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你能不能不要解釋,給我最後留一點尊嚴

更沒有想過那個女人是誰,或者那個時候對她來說,那個女人是誰都無所謂,反正她也愛不起了。

可如今所有的真相紛至沓來,她要在最沉淪的時候,知道和他有過孩子的女人就是溫暖,她的情緒真的承受不了這麼重打擊。

傅青山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嫣,然後才滑下了接聽鍵,“爺爺。”

傅長林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電話的那端傳過來,“嗯,你現在回傅家老宅一趟,有人找你。”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傅青山就靠近了林嫣一些,“嫣兒,我真的沒有做過……”

林嫣沒有退後,而是踮起腳尖,伸手捂住了他的薄脣,她說,“噓噓,傅青山,你能不能不要解釋,給我最後留一點尊嚴?”

“我林嫣眼瞎看錯了溫暖,是我識人不清,我林嫣愛了你傅青山十幾年,最後落得家破人亡,是我咎由自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傅青山,你和傅家就放過我們林家吧,我們到了國外以後,絕對不會再踏回林城一步。”

傅青山的眉眼落下重重的陰霾,想要伸手拉開她覆在他脣上的小手,卻被她躲開,隨後覆在上面的小手又加重了一些力度。

林嫣穿着白色拖鞋,踮起腳尖也不過到他的喉結的位置,說話的氣息不時噴灑在上面,有些微癢,“你是傅家的長子,如今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事業有成,在林城軍政界也算呼風喚雨一手遮天,他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跟我周旋下去,隨時面臨着受傷和沒命的危險。”

“而我呢,確實也配不上你,這麼多年,是我的執念害得你無法擁抱幸福,害得你和家裡的分歧越來越大……”

“我確實有愧於你,但你也確實有愧於我,我們早就扯平了,四年前就扯平了。如果你覺得這麼多年的人生搭在我身上不值得的話,想要報復我一下,那麼現在也算做到了,而且你看看我,現在已經這麼慘了,也該如你的意了!”

說完,她就拿下了放在他薄脣上的小手,又伸手梳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波浪長髮。

傅青山的臉色已經黑得不像樣子,他沒有說話,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我不想跟你吵,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傅青山,你不同意我也會走,想法設法的走。”

只要她想,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包括離開他。

傅青山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間怔在原地,窗外陰沉的光線落在他的背上,將他的身形勾勒的愈發的僵直刻板。

他知道她能做出來,只要再往海里面跳一回,雖然不敢保證百分百能活,但只要離開他,她完全不在意會不會死。

四年前這樣,四年後也這樣。

林嫣走過去,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住他勁瘦的腰身,在他回過頭去看她的時候,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笑着說道,“我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生理和心理缺陷都很大,我們之間又隔着世仇,想要走到一起有多困難,你比我清楚。”

“逼你娶我的時候,是我不夠清醒,但現在我已經很清醒了,拜託你也清醒一點。”

傅青山蹙緊眉頭,一雙深黑如夜的眼睛裡,像是有燃燒的火焰,“林嫣,這就是你追在我身後十幾年的所謂愛情?”

她的感情好像真的可以收放自如,以前不管他對她有多麼冷漠,多麼厭惡,她都可以隨時自愈,就算冷戰,也是她主動端着笑臉來哄他,現在他們角色對調,他每天不停的哄她,覺得她的態度傷人,就自己找辦法自愈。

可……愛呢?她說的那些愛都去哪了?

“林嫣,你現在是在測試我的忍受能力。”

林嫣又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後鬆開了環在他勁瘦腰間的纖細雙臂,“傅青山,不是我在測試你的忍受能力,是你在測試大家的忍受能力,你去吧,我等着你拖家帶口的回來。”

傅青山眉頭皺了皺,轉過身用了很大的力量,把她拉拽到了他的胸膛前,“林嫣,當年你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說過,只要你在我的身邊一天,其他的女人就休想覬覦我一分一毫,你還說過,只要你的名字寫進我的戶口本,就永遠別想有人除掉,可最後推翻這些話,又全都是你,林嫣,你就是個騙子,最會用感情說謊騙人。”

林嫣的一雙小手在他的胸膛前捶打了幾下,他卻絲毫沒有放鬆力度,反而力度越收越緊,她疼的皺眉,擡腳狠狠的踩在他的皮鞋上,膝蓋又狠狠的頂着他蒼勁的雙腿,可卻都無法撼動他半分,反而越來越沉淪與他的力量周旋。

男女之間的力量本來就很懸殊,林嫣又高燒剛退,渾身沒什麼力氣,扭動了幾下就放棄了掙扎。

傅青山見她的小身子軟了下來,就朝着她小巧的耳廓吹了一口熱氣,“跟我一起去?”

“傅青山,你有毛病,讓我跟着去看你們一家三口團圓嗎?”

傅青山輕輕一帶,把她抵在了牆壁上,“我沒碰過她。”

“我之前就跟你坦白過,你去英國的那幾年,我一直都在特種部隊裡面集訓,周圍都是糙老爺們,連個年輕的小姑娘的人影都看不到,後來你回國沒多久,我們就發生了關係,之後結婚懷孕生孩子,連溫暖長什麼樣都忘了,我怎麼可能碰過她?”

林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深邃的眉眼,好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傅青山,你知道那天在商場裡碰到的那個和媽媽走丟的孩子是誰的嗎?”

傅青山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骨,好像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對,沒錯,就是溫暖。”

她動了動,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卻被他又狠狠的壓了回去,她十分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你趕來警察局之前,她先離開了,那個孩子和你長得很像,眉眼輪廓極其相似。”

“這就是你這幾天跟我鬧彆扭吵架冷戰的原因?”

林嫣沒說話,等於默認。

傅青山見她默認了,才放開對她的鉗制,也總算弄清楚她這幾天找他彆扭的原因了。

他動了動,將按在她雙臂上的手剛剛收回來,她的小腳就踹了過來,他本來能躲開,但旁邊有破碎的玻璃器皿,如果他躲,她就一定會踩在上面,就挨下了這一腳,雖然不是特別疼,但也夠他緩一會兒了。

他因爲疼痛微微彎下腰,眉頭蹙的更緊,“整天就像只小野貓一樣,就不能溫柔一點?你以前追我的時候就算有脾氣,也會在我面前憋着……”

“少跟我提以前。”

林嫣又要踹過來一腳,這回被他的大手攔住,然後順勢將她的腿環在了他的腰身上,以這樣親密的姿勢將她抵在了牆壁上,“爲什麼不能提?以前……”

“不許提以前”

她趕緊把小手放在他薄脣上,小臉緊繃的說道,“傅青山,我再說一遍,不許提以前。”

他點了點頭,林嫣這纔拿開了放在他薄脣上的小手,他見她沒有什麼防備,湊上前就狠狠的吻住了她的紅脣,粗暴又放肆的蹂躪了一會兒後,才緩緩的結束了這個吻,眼睛裡已經被她的紅脣引誘的滿是情慾。

“不提以前也可以,跟我一起去,難道你不想知道溫暖怎麼說,那個孩子到底怎麼來的嗎?”

林嫣沒說話,也沒有任何的情緒反應。

傅青山等了幾秒,見她沒有說話,就淺淺淡淡的問道,“你害怕了?”

“我爲什麼要害怕?她有什麼值得我害怕的地方嗎?我退縮是因爲我覺得這段感情沒有繼續的必要,跟任何人的介入都沒有關係,除非是我林嫣不想要了。”

傅青山一條手臂輕輕鬆鬆的托起她,另一條手臂環住她的腰身,“林嫣,我再說一遍,少說這種不在乎我的話,惹我生氣。”

兩人的視線隔着幾釐米的距離對視了好一會兒,他才把她從牆壁前託抱到牀上,“不想去就乖乖呆在家裡,我讓邢嫂進來收拾一下,還有,以後生氣能不能換一種方式?東西砸了不要緊,別傷到自己。”

她坐在牀上,沒說話,就是那麼仰着臉看着他。

傅青山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聲溫淡,“我先走了。”

剛剛轉過身,垂在身側的大手就被一隻小手拉扯住,“傅青山,我跟你一起去。”

離開是遲早的事情,只是溫暖做了這麼多,她不回敬一下,真的太不符合她的性格和脾氣了。

傅青山眉頭皺了皺,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

早上九點三十二分,青年大廈28樓。

喬漫領着溫橙來到她和謝之謙合開的心理諮詢室的時候,謝之謙已經在給員工開早會了,沒想到今天早上會這麼堵車,緊趕慢趕的,她最後還是遲到了。

早會已經接近尾聲,謝之謙隔得老遠,就看到她和溫橙走了過來,收回視線後,就對員工說了一句,“今天的早會就到這裡,散會吧。”

並排站立的十幾名員工瞬間解散,路過喬漫身邊的時候,都問候了她一句,“喬總,早上好。”

她也都點頭示意,一一回復,“早上好。”

溫橙始終跟在喬漫的身後,看她工作時自信優雅的樣子,心底也不禁的升騰起絲絲的羨慕。

謝之謙合上開會的資料,迎着兩人走過來,先是跟喬漫身後的溫橙微微點頭示意,問了聲好,然後纔看向一身幹練OL風西裝的喬漫,“漫漫,今天整棟大廈停網,手機也用不了移動網絡,你今天就把手頭上的客戶資料整理一下吧,之後我們碰一下,看看接下來該怎麼安排治療的方案。”

喬漫聽後,忍不住的蹙了蹙眉,“爲什麼會突然停網?我本來還想今天上網查資料,寫報告的。”

謝之謙相當隨意的回答了一句,“可能是附近網絡維修吧。”

回答完,他就指了指自己辦公室的方向,“我手頭上還有工作,先去忙了。”

喬漫點頭,“好!”

離開的時候,謝之謙又跟溫橙點頭示意了一下,溫橙也禮貌的點頭回應。

說實話,她會跟喬漫來到他們合開的心理諮詢室,第一是覺得無聊,第二是她生病的這五年,已經嚴重的和社會脫軌,她需要重新適應社會,也需要重新適應高壓工作的快節奏,今天也算是一次體驗,等以後回了美國以後,她想她不會在面對新鮮事物的時候,顯得太過手足無措。

謝之謙離開後,兩人就繼續往喬漫的辦公室走去,到了裡面,喬漫先是脫掉身上的西服外套,又讓助理去衝兩杯咖啡過來,接着就開始整理最近攬過來的客戶文件,溫橙則在一旁幫着整理,因爲她醫學專業裡略有涉獵心理學這一塊,所以她上手很快。

紀雲深和孟東行開車到青年大廈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九點四十五分了。

天空比之前又陰沉了一些,大雨好像隨時能夠傾盆而落。

兩人乘電梯上去,很快就來到了謝之謙和喬漫位於28樓的心理諮詢室。

紀雲深走在孟東行的前面,推門走進去時,就吸引了辦公區裡所有員工的視線,他像是完全沒有任何察覺,徑自朝着喬漫的辦公室走去。

可能是因爲在喬漫手下工作,能夠經常見到林城很多大人物的緣故,所以員工們每天都很興奮,也很有幹勁,比如此時此刻,即便工作區依舊鴉雀無聲,但依然能夠感覺到同事們眼風之下那種興奮的交流。

喬漫和溫橙正坐在辦公室的會客沙發上,低頭認真的整理着這一個月以來的客戶資料,有人推門進來,喬漫以爲是助理衝咖啡回來了,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咖啡就放那裡吧,我有事再叫你。”

“很忙嗎?”

紀雲深走在孟東行的前面,他也就理所當然的在喬漫擡起頭的時候,首先衝進她的視線裡。

看到進來的人是他和孟東行,喬漫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把腿上的資料放在了桌子上,隨後站了起來,“還好,今天整棟大廈停網,沒有外勤,我就想着整理一下客戶資料,你們來……有什麼事情嗎?”

紀雲深點了點頭,“嗯,有點事。”

溫橙本來沒看到紀雲深的身後還站着孟東行,只是擡頭瞥了一眼,就繼續整理着手中的資料,可在聽到喬漫說到‘你們’的時候,又疑惑的擡起頭,便在紀雲深高大的身影后面發現了孟東行。

孟東行從紀雲深的身後走過來,朝着溫橙伸出了手,“橙橙,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溫橙懵了懵,總覺得他有些欲言又止,又好像有一些一言難盡,什麼事情會讓他這麼爲難?

她把腿上的資料也放到了沙發前面的茶几上,隨後把小手放進他的大手裡,“那我們去哪裡?”

“你回來之前不是說很想看看林城的海嗎?我們就去海邊吧1”

溫橙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孟東行牽着溫橙並肩站在一起後,就朝着一旁的紀雲深和喬漫說道,“我們先走了,晚上再見。”

紀雲深點了點頭,和喬漫的好字幾乎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孟東行和兩人道完別,就牽着溫橙離開了喬漫的辦公室,一重一輕的腳步聲慢慢的走遠,紀雲深沒着急說話,而是先把玻璃牆上的百葉窗簾降了下來,並擋住了辦公區裡的員工不時探進來的眸光。

“到底什麼事情,你和孟東行怎麼都有點不對勁?”

可能是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輕鬆,又或者是兩人之間流露出來的東西都太過於深沉,讓朝夕相處的人很容易就察覺出異樣,她是,溫橙也是。

紀雲深走回來,牽着她坐在了會客的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緩緩的說道,“漫漫,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跟你說,現在時機到了,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了,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殘酷,所以你要先有個心理準備,知道嗎?”

喬漫抿了抿脣,間隔了幾秒以後,才低聲說道,“好,你說吧。”

紀雲深聽到她的回答,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直接說會讓她更好受一點,至少不用經歷他長篇大論說着對她來說最痛苦的話時的煎熬。

“漫漫,其實喬明章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的親生父親是……溫家明。”

喬漫還是剛剛聆聽的姿勢,沒有反應過激,也沒有歇斯底里,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再說一遍。”

紀雲深的長臂攬抱住她的肩膀,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漫漫,其實喬明章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的親生父親是溫家明,當年你母親嫁給喬明章的時候,就已經懷了溫家明的孩子……”

喬漫深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好像要從他的動作和表情裡探查出說謊的成分,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伸手推開了紀雲深,並迅速的站立起來,“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你母親和溫家明的那段青澀初戀,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他們分手最關鍵的導火索就是,你母親移情別戀上了窮酸小子喬明章,又打掉了溫家明的孩子,但實際上喬明章並沒有介意那個孩子,而秦玉瀾的身體又不適合墮胎,那個孩子就留了下來。”

“也就是說,那個留下來的孩子……就是你。”

在林城,喬明章秦玉瀾和溫家明的三角戀故事,應該是人盡皆知的一條八卦故事,而因爲這件事情,秦玉瀾則一直都是上層社會名流淑女的反面教材,大家在教育子女的時候,都說別成爲秦玉瀾那樣的人,明明可以很幸福,卻因爲移情別戀而一無所有。

喬漫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如此反覆了幾次後,就走到落地窗邊,背對着他落寞的說道,“紀雲深,我不相信你的話,你出去吧,我還要工作。”

紀雲深皺了皺眉頭,幾個闊步就走到了她的身邊,把她的身體扳過來面對他,“漫漫,我告訴你他纔是你親生父親的這件事情,只是一個開頭,後面的事情我還沒有說完。”

喬漫伸手捂住耳朵,痛苦的搖着頭,“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出去,你出去啊!”

她伸手推着他,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紀雲深把她胡亂推拒的小手攥在大手裡,然後把她扯到了他的胸膛前,“漫漫,還記得你的弟弟喬晉嗎?”

‘喬晉’兩個字,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把她整個人瞬間就霹醒了。

她睜着蓄滿淚水的大眼睛,無辜又茫然的看着他,“喬晉怎麼了?”

紀雲深蹙起眉頭思考了幾秒鐘,便彎腰把她抱在了懷裡,然後走到會客沙發上坐下,她沒動,一直等着他繼續開口。

“我們之前發生過很多事情,溫家明都有在背後參與,而且不止是你和我,還有……你母親和喬明章,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從最開始的相愛,卻以最終慘淡離婚收場,都是溫家明在不斷的設局,不斷的製造事情,目的就是爲了看到你母親痛不欲生的難過樣子。”

紀雲深的話已經保留了幾分,但喬漫依然聽懂了他這些話後面的暗示。

“所以,喬晉的車禍,我媽我爸離婚,我媽的精神失常,我爸的再娶,我媽的死,我爸被肖敏的背叛,最後……自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溫家明乾的?”

紀雲深微微的點了點頭,並從褲袋裡掏出今天早報遞給她,“這棟大廈會斷網,附近沒有移動網絡信號都是我讓人暫時中斷的,從報紙和新聞上知道這件事情,要比我親自告訴你更痛苦,那麼我就當這個壞人,減輕你的痛苦。”

喬漫漆黑的眼睛裡雖然溢滿了淚水,但她始終沒有讓它們從眼睛裡滑落,而是隔着那片迷濛模糊的水霧,看着報紙上寫着的字字句句。

她看了很久,久到紀雲深覺得她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伸手便抽掉了她說中的報紙,“漫漫,這件事情對你來說雖然很殘忍,但你必須去接受它,沒有人能幫你,你只能靠你自己。”

痛苦殘忍的事情,根本沒有感同身受這一說,他只能在她的身邊陪伴她,而真正能從那片沼澤裡掙扎着走出來,還要靠她自己。

喬漫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的癱軟了下去,她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又伸手抹了抹溫熱的眼角,然後用着鼻音很重的聲音對他說道,“紀雲深,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和我爸的關係其實很好,如果最讓他感到驕傲的喬晉沒有死,我們一家四口真的很幸福。”

“他手工很厲害,我家院落裡的鞦韆,葡萄架,還有我的自行車,都是我爸親自動手做的,他喜歡不工作的時候喝茶,也喜歡牽着我媽的手散步,那時候的天好像很藍,落日的晚霞也很美,我和喬晉在一旁盪鞦韆,風起的時候,我看見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我媽的身上……”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有些哽咽,但又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那個時候我總在想,我長大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事業有成,夫妻情深,然後把我疼在懷抱裡,悉心的收藏……”

“後來我和喬晉一起出了車禍,我搶救過來了,但喬晉沒有,他還那麼小,渾身插滿了管子,那天我第一次挨我爸的打,因爲他最喜歡最引以爲傲的兒子沒了,我其實不怪他那巴掌,如果不是我非要出去看海,喬晉也不會爲了讓我看成海,非要跟着一起去,他其實怕水,會跟着去就只是爲了說服爸爸的司機載我們去……”

“噓噓……”紀雲深緊繃的下顎顧摩挲着她的發頂,“漫漫,別說了。”

喬漫的一雙小手攥緊他身前的西服外套,聲音縹緲,沒什麼重量,“紀雲深,其實那天該死的人是我,如果我死了,喬晉就會活着,爸爸興許就不會跟媽媽離婚,他們還是幸福的一家人……”

“別說了。”

紀雲深好看的劍眉皺成了一團,“這種話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跟我說了,我不喜歡聽。”

他只要順着她的話往下想,想到她在那場車禍中受的傷,想到她那麼小就要承受那麼的愧疚,心臟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了一樣的難受。

他擡起手,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安慰,“漫漫,你不要總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攬,你也是這場感情的受害者,你沒有錯,要怪就怪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純粹,如果足夠純粹,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漫漫,一個男人如果足夠愛一個女人,不會因爲失去一個最喜歡的兒子,就對自己的妻子惡語相向,甚至迫不及待的離婚,他們之間肯定存在感情裂痕,而這種感情裂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有因纔有果。”

“而且你仔細想一想,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備受所有人的矚目,不僅僅是因爲你母親移情別戀,還因爲喬明章的寒門出身,他們在一起走過了十四年,這十四年,喬明章得遭受秦家人多少白眼和非議,得遭受多少世人的冷嘲熱諷?你想過嗎?”

“在感情中,誰都不能自卑,因爲自卑的感情註定不會長久,而恰巧喬明章骨子裡就是個自卑的人。”

他的聲音依然很低緩,一字一句砸到她的耳朵裡,“無論他的事業做得多大,有多成功,這種天生的自卑感,就像是烙印在他的身體裡,根本無法抹去。”

“他也許跟你母親離婚,並不是因爲不愛,而是因爲自卑。”

喬漫靠在他的胸口上,聽着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分析着秦玉瀾和喬明章之間的感情,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或者此時此刻的她,需要這種道理。

“你說這件事情你一直沒有跟我說,只不過現在時機到了,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紀雲深皺了皺眉頭,聲音輕緩,“五年前你要離開的時候,我就確認了這件事情。”

“當時爲什麼不查不說?”

五年前就知道溫家明是她的父親,爲什麼沒有順藤摸瓜的往下查,爲什麼沒有早點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到陽光下?

“我在國外的人脈有限,加上那一陣家事太多,軍務上又需要大量的時間處理,並沒有時間去深究溫家明。”

喬漫還是靠在他胸膛上的姿勢,聽到他的話,輕飄飄的說道,“你說謊,紀雲深。”

“五年前你不查不說,是因爲我爸臨死的時候囑咐過你,不要繼續往下查,也不要對我說這件事情,因爲他說這是他最大的心願,讓你拿我和甜甜發毒誓必須答應他,如果你食言,就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而我和甜甜也會不得好死……”

喬漫的聲音很輕,輕到沒有任何重量,但卻一字一句的砸在了他的心扉上,“他以爲他死了以後所有的一切都會結束,他以爲他最後能做的就是用這種方式保護我,但他沒有想到,溫家明根本就沒有收手,而你也因爲那個毒誓,失去了主動。”

紀雲深的身體忍不住的微微僵硬起來,低下頭看着她,“你怎麼會知道?”

喬明章跳樓自殺的那晚,先是給他打得電話,然後纔給喬漫打得電話,而這兩個通話都被喬明章錄了下來,警察局交給她遺物的時候,她曾經打開過喬明章的手機,也聽過這兩條錄音,只是他跟紀雲深的對話裡,隻字未提溫家明。

她最開始只是以爲他要撒手人寰,用這種方式讓紀雲深照顧她,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了陽光下,那條錄音的意思,她也就清楚明白了。

“爲什麼那麼聽我爸的話?就因爲他讓你拿我和當時還在肚子裡的甜甜發誓,你就不敢了嗎?你從來都不是那麼迷信的人。”

紀雲深的大手撩起她的一縷髮絲纏繞在指間,他想了很長時間,才緩緩的說了一句,“漫漫,只有你和甜甜能給我想要的溫暖,家的溫暖。”

喬漫太清楚紀雲深的成長環境,對他性格的深遠影響,也太清楚他對在乎的人的那種保護,哪怕只是一句根本不能應驗的毒誓。

她眼底的溫熱和溼潤已經被她逼了回去,她在他的懷裡動了動,尋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靠着,“你跟我說了這些,想讓我怎麼做?”

“溫家明會對你母親和喬明章那麼恨之入骨,是因爲他確實很愛你母親,其次是因爲你母親高調的甩了他,把秦家和溫家即將聯姻的事情弄黃了,溫家的地位就沒有之前那麼穩固了,再加上溫家明的父母不好,經商的能力又有限,長此以往下去就生了病,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那時候你母親和喬明章有了你和喬晉,一家四口幸福恩愛,其樂融融,強烈的對比和反差,就讓仇恨矇蔽了眼睛,或者說,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唯一,就是對你母親和喬明章的仇恨。”

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孤苦無依,那種絕望的心境真的可以把一個人逼上絕路,而溫家明也確實走到了窮途末路。

“一個人有多少愛,纔會有多少恨,你和你母親有八分相似,又是他的親生女兒,我想讓你跟他談一談,就算他不會收手,至少也要影響一下他的情緒,讓他方寸大亂。”

喬漫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因爲仇恨,讓三個人,乃至下一代都活在了地獄當中,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見他,尤其是以父女的身份。”

“如果不想兩敗俱傷,你去影響一下他的情緒是最好的辦法,當然,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不想去,我也會找到別的辦法,不會讓你爲難……”

喬漫搖搖頭,聲音依舊很低淡,“不,我要去見他,因爲我有好多話要當面問問他。”

問問他憑什麼受了情傷,就要用這種方式來療傷。

問問他爲什麼沒有能力留住喜歡的女人,卻要把錯都歸結到別人的身上。

問問他縮在陰暗的角落裡,看着別人痛苦掙扎,是什麼感覺,真的會讓他有幸福感嗎?還是墜入了更深的地獄。

……

喬漫答應去見溫家明,在紀雲深的意料之中,卻也是想象之外。

這樣的事情,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但她沒有被擊垮,或許心中充滿了善良和愛意的人,總是用善良和愛意去看待這個世界,即便這個世界已經骯髒不堪,即便這個世界已經黑白顛倒,但她依然能夠守住自己內心的那片淨土,沒有試圖去污染,也沒有試圖恨。

因爲恨這個字真的太重了,它會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而愛卻恰恰相反。

他剛剛已經讓孫秘書聯繫了溫家明的秘書,確定了他的行蹤,也同時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然後就駕駛着菸灰色賓利車子帶着喬漫離開了青年大廈。

半個小時後,車子緩緩的停在了溫家明下榻酒店的停車坪上,乘坐電梯一路到達頂樓的總統套房樓層,出了電梯口,很快就在右側的方向找到了溫家明所在的房間,按響門鈴的時候,溫家明剛剛散步回來,正在廚房裡泡茶。

溫家明的茶剛剛泡到一半,聽到門鈴聲響起,他先是挑了挑眉,接着又擡起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錶盤上面的時間,離秘書給他打電話,商榷紀雲深主動邀約他見面的時間,也不過纔過去了二十分鐘的時間。

林城人都說紀雲深做事果決殺伐,從不喜歡拖泥帶水,他早上剛剛放出去的新聞,他現在就找上門來,還真的是雷厲風行。

把泡到一半的茶放下,他走出廚房去開門,大手剛剛拉開梨花木門,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男女。

女人站在高大的男人身前,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身長裙,垂落腰間的黑色長髮沒染沒燙,是天然的美感,五官輪廓精緻小巧,皮膚白皙剔透,和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女孩一模一樣,他在看到的那一秒,整個人怔忪了一下,高大的身軀不由的微微一僵。

而這一切的反應,都盡收在了紀雲深的眼底,果然,溫家明的軟肋就是秦玉瀾。

他微微笑了笑,走上前環住了喬漫不盈一握的腰身,與她並肩看着對面的溫家明,“溫總,不介意我多帶個人過來吧?”

溫家明不着痕跡的收回放在喬漫身上的眸光,聞言也回了兩聲笑,“哪裡的話,歡迎之至。”

說完,就讓開了門口的位置,並非常紳士的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位請進。”

“多謝溫總。”

紀雲深禮貌的朝着溫家明點頭示意了一下,就擁着喬漫走了進去,溫家明在兩人走進去以後,眸光瞬間就變得深暗了一些,似乎在思考紀雲深帶着喬漫來的用意,總不應該是來質問他散播出去的那條消息的吧!

溫家明走到客廳,朝着已經坐在沙發上的一對璧人看了過去,“喝點什麼?我這裡只有茶咖啡和白開水。”

“茶吧,早就聽說溫總的泡茶技術一流,甚至在華裔商界有着第一茶師的稱號,今日如果有幸能夠喝到溫總泡的茶,那真的是我和……漫漫的榮幸!”

溫家明趕緊擺了擺手,微微笑道,“哪裡的話,紀總說笑了,雕蟲小技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客氣完,溫家明就回到了廚房,把剛剛泡到一半的茶泡好之後端了出來,“這是最新的雨前龍井泡的茶,兩位慢用。”

紀雲深傾身過來拿起一杯,淺飲了一口,“確實是好茶,多謝溫總。”

喬漫不喜歡喝茶,所以也從來不碰茶,就坐在那沒有動。

溫家明拿也跟着拿起一杯茶,淺飲了一口,見喬漫沒有動,就挑眉問道,“喬小姐不喜茶?”

正文 357,你惱羞成怒也要有個限度,打我的女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喬漫聽到溫家明的話,放在傢俱上的眸光慢慢的擡起,最後定格在他的臉上,明明說話的語調很溫淡,但聽在溫家明的耳朵裡,卻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嗯,受我媽媽的影響,她特別喜歡喝茶,我也特別不喜歡喝茶。”

“溫總,我想你也應該認識我媽媽秦玉瀾吧?”

溫家明握着茶杯的手用力到泛白,眸光卻依舊溫和,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嗯,是老相識了。”

喬漫脣角漾出一抹笑意,然後從手包裡拿出今天早上的報紙,放到了沙發前的茶几上,並推到了對面的溫家明身前,“溫總,這份報紙裡面所報道的內容,不知道您看過了沒有?”

此時此刻,說她完全無動於衷,沒有一點感覺,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她真的要感謝紀雲深沒有給她時間去看新聞媒體的報道,也很感謝他把青年大廈附近的網絡關掉,讓她沒有通過冰冷的通訊工具知道這件事情,如果那樣的話,她現在絕對沒有這麼大的勇氣面對溫家明,並且還是以他女兒的身份。

溫家明伸手拿過她推過來的報紙,掃了幾眼後,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娛樂版面總有我的八卦新聞,這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所以……”

他攤了攤手,把眸光從喬漫的身上轉移到了紀雲深的身上,“紀總帶着喬小姐這麼早的來找我,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紀雲深沒接話,寬大的背脊深陷沙發的椅背中,一條長臂搭在喬漫身後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則放在交疊的雙腿上,輕輕的敲着膝蓋骨,完全一副局外人,不打算參與其中的樣子。

喬漫伸出手,鑽進紀雲深敲着腿骨的大手裡,他察覺到,便停止了敲腿骨的動作,與她的手十指相扣,“抱歉溫總,你好像誤會了,不是他要帶着我來找你,而是我要求他主動帶我來找你。”

“這些年,娛樂版面確實是總有您的新聞,我也閱讀過一些,但這次似乎不太一樣,編輯作者筆鋒辛辣,字字句句直戳要害,而最重要的是,這條新聞被爆出來以後,我從昔日的落魄千金,變成了溫總的私生女,空穴不來風,您不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

“喬小姐覺得是我溫某人做的?”

“不然呢?”

她從早上到現在,沒有看過電視手機,但她也能想象的出來,現在整個林城的新聞媒體網絡客戶端甚至大街小巷的報紙裡,都是這條新聞。

雖然她和紀雲深的感情一直都被林城媒體津津樂道,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點到爲止,畢竟從她的名字寫在紀雲深戶口本上的那天開始,林城的媒體就不自覺的收斂了很多,這次卻不一樣,不僅沒有任何收斂,反而大肆的報道,這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操控。

而溫家明,便是幕後的操控者。

畢竟她是他最後一個目標,怎麼能讓她痛苦,他就會怎麼做。

溫家明劍眉微挑,甚至露出了一臉迷茫的表情,“喬小姐,我看你真的是誤會我了,報道出這個新聞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沒有,百害而無一利,我是個商人,而且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這麼吃力不討好,又會得罪紀總的事兒,我溫某人是不會幹的。”

“當然,喬小姐要是覺得這條新聞非常的礙眼,我也可以立馬把這條新聞撤掉。”

“是嗎?那我是不是還要說一聲多些溫總呢?”

溫家明輕輕的擺了擺手,“爲紀總和喬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

“溫總真的不愧是縱橫商場的老江湖,就連撒謊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喬漫還是笑,溫溫淡淡的笑,“那這個又怎麼解釋呢?”

說着,她就又從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一沓照片,放到了茶几上,並推到了溫家明的身前,“有人拍下你的秘書去了這家報社,而很巧的是,今天早上這家報社的娛樂版面就變成了我是私生女的這條新聞,請問溫總,這就是您說的不會幹的事兒嗎?”

溫家明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四個字,有備而來。

他會散佈那條新聞,原本是想打擊喬漫,讓紀雲深自亂陣腳,沒想到他會先下手爲強,而喬漫……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堪一擊。

溫家明掃了一眼後,就又傾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拿在手裡以後,便將寬大的背脊深陷進沙發的椅背中,然後隔着窗外陰沉的光線,看向對面的喬漫,“喬小姐,這能代表什麼?只能代表我的秘書剛好和這家報社某個人私交非常好。”

說着,他又淺飲了一口說中的熱茶,接着繼續說道,“就因爲這幾張照片,喬小姐就說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是不是未免有點太牽強了?”

“這樣啊!”

喬漫眨了眨眼睛,又側過頭瞥了紀雲深一眼,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將溫家明的秘書和報社主編通話的內容播放了出來。

這回,即便他溫家明想否認,也無從否認。

溫家明以前沒和紀雲深博弈交鋒過,這是第一次,顯然他小瞧了他,也小瞧了喬漫。

他聽後傾身過來,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沒再繼續否認,“既然溫總和喬小姐是有備而來,我溫某人再裝下去就顯得太不厚道了,沒錯,這條新聞是我讓我的秘書故意放出去的。”

喬漫與紀雲深十指相扣的手微微用了一些力量,紀雲深就用更大的力量回應她,像是在用這種方式給她力量。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溫家明,就這樣盯了大概有半分鐘的時間,她才緩緩慢慢的開口,“所以溫總,你放出去的這些新聞都是真的嗎?”

溫家明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問他,以往他都是用對外人的心態對她,並沒有太大的感觸,第一次以父女的身份對峙,說實話,他的心裡並不好受,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剛剛和阿瀾分手時昏天暗地的感覺。

“是真的。”

溫家明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你是我和阿瀾的女兒,但不算私生女,畢竟她和我分手的時候就懷了孕,我本來打算娶她,但她移情別戀上了喬明章,如果你非要責怪的話,就只能怪阿瀾懷着孕選擇了喬明章。”

“溫總還真是能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喬漫的語氣更加的溫涼,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冰冷,“那你爲什麼不說一說,我媽爲什麼會選擇和你分手?爲什麼不說一說,你把自己的無能和懦弱,全都怪在了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身上,用各種不入流的手段破壞別人的家庭,也直接催毀了所有人的幸福,爲什麼不說一說,你今天的功成名就是經過了多少陰謀算計,踩着多少人的屍體得來的?”

“啊,你說話啊,溫大總裁。”

她的語速不快,一字一句清晰的砸在溫家明的耳朵裡,帶着萬箭穿心的力度,不過瞬間,他的耳朵裡就成了轟鳴的一片,只能看見她的脣在一張一合,但卻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溫總。”

喬漫看見沉默的溫家明,心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密不透風的纏住,連呼吸都是疼的,“還是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面對喬漫控訴的質問,溫家明的臉色開始有些不自然的蒼白,“想必你和紀總有備而來,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沒錯,這些年我確實在阿瀾和喬明章之間做了很多破壞性的事情,包括喬晉的死,喬明章和阿瀾離婚,阿瀾的精神崩潰,以及後來喬明章愛上肖敏,肖敏又和陸遇白給他戴了綠帽子……”

“還有阿瀾的死,喬氏的敗落,喬明章的自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喬漫努力的剋制自己不去憤怒,要平靜的與他周旋,要讓他的情緒崩潰,可他說出那些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的愧疚,別人的生命和人生對他來說,好像不過是一粒塵埃,根本不值一提。

她要站起來,卻被紀雲深拉了回去,並摟抱在懷裡,然後薄脣湊近她的耳邊,用着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漫漫,要冷靜,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

對啊,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她要爲她的家人討回公道,就必須要保持冷靜,然後用他的軟肋打敗他。

喬漫深吸了幾口氣,看向對面已經完全恢復了冷靜的溫家明,他繼續拿着精緻的茶杯喝着茶水,與她相似的眉眼間都是歲月打磨過後的冷血和無情。

她的脣角扯出一抹笑意,沒有露出特別大的悲傷,或者慘淡,她說,“溫家明,你做了那麼多又得到了什麼?”

“我媽她還是不愛你,她甚至離婚後,每天心心念唸的名字都是喬明章,我從小到大甚至從來都沒有聽她提起過你這麼一個人,所以你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幹這麼齷蹉事的時候,是不是很變態的在想,他們活得很痛苦?”

“沒有,我媽她沒有多麼痛苦,她只是很想我爸,想我爸去看看她,你以爲她是因爲和我爸離婚才精神失常的嗎?不是的,她是因爲太想他了……”

溫家明握着茶杯的手用力到泛白,聲音也不自覺的緊繃起來,“你給我閉嘴。”

“我爲什麼要閉嘴?”

“你做了那麼多不就是想讓我爸我媽痛苦,不就是想讓我爸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然後再嘗一嘗被愛人背叛的滋味嗎?你想讓他受盡你當年承受的一切,你把他設定成了當時的你,甚至後期規劃的事情都一模一樣,你想證明什麼?”

喬漫越說越冷靜,甚至連情緒的起伏都沒有了,“你是想證明你當時被女人甩了有多慘,然後回顧一下,還是想證明我爸的魅力不夠?”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爲了恨去恨,滿足你的變態欲……”

溫家明手中的茶杯被他徒手捏碎,怒喝了一聲,“喬漫,我叫你別說了!”

喬漫沒有停,字字句句從她嫣紅的脣裡清晰的說出來,“溫家明,你就是一個殺人犯,手裡沾滿了別人的鮮血,沾滿了你家人的鮮血,你纔是最可悲最可憐的那個人……”

溫家明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鐵青色,並憤怒的把桌在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了地上,滾燙的茶壺混着茶杯在地面上摔得七零八碎,陶瓷碎片也飛濺的到處都是。

他撐着茶几,隔着大概四五公分的距離,伸手指着喬漫的臉,“你給我滾出去。”

喬漫不閃不躲,就那麼直直的盯着溫家明,一字一頓的說道,“溫家明你半夜就沒有睡不着的時候嗎?哦,不對,你應該每天都噩夢纏身吧,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睡得了安穩的覺,我真的可憐你……”

“你……”

溫家明指着她的臉都在微微發抖,最後選擇擡手扇了過去。

喬漫嚇了一跳,也忘了去躲,只來得及閉上眼睛,等待疼痛襲來,可是閉眼等了幾秒都沒有等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隻大手在半空中攔住了溫家明的手。

“溫總,你惱羞成怒也要有個限度,打我的女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說完,他就雙開了溫家明的手,然後攬着喬漫漫不經心的站起身,涼涼的瞥了溫家明一眼,“溫總,漫漫和甜甜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家人,也是我的底線,你碰了她們就等於碰了我,而喬晉喬明章秦玉瀾是對漫漫來說最重要的家人,她又是我的女人,所以這兩筆賬我會連本帶利的跟你好好算一算的!”

五年前喬漫臨產的前一天,奶奶由於糖皮質過敏不幸去世,晗兒又鬧着自殺,纔會給溫家明可乘之機把喬漫帶走,並堅持讓她順產,纔會讓甜甜出生的時候就患上了先天性心臟病,也讓喬漫對他心灰意冷。

過去種種,不管是因爲喬明章臨終之前的囑託,還是他的重感情被人利用,都是他做的不到位,他沒有資格埋怨。

但現在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了陽光下面,他就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這是原則。

溫家明彷彿一下老了十歲,整個人跌在了高級地板上,一雙深邃的眸光變得渙散沒有焦距,在紀雲深和喬漫馬上要走出酒店房間的時候,他才低聲的問道,“紀總,你怎麼知道喬漫一定會是我的軟肋和雷區?”

“喬漫是你和秦玉瀾的女兒,你對秦玉瀾有多恨,就代表你有多愛她,愛屋及烏,這大概就是你一直對她手下留情的原因吧?”

他沒有像對付喬晉喬明章和秦玉瀾那樣對付過喬漫,不然早在喬漫十幾歲的時候,就可能像喬晉那樣因爲一場事故就死了。

比起那樣,他更願意看她在感情的泥潭裡掙扎,讓她眼睜睜的看着最愛的父親母親離去,從而變得孤苦飄零,變得無依無靠,因爲只要她還活着,他就感覺秦玉瀾還活着,他的人生就有希望。

溫家明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只是在紀雲深提起秦玉瀾的時候,變了一下臉色,就被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麼多,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紀雲深沒再多說什麼,而是擁着喬漫離開了。

關上門以後,好像把那個堅強冷靜的喬漫也關在了裡面,她一雙柔軟的手臂環上男人精瘦的腰身,小腦袋埋進男人的胸膛裡,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句,“紀雲深,你別動,讓我這麼抱一會兒。”

紀雲深寬大的背脊被她撞倚在冰冷的牆壁上面,身前是她嬌小柔軟的身體,和不斷涌過來的純淨體香,他微愣了一下,就伸出長臂環抱住了她,“漫漫,你剛剛做的很好。”

喬漫待在他的懷裡沒動,也沒說話,他能感覺到她柔軟的氣息透過衣料傳進來的熱度,還帶着撩人的微癢,他想把她拉開,卻被她環抱的更緊。

“漫漫,你在哭嗎?”

他低下頭,想努力的看清她的臉,卻被她躲開,把頭埋得更深。

“你這樣容易呼吸不過來。”

說完,他又試着把她推開,她卻揮開他的手,悶悶的說了一句,“你別推開我,我就想這麼抱你一會兒。”

紀雲深嘆息了一聲,一雙大手不停的拍着她後背,安慰着她,“長大就意味着蛻變,經歷疼痛,你做的很好。”

幽深走廊的棚頂,是散着暖橙色光源的筒燈,光影墜射到兩人的身上,好像覆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讓這個冰冷的時刻,顯得不再那麼冰冷。

……

傅家老宅。

傅青山的黑色世爵車子緩緩的駛入傅家老宅五六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十點二十分了。

路上有些堵,爺爺在這中間又打了兩遍電話來催,電話裡還能聽到大人和孩子其樂融融的笑聲,他蹙了蹙眉的同時,又瞥向副駕駛的嬌小女人,只見她一直看着窗外,玻璃窗上能夠看到她倒映在上面的模糊身影,但卻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車子進了傅家老宅的院落,他就放緩了速度,試圖觀察林嫣的表情,但她始終沒動。

傅家老宅建在南山的半山腰上,附近一帶都是開國元勳的宅邸,而傅家,算是這一帶宅邸裡面最大的,相當五十幾個足球場地的大小,甚至擁有機場跑道和停機坪。

林嫣上一次來這座古老的宅院,還是在四年前。

這裡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還是之前的老樣子,古樸中帶着低調的奢華,還有着軍人世家特有的嚴謹,從園林景觀的規劃,和草坪的種植形狀就能夠看出來。

幾分鐘後,傅青山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老宅建築前的停車坪上,熄了火後,他沒着急下車,而是眯眸看了一眼隔壁停車坪上的車子,好像有一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怎麼不下車?”

林嫣拉開車門走下去,站在車門邊等了五六秒鐘,也沒有見他有下車的動作,便彎腰看向主駕駛的位置,“傅青山,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讓我跟着來,就等於是一場家庭大戰。”

“後悔?”

傅青山挑了挑好看的眉骨,轉頭看向她,脣角因爲她的話,不禁漫出淺淡的笑意,像是自嘲,“我傅青山人生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後悔兩個字,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我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你總不能讓我沒做,卻非要逼我承認我做了吧?”

林嫣笑着聽完,就直起身,然後重重的甩上了車門,嘟囔了一句,“不見棺材不落淚。”

傅青山當然聽到了她小聲的嘟囔,但他又假裝沒有聽到。

他碰沒碰過其他女人,難道還有人比他更清楚?

林嫣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但這畢竟是他的爺爺家,她自己就這麼直接走進去也實在不好,好像她因爲傅青山和別的女人扯上關係,特意過來打架似的,所以她走了幾步以後,發現他沒有跟上來,就停下來等他。

傅青山看她放緩腳步,也故意把腳步放得很慢,最後乾脆停了下來。

林嫣在前面等了好幾秒鐘,都沒有等到男人走近,她只好轉過頭看過去,只見他站在停車坪旁的玉蘭花樹下朝着她笑,脣角的笑意像是天上的雲絮,風輕雲淡,又帶着驚心動魄的悸動。

“我以爲你不會回頭。”

這句話一語雙關,像是說她在這段感情中不會回頭,又像是單純的說她不會回頭。

林嫣蹙起好看的眉頭,“傅青山,我走向你,纔是回頭。”

傅青山聽後也不禁眉眼微動,隨後便邁開蒼勁有力的長腿朝着她走了過來,他說,“你不想走向我,那我就走向你,只要你能回頭。”

林嫣躲開他深邃的視線,聲音淺淡的說了一句,“無聊。”

然後便繼續踩着高跟鞋朝着老宅的門口走去,傅青山倒是沒在意,幾步追上她以後,便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她躲了躲,卻又被他拖拽了回來,“你來不就是想跟我秀恩愛,給溫暖個下馬威嗎?怎麼?你是想演獨角戲,不需要我配合。”

她突然改變主意要跟他回老宅,他就已經猜到了她來的動機和目的,既然不能自己唱獨角戲,那就必須他在一旁配合,如果想讓他配合,姿體動作也肯定少不了,所以他這絕對不是佔便宜,而是正當利用。

林嫣眉眼一動,擡起高跟鞋狠狠的踩在了他的皮鞋上,並來回的碾壓,“那也只能到了裡面再演,現在放手。”

讓溫暖這麼堂而皇之的傷害她和她哥,確實不是她林大千金的作風,但也不是他趁機賺便宜契機。

傅宅前面的停車坪里老宅建築大概有四十幾米的距離,正對着客廳的落地窗,溫西圍着客廳跑來跑去,正玩得開心,不經意的轉頭,就看到了停車坪前的一男一女,他轉過頭,蹦蹦跳跳的說,“麻麻快看,是那天幫我的阿姨。”

坐在沙發上的人,聽到溫西的話,都不由自主的朝着落地窗外看過去,看到的正是林嫣用高跟鞋踩在傅青山的皮鞋上來回碾壓的一幕,而傅青山沒躲,就任由女人那麼踩,最後疼到彎腰求饒,女人才高傲的收回放在傅青山腳面上的高跟鞋。

傅青山爺爺傅長林,奶奶宋詩,爸爸傅竟國,媽媽唐染,在裡面看得一清二楚,都不禁微微變了臉色,要知道在他們的眼裡,傅青山就是傅家的希望,從小到大都是長輩的心尖寵,現在卻被一個女人這樣不珍惜,難免會有心痛的感覺。

溫暖坐在側面,也跟着大家的視線一起看了過去,本來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的絞在了一起,她知道林嫣戰鬥力,就算兩個自己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她沒想過她會來,畢竟她們那麼多年的姐妹情,但……她還是來了。

“小山這個孩子真是的,這些年就一直被林家丫頭呼來喝去,也沒見他煩過,我們這些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拔長大的家人,他卻煩的很,真是哎……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傅青山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但家庭氛圍一直都挺好,前些年傅家一直被其他的軍政勢力壓着,父母也因此給了他很多的陪伴,這些年他逐漸長大,慢慢的獨立,也不再像從前那些年粘着家人了。

尤其娶妻生子以後,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一次,整天都說自己很忙,依宋詩看,他就是被林家那丫頭迷的暈頭轉向,故意在疏遠家人。

傅青山被林嫣的鞋跟碾壓了以後,整個腳都有些麻木了,以至於林嫣已經走出很遠,他還站在那裡哎呦哎呦的喊疼,林嫣等了幾秒,轉身看他還在那喊,又走了回去,準備再踩另一隻腳,卻被男人的一雙鐵臂緊緊的環住,並狠狠的拉向自己胸膛前。

她微微掙扎,鞋跟尋找他的腳,都被他輕輕鬆鬆的躲了過去,然後薄脣迅速的壓了下去,粗暴的吻了一會兒,直到她變乖了,才緩緩的結束這個吻。

傅青山的脣角掛着得逞的淡笑,一雙大手攥着她的小手,防止她扇過來,“林嫣,你不心疼我,有的是人心疼我,老宅的停車坪對着客廳的落地窗,剛剛的一切大概都現場直播了進去,你要是再像個小野貓一樣,恐怕一會兒進去‘他們’更沒有好臉色。”

‘他們’當然指的就是他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這些年,他因爲和林嫣在一起,回老宅的次數屈指可數,他不想讓林嫣爲難,也不想讓家人爲難,所以他只好自己在中間爲難。

林嫣很久不來這裡,已經把這茬給忘了,要不是他提醒,她可能一巴掌就扇過去了。

她沒再掙扎,而是順勢倒在他的胸膛前,“這樣能不能顯得溫柔點?”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大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並着肩往老宅的門口走了過去。

溫暖看到剛剛的那一幕顯得很尷尬,不停的絞着手,整理着肩膀上的頭髮,一看就是有點慌亂無措的樣子。

唐染坐在她的身邊,見她有些過於緊張,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鬆點,你不是還有溫西嗎?”

要說傅家首當其中不贊同傅青山和林嫣在一起的就是唐染,比傅長林還要嚴重,她是真的不喜歡林嫣這樣囂張跋扈,又沒有一點溫柔樣的女孩子,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安靜溫婉,說話談吐言行舉止也都帶着名門出來的高貴氣質,但就是對他的兒子太不好了,不好的讓人她這個當媽的心疼。

正想着,門口就傳來了一重一緩的腳步聲,傅青山先是跟裡面的所有人統一的打了一聲招呼,“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打完招呼,就脫掉了腳上的皮鞋,然後彎腰到鞋櫃裡面取出自己的拖鞋套上,接着又拿出放在他拖鞋旁邊的白色女士拖鞋,放在了林嫣的腳邊,等她套上拖鞋,才擁着她往裡走。

“聽說家裡來了客人,是誰啊?”

傅長林坐在沙發的主位上,一雙手交疊的撐在精緻的拐頭上面,沒說話。

宋詩低頭,透過老花眼鏡瞥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

傅竟國根本不相信今天他的好兒子能搞定林嫣,所以悠哉的坐在一旁,一副旁觀者觀戲的樣子,像是在等着看熱鬧。

唐染是最沉不住氣的,她站起身,先是瞥了一眼林嫣的穿着,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衣品,又瞥了一眼林嫣的妝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恬淡溫淨,接近素顏,但又非常的耐看,然後又瞥了一眼他兒子攬到她腰身前面的手,氣就不打一處來了,“哪有什麼客人,你回來不就是客人嗎?”

“喲,我現在都成客人了!”傅青山攬着林嫣過去坐下,伸手朝着老宅管家揮了揮,“鄭姨,給我先來一杯溫牛奶,然後再拿來一瓶冰飲……”

傅青山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嫣就小聲的說了一句,“冰飲對胃不好,你也喝牛奶吧。”

林嫣的話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傅青山,只見他高興的點了點頭,“那就兩杯溫牛奶,對胃好。”

所有人的視線又都收了回來,這感覺跟過去的每次都一樣,惱火又沒法說什麼,四年了,基本上沒什麼變化。

鄭嫂聽到傅青山的話,趕緊應了一聲,“好嘞大少爺,我馬上去準備。”

要完喝的,傅青山就把背脊深陷進了身後的沙發椅背中,雙腿隨意的交疊在一起,不過搭在林嫣腰身上的手始終沒有挪開,深邃的視線掃了一圈後,淡淡的問道,“爺爺打電話說有人找我,到底誰找我?”

溫西在傅青山和林嫣沒有回來之前一直在客廳裡面跑來跑去,玩着玩具,但自從他和林嫣進來之後,她就鑽到了溫暖的懷抱裡,好像對身材高大的他特別害怕,又或者是從小沒有父親的陪伴,所以讓他比同齡的男孩子顯得有些膽小。

溫暖的手不停的拍着溫西的小身子,還沒有說話,坐在主位上的傅長林就開口說道,“是這位姓溫的小姐找你,她說六年前你們曾經在一起過,並有了她懷裡的這個……孩子。”

林嫣上次見到溫西就很喜歡他,回去以後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總想着如果她的嶼林還活着,會是什麼樣子呢?

傅青山聽到傅長林的話後,先是瞥了一眼溫暖懷裡的溫西,五官輪廓確實跟他有幾分相似,但這世界上眉眼相似的人千千萬萬,如果每個眉眼跟他相似的孩子都過來認他當爹,那他現在沒有十個也得有八個孩子了。

他玩味的重複了一下傅長林那段話裡的其中三個字,“六年前?”

大概沉吟了幾秒鐘,他才把銳利的目光掃向溫暖,“溫小姐,你有什麼證據嗎?”

溫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淡蒼白了起來,六年以後要她拿證據,她怎麼可能拿出來,這不是擺明着在爲難她嗎?

她確實拿不出當年的證據了,但她記得他就夠了,“可以驗DNA,用科學的方式給你證據。”

“好啊!”傅青山點點頭,眸光變得更加的銳利,“不過咱們可先說好,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我的,我就親手送你進監獄,讓你知道一下,撒謊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溫暖懷抱着溫西的手臂更加的收緊,溫西吃痛,皺着眉喊痛,“麻麻,你抱西西抱得太緊了,我都呼吸不過來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

溫暖連忙鬆開手,然後低頭仔細的檢查着溫西,“西西,有沒有傷到哪裡,媽媽剛纔不是故意的。”

“沒有,西西沒有受傷。”

溫西已經六歲了,有些話他已經能夠聽懂了,爲了方便大人之間更好的交流,傅長林便讓傭人把他帶到樓上去玩了。

溫西走後,客廳裡寂靜了幾秒鐘,然後傅長林才用着渾厚低沉的嗓音說道,“小山啊,你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離婚也有四年的時間了,我不知道你和林小姐是怎麼想的,但我始終覺得你們不適合在一起。”

說完,他就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繼續說道,“林小姐四年前故意縱火,燒了價值幾十億的別墅不說,還燒死了我的親孫子,這個錯誤我永遠不能原諒,我現在不奢求你能夠找一個多麼完美的女人,但至少別走回頭的老路,你能明白嗎?”

林嫣在傅長林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忍不住僵硬了身體,大概是她入獄前信誓旦旦的跟他說過,她和傅青山這輩子會老死不相往來,可爲了她哥,她剛剛出獄就違背了這個諾言。

所以,多少會顯得有點不自在。

傅青山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就傾身過來,長臂差不多環住了她整個腰身,大手最後落在她的腿上,與她的小手絞在一起,最後十指緊扣。

“爺爺,我一直都在一條路上,也一直都和林嫣並肩走着,哪有什麼老路和回頭一說?”

傅青山的顧左右而言他,讓傅長林不禁開始吹鬍子瞪眼睛,握在手中的柺杖狠狠的敲在地面上,中氣十足的說道,“臭小子,我看你是誠心想氣死我,我早在五年前你們結婚的時候就說過,林家的丫頭性子烈,你駕馭不了,你偏要娶,可你看看你們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簡直可以用一塌糊塗四個字來形容。”

“我昨天參加了一個幕僚的生日宴會,他家的孫子都上小學一年級了,你再看看你和奕懷,一個是連女朋友都不交的大齡未婚男青年,一個是結婚離婚又把家燒着害死孩子的軍區首領,你就聽聽這兩句話難聽不難聽,我們傅家的臉簡直都快被你們丟盡了。”

傅長林說到這裡,血壓迅速的飆升上來,快開始捂脣咳嗽,宋詩趕緊走到他的身邊,給他排着背順着氣,“行了老頭子,你就少說兩句話吧,說話就不能挑重點的說,今天叫小山是因爲什麼你不是知道嗎?”

“我今天就要先跟他好好講講道理,再跟他說正事。”

宋詩趕緊應和他的話,“好好好,你跟他講道理就講道理,但別動怒啊!”

傅長林又咳嗽了幾聲,才揮了揮手,示意宋詩讓開,但她只是往旁邊挪了挪,繼續幫他排着背。

“傅青山,你就給我來一句痛快話,你能不能換個女人。”

“不能。”

傅青山的回答乾脆利落,坐在她身邊的林嫣都微微有些不適應,畢竟他很少在家人面前這麼忤逆。

“你……你你你簡直要氣死我。”

傅長林擡起柺杖重重的在地上砸了一下,“那你說,這個桃花債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人家會找上門來,說孩子是你的!”

“我怎麼知道?再說,這年頭見到有錢有勢的男人就想往上貼的女人很多,誰知道她是不是其中一個。”

353,紀雲深,你不是說你累了嗎?313,他和林嫣的孩子,是個男孩333,紀雲深,如果在我和紀晗之間選一個,你會相信誰225,抱歉,紀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248,一樣的方法只能用一次,多了就膩了171,漫漫,吃醋就好好吃醋,不許說那些話來氣我!270,喬小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本離婚證是假的!158,他說,顧西沉,喬漫是我的女人262,我們就這樣一直走,是不是可以一路到白頭?27,看不出來,喬小姐走的還是病態頹廢的青春路線225,抱歉,紀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389,結局篇20,漫漫,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294,他臨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封信288,你不是很想弄明白紀雲深到底隱瞞了你什麼嗎?400,正文結局(下)1,漫漫,跟我回家好嗎?134,什麼時候愛上我的?說來聽聽——393,結局篇24,漫漫,這張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我2,我要……紀太太這個身份377,結局篇8,你要是一直不來,我還有更粗魯的208,發現他比想象中的厲害,就更喜歡他了188,喬漫,你知道嗎?精神方面的疾病很容易遺傳273,你已經懷孕了,大概四周左右!55,蔣先生,你難道沒見過情侶吵架嗎?366,我說了你別碰我,你聽不到46,阿深,你……是不是喜歡主動的女人258,你勾引男人的時候,都是這個套路嗎?354,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87,每次都能被人打的跟豬頭似的?怎麼?你讓人三招啦118,喬漫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便映入了他的眼裡。227,我老婆睡醒了看不到我會難過329,你現在選擇問我,是代表相信喬漫的話了嗎?18,來他這兒尋求庇護,是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371,結局篇2,那麼像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不是父子?328,五年前,紀雲深和童沁沒有睡在一起351,你到底在跟我鬧什麼彆扭?402,正文大結局1,紀雲深,別在這裡,我不習慣……351,你到底在跟我鬧什麼彆扭?308,她已經和……孟東行在國外註冊結婚了267,他們傅家會同意結婚,不過是在將計就計333,紀雲深,如果在我和紀晗之間選一個,你會相信誰135,他父親這次來,大概是來給紀雲深相親的320,今晚跟我睡,還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睡?46,阿深,你……是不是喜歡主動的女人342,這裡的每段錄音,你都聽過了?171,漫漫,吃醋就好好吃醋,不許說那些話來氣我!168,漫漫,你忍心看着我下半輩子都是個孤家寡人嗎143,去洗一洗,不然睡覺難受166,他喝醉酒,對她耍了酒瘋48,顧東風,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277,嫣兒還懷着孕,需要保外就醫80,紀太太說的有道理313,他和林嫣的孩子,是個男孩377,結局篇8,你要是一直不來,我還有更粗魯的222,這一個多月,就像一場最美麗的夢232,紀雲深,我們離婚吧187,他突然傾身過來,將她脣角的那些湯汁細細的吻去378,結局篇9,那個時候,你好像還沒滿18歲59,我紀雲深何德何能讓喬小姐這麼鍥而不捨63,聰明的女人,從來都不會借酒裝瘋336,紀雲深,你早就說過你這個妹妹不簡單264,傅長官,這四個字好像是我應該送給你的16,紀先生,我走的也不是清純可愛萌妹子路線啊!84,比來比去,還是紀先生比較秀色可餐263,我在想,她是不是揹着你把孩子打了391,結局篇22,紀雲深,你以後不許騙我了297,林城紅色軍門紀家改朝換代104,他來,就代表着那晚的事情已經查的水落石出了213,紀總都快要把林城翻個底朝天了270,喬小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本離婚證是假的!182,我不想愛他了,以後都不想了!109,真正深沉的愛,常常於無聲處情重304,他說,好,我放你走114,這件事我會找我老公商量,就不麻煩蔣先生了143,去洗一洗,不然睡覺難受335,我很困了,只是想抱着你睡覺149,我老婆坐在那,你說你陪我喝酒合適嗎391,結局篇22,紀雲深,你以後不許騙我了385,結局篇16,紀總,我們現在好像是公平競爭38,你哥說的對,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114,紀雲深,謝謝你娶了這麼矯情的我315,紀先生,請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395,結局篇26,紀總的慢慢追妻路231,紀先生,請問您和喬漫小姐是什麼關係237,告訴我,今天這場自殺你籌劃多久了351,你到底在跟我鬧什麼彆扭?303,孩子就叫紀甜甜吧85,紀雲深,你好Man啊!368,坐過來,陪我吃頓飯吧388,結局篇19,自卑這種東西,只要是深愛的人都有15,我以爲喬小姐玩的很開,不需要我的幫助188,喬漫,你知道嗎?精神方面的疾病很容易遺傳283,你打算維護她嗎?紀雲深270,喬小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本離婚證是假的!169,必須讓他追,纔會跟他談戀愛生孩子的女孩154,沒想到一個眼瞎的人,還能被安上這麼多的罪名383,結局篇14,你的男人,只能是我251,請問紀先生,你是在追求我嗎?345,我們紀家丟不起這樣的人245,有沒有離婚證很重要?27,看不出來,喬小姐走的還是病態頹廢的青春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