩沒了的攻擊熊卓遠,他步步後退,她步步進逼。那個夜晚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她的面容也越來越猙獰,眼眸裡迸發出深通惡絕的肅殺之氣!
此刻她行走的速度可堪比天人,只見電光火石之間,她崩潰的神經幾乎是瞬間轉移到熊卓遠身前。雙手痛定握拳,仰天嘶叫,頃刻間所以的力氣全都聚集一起,化作鋒利的利劍,猛然徑直的插入他的心臟——
那是易尋的萬千疼痛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殺了你!”
“啊!”突然之間頭部傳來一陣劇痛,耳際的蜂鳴瞬間停止,意識忽明忽濁,腦袋裡粗壯男子的體魄變得混濁。眼前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變得灰暗,最後變成沉重的漆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