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隊友在暗處打策應,讓渡星河能夠近管家的身之餘,避開了多次致命傷。
豐富的死鬥經驗讓她能在千鈞一髮之中,判斷哪些攻擊能硬吃下來,哪些必須要躲開。多番取捨之下,看似血流成河,其實也就受了點皮內傷。
只是一時半會有點起不來。
周圍被切割開的空間逐漸融合,風重新開始流動。雲永逸從視野最廣,也最能隱藏自己身影的方位走出來,目光鎖定倒在血泊裡的女修。
他表情沉重,正想爲她斂屍,那一襲破破爛爛的血衣忽然原地彈射爬了起來,把他嚇一大跳:“你沒死!?”
“修士哪有這麼容易死。”
渡星河將蠱蠍放出來,讓它大快朵頤之餘回收毒素。
“既然你沒死,那把藥吃了吧,”
雲永逸心情複雜地向她遞去一瓶丹藥:“還要進內院,少了隻手行動不方便。”
渡星河將丹藥昧下,吞服自己煉製的生骨丹。
緊接着,一張符紙便摁在了她的額上。
雲永逸:“加快傷口癒合的。”
這符紙一貼,原本瘋長的血肉長得更快了。
片刻,渡星河嘶的一聲:“你這符……”
“怎麼了?我畫的符從不會出錯。”
雲永逸繃着臉,似乎她只要質疑一句,他就要氣乎乎地將符奪回去了。
“不是,是效果太好了,”渡星河用雪名在右腹靠下的地方切開一道口子,從中操作一番:“讓我之前切掉的闌尾重新長了出來。”
“……”
雲永逸語塞。
新長出來的手沒有傷痕,蒼白中隱隱透着粉紅,以腕骨爲界線,分開了兩層顏色。
“它居然真被你殺死了?”
雲永逸看向地上幾乎只剩下一層皮的管家,心中驚訝到了極點。
不同強度的秘境都有境界上限。
例如金丹高手會被熒級秘境拒之門外,能夠輕易殺死遺府管家的修士亦進不來炬級秘境。留陽池存在已久,管家能一直震懾來者,它的實力是用不少修士的殞落驗證過,所以之前進入秘境的修士大多選擇避戰,只借這裡的靈氣風水修煉,取走一些靈草和寶貝,不與它起正面衝突。
雲永逸他是第二次進入留陽池,不僅從前輩那兒得到過經驗提醒,自己也對此地較爲熟悉,纔有了想要擊殺管家的念頭。
可要是辦不到,他也有繞開管家,進入內院的方法。
這個女修比他想象中更強。
雲永逸正要伸手去翻找管家的屍體,旁邊便冷不丁地響起她的聲音:“我勸你最好不要碰。”
“我知道你以身犯險的貢獻比我大,但是……”
雲永逸面沉如水。
“上面有毒,”
渡星河平靜地補充了一句:“而我沒配對應的解毒丹。”
主要凸出一個管殺不管埋。
雲永逸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但好歹是老實下來了。 他在旁邊嘟噥着自己也有付出——
在戰鬥中用羅盤施展空間法術牽制管家,替渡星河從黑蛇與霧的圍殺中開闢出一條生路,都不是普通金丹能辦到的事兒,他是沒受傷,靈力卻損耗了大半,現在就連叫他再現畫一張符,他都做不到。
他講完,渡星河只嗯了一聲:“我知道。”
聽得雲永逸有點氣餒,心道這人果然不好相處。
渡星河反覆張開收攏五指,確保手掌裡的神經完全長好,並且連接在正確的地方上之後,才起身去拆解自己的戰利品。
其中最值錢的自然是它的妖丹。
和妖獸修煉出來的內丹不同,它更像邪崇聚集而成之物,置於光下細看,透出一陣混沌的黑霧。從黑霧中,不斷涌出類似幼體螞蟥之物,墜落到地上後沒一會兒就融化成一捧煙霧散去。
渡星河:“這是什麼品種的妖邪?”
聽到她的話,雲永逸意外地看她一眼。
在他眼中,她是富有家學淵源的修仙世家千金,怎會如此缺少常識。
雲永逸做夢也想不到,這位讓五行宗奉若上賓,當姑奶奶敬着的女修,頂多算個到處流竄的閒散人士,壓根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來頭,更是時常欠奉對修仙界的常識,少頃,他明白過來,便說:“你不必考驗我,我也看出來這是留陽池的根之一了。”
渡星河不吱聲,假裝自己早就知道。
雲永逸嘆氣,接着說:
“根是支撐秘境能量的寄體,日積月累的靈氣凝聚下,根便會越發強大。不過能夠自由行動的根不多,大多被秘境本身保護在不易被翻找到的隱密處。”
如果將留陽池秘境想象成一棵樹,管家便是深埋於地底的根部之一。
管家被殺,秘境的力量也被削弱了些許。
“這麼說,管家和那些雜役一樣,會再生?”
“會,但不會那麼快。”
就雲永逸說話的功夫,渡星河已經提着劍把管家拆完了。炬級秘境的根,拆解下來每樣都是在外面被趨之若騖的稀有寶貝,只是……
渡星河瞅他一眼:“你真的只要它的丹?”
“它剩下的部份都是從被殺的修士身上拆下來的,我們取走未免有點兒……”
雲永逸過不去心裡那關:“這丹足夠珍貴,我們符修也用得上。這次是你冒的險更多,你把它的丹分給我,我再補你點東西吧。”
說罷,他當真再掏出靈石來填補差價。
渡星河自然不會與他客氣,將剩下的盡數收入儲物戒中。
即使她用不上,還有滄衡子和融羽真人呢。
二人擊殺了管家後,周圍原本低頭幹着自己事兒的雜役紛紛像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薄薄一片的攤在地上。
遠遠看去,彷彿是誰在晾衣服。
渡星河:“外院既然已經無人看守……”
“那正好安心修煉。”
雲永逸剛說完,渡星河就補充了下半句:“那我們正好去搜刮一番。”
雲永逸:“……”
她真的是神秘修仙世家的千金,而不是土匪寨頭子嗎??
不等他反應過來,她扔下一句各自行動便翩然離去,不帶走半片雲彩,只留下一地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