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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接了一個電話,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起來,牀狠狠的振了一下。老趙最近有點發胖了,平時不怎麼運動,沒想到身子骨還頗爲矯健,就剛纔拿下“鯉魚打挺”我還真擔心他把腰給閃了。

“神童,把身份證給我,還要到服務檯去登記!”老趙伸出手想要飯的,對我說。

我此刻正舒展的躺了牀上,再也不想動了,坐了兩三個小時的飛機讓我有點疲倦。我懶洋洋的從褲兜裡面掏出錢包,順手扔給老趙,“錢包裡面,自己找!”

老趙拿着錢包,好奇的翻過來,掉過去,像研究一件古玩一樣。終於,老趙有了驚喜的發現。

“丫的,居然還私藏着美女的照片,搞定了?”我把子墨送給我那張在港大的單人照隨身放在錢包裡面,沒想到竟然被老趙翻出來了。

我像觸電了一樣,從牀上跳起來,朝老趙撲過去要把錢包搶回來。老趙猛的一轉身把照片護住,沒想到我還是抓住了照片的一角。

在老趙轉身的一瞬間,清脆的照片撕裂的聲音讓我們倆都感驚愕。我惶恐的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小半張照片,還有大半張在老趙手裡。

老趙從我表情已經覺察到對這這張照片的珍視程度,手足無措的拿着那半張照片,嚇得話都不敢說。

我一邊痛心的暗自罵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一邊從老趙手裡要回錢包和剩下的半張照片,跑出房間。

照片要兩三天以後才能修好,我把照片留在相館,打算返程從包頭會南京的時候再來取,我。我在博客裡面加了幾句話,“星座書上說,天蠍座本月不宜出行,沒想到真的應驗了,到包頭的第一天,就把一件珍貴的東西弄壞了,心痛不已!”

秦霈回短信好奇的問我是什麼東西,我沒有回覆。

今天的行程是從包頭過烏蘭察布盟,去考察烏蘭察布盟的和林格爾漢墓壁畫。一上火車我就早早的把相機準備好,想像中一路上都“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塞外風光。

如果說幾個月前和子墨一道遊蘇州園林,寒山楓橋看到的都是一些“小家碧玉”,內蒙古在我心目中似乎就應該是“粗狂豪放的男子漢”。

想起子墨,又讓我希噓不已。因爲昨天照片的事,老趙也沒敢坐我旁邊,把老張夾在中間。

讓我失望的是,在鐵路沿線幾乎都是一些肥沃的田野,栽種着各種各樣的莊稼,偶爾能看到一些草原散落着牧羣,讓我懷疑是到了華北平原。

相機的快門沒按下幾次,讓我頗爲失落。火車過呼和浩特,窗外的景緻也沒有什麼變化,我只好把相機收起來。

我這纔回想起翦伯贊先生在《內蒙訪古》中說過,“呼和浩特,蒙古語意思是青色的城。包頭也是蒙古語的音譯,意思是有鹿的地方。這兩個蒙古語的地名,很清楚地告訴了我們,直到十三世紀或者更晚的時候,這裡還是一個有森林、有草原、有鹿羣出沒有地方。”

“有森林,有草原,有有鹿羣出沒有地方”的確和我心目中的塞外相去甚遠。

“呼和浩特和包頭這兩個城市,都在陰山南麓的沃野之中。陰山就像一座屏風擋在它們的北邊,所以……”老張彷彿看出了我的失落,給我解釋說。

“哦,”我點了點頭,依稀記得地理課上老師曾經講過。

“烏蘭察布盟也是一樣的?”我繼續問老張。

老張點點頭,娓娓道來,“差不多,烏蘭察布盟也在陰山南麓。烏蘭察布盟在漢朝的時候時是匈奴領地,唐代時分屬定襄、馬邑、雁門等郡……”

和林格爾漢墓是東漢末年的古墓,在烏蘭察布盟新店子鄉境內惲河北岸的一座山上。和林格爾漢墓墓室的壁、頂及甬道兩側大量精美的漢代壁畫。我們一行進入磚砌墓穴,老張就爲墓穴中壁畫的繪畫技巧之精美,場面之宏大、內容之豐富而驚歎不已。出於保護壁畫的原因,我們不能在墓穴裡面拍照。老張聯繫當地的文物保護部門,找到了墓穴內壁畫的臨摹版,一邊研究一邊跟我們講解。

爲了研究和林格爾漢墓穴的壁畫,我們在烏蘭察布盟呆了三四天,住在當地文物保護部門給我們安排的一個招待所,雖然條件比較簡陋,但是有了這些壁畫做伴,老張也樂得其所。有時候臨摹版的壁畫有缺漏的地方,老張就鑽進墓穴看個究竟。有幾次竟是半夜三更拉我們一起進去,我和老趙在陰森的墓穴裡面嚇的“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招待所後面有個不大的花園。烏蘭察布盟緯度比較高,所以夏夜的晚上在這裡能看到很多星星,密密麻麻的佈滿夜空。第一次在夜空中看見這麼多忽明忽暗的星星,我迫不及待拿出相機來拍攝。但是我的sony實在是無能爲力,照片上一片黑糊糊的,啥都看不見。

子墨曾告訴過我,天文攝影有三種:固定攝影、追蹤攝影及放大攝影,即便是最簡單的固定攝影,也只要需要單反相機,可交換的鏡頭,三腳架,快門線等。子墨說她以前曾經和她老爸到敦煌去追蹤拍攝英仙座雙星團,還要帶赤道儀,望遠鏡,導星裝置等。

“要是子墨在就好了,”我心裡面感嘆說,“看見這麼星星,她肯定會和我一樣的開心!”。

仰望着廣袤無垠的夜空,我耳邊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旅社,子墨低吟淺唱的那首《月夢》,雖然原唱是唐朝樂隊,但是子墨卻演繹出另外一種淒涼柔美。

“獨步漫長宵風過花零

遙望月空明,你在何方,

……

金宵對昨夜,明空浩蕩

殘思追穹方,月已西往

怎能忘記你在身旁

幾度歡樂幾度憂傷

怎能望昔夜月影離合

幾多歡暢幾多迷茫

風吹過雲影似夢

回目月高懸,簫訴流芳

風吹過,雲影似夢

……”

我不禁輕輕的哼唱着“……遙望月空明,你在何方……殘思追穹方,月已西往……,”悲情的歌詞彷彿是夜晚飄忽不定的精靈,若即若離,乎遠乎近,漸漸在我眼前幻化成子墨的可掬的笑容,然而當伸手觸碰的時候,又隨夜色悄無聲息的瀰漫在四周。

曲罷,淚兩行。

離開烏蘭察布盟,我們坐火車,途經呼和浩特,包頭到了阿拉善左旗。從阿拉善左旗的政府所在地巴彥浩特鎮,我們換了一輛越野車長途跋涉到了根布拉格蘇木境內的曼德林烏拉山,去考查當地的巖畫。

在去曼德林烏拉山的路上,我終於見到了期待已久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塞外風光。公路在茫茫戈壁中,黑黝黝地筆直地通向眼界中天邊。

在南京已經熟悉了怡然自得的江南山水之美,此時忽然置身在茫茫的戈壁中,我彷彿感到生命就要沉寂下去,太荒涼、太安靜了。一切的荒涼,粗狂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淡化得沒有了形式,漸進成另一種美了。

我拿出相機,好不吝嗇的記錄着這讓我如此震撼的荒涼之美,這種美是青山綠水柔和細膩之美所無法比擬的。

車在戈壁中前行了幾個小時,在視野中出現了一座形狀奇特的山脈,山上黑石嶙峋,岩脈蜿蜒,被周圍巨大的岩石皆成圓形,酷似隕石分佈。司機告訴我們,那就是曼德林烏拉山。

曼德林烏拉山上山的路異常崎嶇,植被稀疏,人跡罕至。我們四個人在司機兼導遊的帶領下,終於來到了一處岩石密佈的地方。

“你們怎麼挑這個地方,以前幾隻考古隊都去的那邊,從來沒人來這裡!”司機對我們說。

“那些地方去的人很多了,也研究的差不多了,當然要到這種從來沒人到過的地方!”老張笑着對司機解釋說。

在一個山坳李,我門驚訝的發現嶙峋的奇巖怪石上刻着各種各樣的巖畫。巖畫上內容有狩獵、放牧、神佛、日月星辰還有當時的舞蹈。看見這些巖畫,我們一行人都興奮異常。

老趙仔細看了一處記錄當時祭祀舞蹈的巖畫,興奮的過來對我說:“神童,你說這會不會是武功秘籍!?”

“嗯,這就是江湖傳言的葵花寶典,你趕緊開始修煉吧!”我笑着回答老趙,老張和老肖聽了都哈哈大笑。

老肖用相機拍了一些巖畫,逐一的給老張看。

老張看了其中一張巖畫,眉頭緊皺,問老肖:“這張照片是哪兒拍的?”

老肖指着不遠的地方,一處突出的岩石。照片比較模糊,老張放大了照片,又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說:“這個好像不是圖畫,而是一些西夏文字……”

老張仔細研究了半天,好像發現了什麼,趕緊對老肖說:“你趕緊帶我過去看看!”

我們一起過去,老肖指着在一處有點險要的石壁一塊突兀的岩石,說:“張院長,就是這裡!”

老張藉助望遠鏡,仰着頭看了半天,然後有點難以置信,又有點興奮的說:“太好了,太好了。根據我掌握的資料,曼德林烏拉山上的巖畫中從來沒發現過文字,但這塊岩石上的巖畫毫無疑問都是西夏文字,這是個重大的發現呀!把這些文字先描拓下來,回去慢慢研究!”

衆人都倍感興奮。老張趕緊從包裡面拿出紙和拓石,準備親自爬上去描拓。

我門趕緊把老張拽住,都七十歲的人,要是稍微有點閃失怎麼辦。我自告奮勇爬上去描拓,老肖和老趙先都不答應,最後還是拗不過我,叮囑我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順着下面的岩石往上爬。爬到一半的時候,我停下把手上戴的表摘下來,偷偷的親吻了一下表面,然後放在褲兜裡面,我擔心爬的時候把表給劃花了。

這塊表是子墨送給我的小舍限量版,所以格外珍惜。

終於要接近那塊岩石了,我右腳踏在前面的岩石上,準備使勁往上蹬,正好可以夠到右上那塊石頭。

我使勁蹬上去,褲兜裡的手錶卻順勢滑落出來。我心裡一急,不假思索就伸手去抓那塊手錶。

突然我身子一沉,整個人就直直的向下墜。不遠處老趙,老張,老肖和司機同時驚呼了一聲,隨即我的頭重重的磕在一塊岩石上,頓時全無知覺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