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龐統走到劉備的牀榻前,輕聲說道:“陛下。”
劉備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龐統,有氣無力的說道:“是士元啊,坐吧!”
“陛下,雍州大捷。剛剛探馬已經傳來了消息,胡人大軍盡被大水所沒,全軍覆沒,中部鮮卑單于軻比能、匈奴左賢王劉豹被淹死,西部鮮卑步度根被太子殿下生擒,如今太子殿下正押着步度根,明日就到長安城了。”
“好!非常的好!二十年內不用擔心草原的上的胡人了!”劉備眼中一亮,嘴角微微的翹起來,臉色也因爲激動稍微的出現了一絲的紅潤,可以看出劉備聽了這個消息以後心情非常好。
“陛下,我想請陛下恩准,讓長安城中文武百官和世家家主出城十里,迎接太子殿下歸來。”龐統開口說道。
“出城十里?有這個必要麼?”劉備微微的一愣。讓文武百官和長安城中世家家主出城十里迎接,恐怕是皇帝也沒有這麼大的架子。
龐統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轉口問道:“陛下,您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文武雙全,遠勝於朕,有此子,乃是朕的幸事。”劉備開口答道。
“陛下說的是,太子殿下文可安邦,武可定國,善於謀略,通曉軍事,爲卒,可於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爲將,可令士兵衝鋒陷陣,攻城拔寨;爲帥,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但是若是爲君的話,太子殿下卻差了些。”
“士元此話怎解?”劉備開口問道。
“太子殿下若是爲君,稍欠人和!”龐統答道。
“人和?”劉備一臉疑惑,顯然沒有明白龐統的意思。
“陛下,太子殿下乃是當世人傑,但是太子殿下太年輕了!那些世家子弟恐難心服,特別是這雍州,不少的世家從高祖時期,已經傳承近四百年,他們哪會對太子殿下心服,所以臣認爲,應該趁着這個時候,爲太子殿下造勢。”
“造勢!”劉備此時終於明白了龐統的意思。劉備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如今已經無法正常理事。而這麼大的地盤,而且還是強敵環伺,需要有一個人出來領導,這個最佳的領導者自然是太子劉禪。可是劉禪年紀太輕了,恐怕很難鎮得住那些歷史悠久的大世家,所以龐統才提出,爲阿斗造勢。
讓長安文武百官和世家家主都出城十里迎接,便是造勢的一步。
劉備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想了半天,隨後緩緩的說道:“既然是造勢,那就來的徹底一些,就在未央宮前來一個獻俘儀式吧,朕會親自去主持的。”
“陛下,您的身體……您不能去啊!”
“沒事的,朕的身體到底如何,朕自己心裡明白。士元,朕時日已無多,趁着還能走得動,朕要多做一些事情。朕戎馬一生,不想死在牀上……”
望着劉備蒼白麪容上那雙堅毅的眼神,龐統微微的張了張嘴,很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開口說道:“臣遵旨,臣會將一切都處理好的。”
天空萬里無雲,不過生下的太陽卻散發出刺眼的光芒,讓人不敢擡頭仰望,空中沒有一絲風,遠處的草叢中,蟲兒的不斷地鳴叫着,更加劇人們心中的煩躁。
距離長安城十里的官道上,有好幾百人正站在道路正中,望着西方。爲首的三人,最中間一人身高六十餘歲,身高九尺,面如冬棗,臥桑眉丹鳳眼,一縷長長的美髯垂下;左邊一人是個壯漢,同樣六十歲左右的樣子,豹眼圓睜,大鬍子,面色如同黑炭一般;而右邊則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文士,身穿青灰色的文士長袍,手裡拿着一個羽扇,長相卻不敢恭維,小眼睛扁嘴巴塌鼻子,不過兩眼卻冒着精光。
這三人便是關羽、張飛和龐統。
阿斗今天就能夠到達長安了,而且還押着西部鮮卑的單于步度根。龐統揣着劉備的聖旨,文物百官和長安幾十個大世家的家主都要出城十里迎接。
大熱天裡,誰也不想跑到這荒郊野外裡站着等人,不過龐統懷揣聖旨,沒有人敢抗旨。而且不少的世家家主也想見識一下這位年紀輕輕就久負盛名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隨着時間推移,陽光越來越強烈,溫度也越來越高,汗珠不斷地從人們臉上流下來,此時,所有人都翹首期盼着阿斗儘快到來,好讓大家儘早結束在這陽光下暴曬的時光。
張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看了看旁邊龐統手中晃動着的羽扇,羨慕了嚥了口唾沫,而後開口說道:“士元,把你那扇子借給我用用如何?”
龐統白了張飛一眼,剛要說話,旁邊關羽卻在這時候插口說道:“來了!”
龐統和張飛馬上向前望去,前方果然來了一隊人馬,這些人身上都穿着藤甲,真是阿斗所帶領的藤甲兵。
“終於來了!”後面的那些已經被曬的渾身是汗的人們紛紛鬆了一口氣,阿斗來了,大家終於可以回長安而不用在這裡暴曬了。
未央宮門前。
此時劉備正端坐在未央宮的龍座上面,下面左右兩邊站滿了文武百官。今天爲了給阿斗造勢,來的官員要比往日多的多,就算是稍微有些功名的人,都有機會來到未央宮,原本浩大的未央宮大殿當中反而顯得有些擁擠。
大漢朝官員都是舉薦而來的,長安城內不少孝廉都是從世家子弟當中舉薦出來的,那些大世家的核心弟子基本上都有功名在身。所以如今這未央宮大殿中,雍州的世家子弟佔了六七成。
“傳鮮卑單于步度根上殿!”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殿外的侍衛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聽到太監的喊聲,馬上將步度根押了上來。
“見到陛下,還不下跪!”旁邊的侍衛猛的一推,步度根便被推倒在地,順勢跪在了一點。
劉備強支身子,睜大眼睛,努力的做出了一副很有威嚴的樣子,緩緩的說道:“大膽異族匪首,敢冒犯我大漢天朝天威,今日有此下場,你可後悔?”
“哼,成王敗寇,天亡我鮮卑,若不是那場大水,我們鮮卑人的大軍又怎麼會敗!這次我們鮮卑人不是敗在你們漢人手裡,而是敗給了這個老天!”步度根怒吼着,沙啞的嗓音響徹整個大殿。
“哼,強詞奪理!”劉備冷哼一聲:“此乃天佑我大漢,你們胡人的不義之師,自然逃不過天數的懲罰!”
劉備說完這些話,已經微微的開始喘着粗氣了。劉備知道自己的體力快耗盡了,於是劉備擺了擺手:“來人,先將步度根押下去吧!”
侍衛將步度根押了下去,而後劉備望了望下面的阿斗,開口說道:“太子劉禪上前聽封。”
“兒臣在!”阿斗馬上出列。
“封劉禪爲監國,統領雍、涼、益三州一切軍政大事,賜傳國玉璽,許其擬授聖旨之權。”劉備說完這些話,又猛地喘了幾口粗氣,纔開口說道:“退朝吧!太子劉禪跟我回內殿議事。”
堂中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望着劉備離去的背影。以太子爲監國的事情並不少見,但是劉備後面所說的允許阿斗擬授聖旨,這權利可就不一般了。
聖旨作爲權力至高無上的體現,歷來就只有皇帝才能夠頒發的。其他人哪怕是太子,也沒有這個權利頒發聖旨。否則就是假傳聖旨,是大逆不道之罪。而大漢朝的皇帝要麼做皇帝做到死,要麼就是被人廢除,頒發聖旨這個權力從來沒有皇帝以外的人擁有過。
就連龐統也沒想到,劉備會給予阿斗這麼大的權力。
“難道陛下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麼?”龐統喃喃說道。
劉備回到內堂當中,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同時大口的喘着粗氣。
阿斗看到劉備的面色,已經察覺到劉備的身體的異樣。阿斗急忙上前,伸手探向了劉備的手腕。
“父皇,你的身體怎麼會這樣?”阿斗心中一驚,而後阿斗急忙將一股柔和的內勁傳入劉備的身中,同時阿斗也感覺到了,劉備的身體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劉備感覺到一股熱流從手腕處傳來,熱流流變全身,讓劉備感覺到身體突然輕鬆了許多,劉備微微的吸了口氣,而後開口對外面的侍衛說道:“傳簡雍過來。”
簡雍好像早就知道劉備要找自己,一直在外面等候,聽說劉備叫自己,馬上走了進來。
劉備看了看阿斗,開口對簡雍說道:“憲和,把東西給公嗣吧!”
“遵旨。”簡雍恭敬的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一股小冊子,遞到了阿斗近前。
“這是什麼?”阿斗開口問道。
“回太子殿下,這是一份名單。裡面的人都是我們安插在許都和東吳的人。”簡雍開口答道。
阿斗點了點頭,掀開了第一頁,最上面的一個人馬上引起了阿斗的主意。
“仇先生!竟然是徐先生!”阿斗輕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