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動脈被洞穿的火睛虎獸血濺了渡星河一臉。
她擡手,臉上的獸血便像被無形的力量一點點抹消掉般,聚攏成血球,落到地上,融入靈田,成爲整片藥園的養分。
渡星河看見有人進來,便禮貌性地笑了笑:“是來找融羽真人的嗎?”
融羽後面倆字,她沒往寶貝方向想。
只當是師父新的外號。
“呃……”
滄九重欲言又止。
“夫君~”
同爲金丹,滄九重在踏入融羽真人神識範圍時就已被發現,她從樹屋上飛下來,撲到道侶懷中,轉了三圈半才堪堪停下,颳起的罡風將另一片田上的蟲盡數斬殺:“你終於回來了,可帶回來什麼有意思的新品種?”
兩人結爲道侶,並非歷經過生死考驗,而是志同道合。
“當然有,你看。”
滄九重拿出來一個箱籠。
乍看樸素平凡的箱籠剛拿出來,礦靈便咦的一聲。
正好,融羽真人招手叫她:“星河,你也過來瞧瞧。”
渡星河便走了過去,探頭一看。
小小箱籠之中,居然另有乾坤,裡面儼然是一片縮小的農田,上面有無數小小人兒在活動,見蓋子被掀開,他們也只是停下手上的動作,擡起頭來,向天上的三張面孔恭敬行禮。
直覺告訴渡星河,裡面都是活人。
而且,是沒有靈氣的凡人。
“這是縮地成寸的空間法術。”
“師父,縮地成寸不是用來趕路的嗎?”
空間法術學習難度高,修煉起來還很危險,大多要有精通此道的長輩從旁護法,在發生空間錯位等等意外時及時出手救助。風險太高,渡星河一直沒想過學。
等境界上去,就一道通萬道了。
“原理是一樣的,你看,靈田和人不就被縮小了麼?”融羽真人一頓:“只是九重你這樣做,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說你干涉凡人命數的。”
她罕見地嚴肅起來。
滄九重也跟着露出心虛表情。
難道師父的道侶居然綁架凡人爲自己做苦工?可是箱籠裡的凡人分明面個個帶笑容,見到“仙人”也並無恐懼怨憤之色。
“你不說我不說的,誰知道?我只不過是把受水災所害,房子田地的毀於一旦的凡人接到箱籠之中爲我種田罷了!”
滄九重介紹道:“箱籠裡有夾層,底下是他們的房子,誰想變回原來大小回到凡人城鎮之中,我從來不拘着。”
他挑開一扇能看到夾層的小窗。
小窗裡的房子是微縮版本的豪華府邸,難怪凡人們樂不思蜀,這已經是他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我提着這箱籠到處走,五百年來只有一個人走了。其他人問他是這裡的日子好過嗎?他說好過,太好過了,只是家國逢難,他不能躲在仙田裡苟且偷生,他想回去讓同胞也過上一樣的好日子。”
滄九重渾不在意地說:“我把他在箱籠裡所得換成十倍的凡人米糧,大約有上萬噸糧食吧!用一次性的儲物戒保存着,只能取不能存,等裡面的大米取光了,戒指的儲物法術也就跟着失效了,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也不知道成功了沒,多半是失敗了,萬噸糧食夠頂什麼用啊。”
渡星河:“……”
不是,哥們你知道一萬噸不需要征夫運輸的軍糧是什麼概念嗎?
渡星河覺得如果取走這萬噸糧食的人只要略有幾分計謀,現在已經黃袍加身了。
“融羽你說的五行花,我也培育出來了。”
靈田的一角,是一個迷你花園。
被他輕輕一點,袖珍花兒立刻變回原本大小,泥土從他指縫間落下,他亦不嫌髒污。此花有五瓣,每一瓣都散發着不同屬性的靈氣。人類有多靈根,而植物因爲構成簡單,靈氣屬性大多單一,五行平衡的花草必是靈植師精心培育的產物,非野外天生天養可得。
融羽真人接到手裡端詳一番,十分滿意:“星河的固本培元丹要用到此花,纔不得已催着你回來。”
固本培元丹是家裡有條件的修士在結丹後才吃得起的。能幫助結丹修士平穩度過境界突破後的五感紊亂期,防止靈力暴走。
煉製此丹時,一般就只用到和該修士同靈根的藥草。
於是聽見渡星河的固本培元丹要用到五行花時,滄九重驚訝:“居然是五靈根的結丹修士?”
五靈根能境達結丹的,在平雲大陸中亦算鳳毛麟角。
不是沒有,畢竟有底蘊的修仙世家備受寵愛的嫡系若真出了個五靈根,自家人也會捏着鼻子用天材地寶將他的修爲懟上去,普通人肯定沒這待遇。
“她是水木土三靈根的,五行的事說來話長,”融羽真人將五行花收起,說:“她不在藥園久待,我本在教她《御植術》,但既然你回來了,由你教她更好。”
滄九重:“……我已經見識過她的御植術了,跟我的可能不大一樣。”
“其實我這兩天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渡星河說:“靈植師和煉丹師不一樣,是要除蟲和驅趕被吸引來的靈獸的,按理說該很能打纔是。”
像心月,熟練使用金針霧訣之後,除人跟除蟲沒分別。
滄九重卻道不然,靈田一般都在宗門內部開墾,有宗門大陣保護,妙火門的靈田是個意外:“不過我好歹是金丹期的靈植師,尋常靈獸不敢近身。御植術的本意是讓我們去了解植物和土地靈性,與它們溝通,和自身的靈力交融,達到想要的效果。”
“像五行花,就是我用自己的靈力,在發芽之前改變它的特性。”
“不過,你不想種田的話,其實沒必要學御植術。”
礦靈開口:“對啊!別學御植術,還是快點去慈悲海找那位器修學習吧!”
到底是隻有靈智而不通人情的法寶,礦靈一開口,周圍都靜了靜。
“慈悲海,器修?”
滄九重重複了一遍這倆關鍵詞,危險地眯起眼。
“呃……”
融羽真人心虛地移開眼。
鄭天路暗暗佩服。
能反過來坑師父的,也就師妹一個了!
“你還有跟他互通書信?你不是答應我把他玉牒編號都拉黑了嗎?”
融羽真人:“我是把他玉牒拉黑了。”
滄九重面色稍緩。
融羽真人又道:“所以我都寄花信給他。”
當所有人噤若寒蟬的時候,礦靈問:“花信是渡星河你幫忙去送的那封信嗎?”
渡星河向它頻使眼色。
可惜被掛在腰間的礦靈並不懂人情世故,“所以那器修也是你的師爹之一嗎?”
……
“你在外面還有多少個道侶!”
這還是渡星河第一次看見金丹真人被活活氣哭。
在她快要把自己的紫極慧瞳瞪得掉出來時,礦靈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氣氛不對,閉上了嘴巴。
融羽真人一拍桌子:“別鬧,滄衡子不是你弟弟麼?你連親弟弟的醋也吃,說你無理取鬧難道有錯?”
參水:“哎,對。”
滄九重拍回去:“我倆是親兄弟,我還不知道他?他就是喜歡你,他還說煉丹跟煉器都要先天火靈根,他和你才更加相配。”
參水和一堆大小藥王嗑起了瓜子:“也對,兄弟。”
融羽真人哄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把道侶哄好,他仍耿耿於懷:“你讓新收的徒弟去跟他學煉器,分明是覺得我不如他。”
他並不知道渡星河想找器修煉劍的事,便有所誤會。
“那我就要讓你徒弟知道,御植術的厲害之處!”
看來他不拿出真本事來,是不能夠服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