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雖然經常能看見,但她躺在冰冷的病牀上,渾身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子,看一次,就會讓她絕望一次。
聽到她會醒,她只想感謝老天,感謝老天終究沒有對她那麼冰冷無情。
男人好看的眉眼落下層層的暗影,聲調溫涼,不容人拒絕,“不行,你身體受不了。”
“可是……”女孩急的在他的懷裡跳腳,那張溫淨而漂亮的小臉上寫滿了乞求,“我想在這裡陪着媽媽醒。”
見兩人爭執,一旁的醫生開口說道,“紀先生,樓上還有閒置的房間,我讓護士去整理一下,兩位不如在那歇一下,一有情況我會馬上敲門通知。”
喬漫只想陪在媽媽身邊,但一看到紀雲深那沉沉的臉色,還是勉爲其難的接受了醫生的提議。
上樓進了房間,喬漫就進了浴室洗澡,紀雲深則是吩咐張嫂去做面,等她洗完澡出來,張嫂做的面也剛好端了過來。
紀雲深開門接過來,說了句辛苦了,就將托盤放在了牀邊的桌子上,“趁熱吃,然後趕緊休息。”
喬漫隨意擦了擦頭髮,就走過去吃麪,沒洗澡之前她就有些餓了,洗完澡就更餓了,吃的有些急,嗆到了。
喬漫捂脣咳嗽,皺着眉看向紀雲深,“紀雲深,下樓給我倒杯水。”
紀雲深手裡拿着吹風機,聞言淡淡瞥了她一眼,喬漫以爲是自己的語氣不好,正想要把語氣變柔再說一遍,結果卻聽他說道,“紀太太,以後你叫喬三歲吧!”
喬漫,“……”
他將吹風機仍在牀上,就轉身出了房間,幾秒後,他的身影又重新出現,手裡多了一杯水。
喬漫喝了一口,抱怨道,“紀雲深,以後你不許給我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外號,什麼喬三歲,難聽死了。”
“紀太太,你蠢的這麼可愛,像三歲小孩子似的,還不行我起個外號,說兩句了?”
喬漫瞪了他一眼,低頭又吃了一口麪條,沒想到又嗆到了……
紀雲深,“……”
男人溫熱寬厚的大掌在女人的背上輕輕的拍着,直到她順過氣來,他才說道,“紀太太,要不我“喂”你吧?”
喬漫知道男人所說的喂,是指嘴對嘴,當然不可能同意。
“不用,我馬上吃飽了。”
又埋頭吃了幾口,她就將麪碗推走了。
男人離她很近,伸手指了指她的脣角,“這裡沾上面湯了。”
“哪裡?”
喬漫伸手抽了一張紙巾,隨即去擦,“是這裡嗎?”
“不對,是這裡。”
她拿着紙巾的手又朝着他所說的位置移過去,“是這裡嗎?”
男人的喉結滾動,淡淡的“嗯!”了一聲。
喬漫擦了幾下,正想擡頭看他,眼前卻突然有一道黑影壓了過來,下一秒,他的脣就跟着吻了過來,在她的櫻脣細細的探索,摩挲,吸吮。
緩緩慢慢,耐心細緻。
好久,久到她的呼吸凌亂不堪,他才結束這個吻,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他說,“紀太太,你好甜!”
隔着這麼近的距離,她卻在他深黑的眸子裡,看見了她的倒影。
過了幾秒鐘,她才反應過來,伸手推開面前的男人。
“紀雲深,你還能再幼稚一點嗎?”
男人緩緩站直,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意融融,“快睡一下,不然你媽媽醒了,看你臉色這麼不好,還以爲我這個做丈夫的欺負你。”
喬漫掀開被子躺進去,閉上眼睛,思緒紛飛。
這一刻,母親即將醒來的驚喜被沖淡後,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向她介紹紀雲深。
或者說,她該如何告訴母親,她婚姻的不幸福呢?
……
紀雲深看她睡着後,就去書房處理文件,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他從一大堆文件中起身去開門,外面站着年輕的小護士,看到他的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紅着臉說,“紀先生,秦女士已經醒過來了。”
“好,我知道了。”
外面的雨雖然停了,但很冷,房間裡沒開空調,喬漫縮在被子裡,睡的很熟。
紀雲深坐在牀邊,幾乎一眼就發現了掛在她濃黑睫毛上的淚水,顯然哭過了。
只是爲誰哭呢?
喬漫又做噩夢了,這次沒有出現那張傭人的臉,而是有人封住了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意識迴歸的那一刻,她發現這個夢很真實,真實到這一切好像就在發生。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吻,讓她迷濛的低叫出他的名字。
“紀雲深……”
她的聲音中帶着剛剛睡醒的惺忪和軟萌,乍聽起來,特別的沁人心脾,撩人心扉。
“嗯,是我。”
紀雲深抱起她,聲音低啞,又格外的溫柔,“你媽媽醒了,你還要睡下去麼?”
昨晚沒休息好,再加上聽到母親會醒過來,特別的開心,就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沒想到一覺會睡這麼久。
“我這就過去。”
喬漫掀開被子,就下了牀,連拖鞋都沒穿,剛走出兩步,就被男人了回來,下一秒,整個人就直接跌進了他的懷裡。
他說,“漫漫,還有三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你需要給她一個心理準備。”
喬漫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她真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
或者說怎麼解釋這段婚姻。
“我知道了。”
秦玉瀾剛醒,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醫生告訴她,因爲秦玉瀾的身體太虛弱了,這次她進去,只能跟她說五分鐘的話。
喬漫點點頭,壓下心中的激動,和無數個想哭的衝動,緩緩的走向了病牀邊。
她說,“媽,您真的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漫漫……”秦玉瀾伸手要去抓喬漫的手,可她剛剛擡到半空,就垂了下去,“我很好,沒有不舒服,這……是哪裡?”
“是紀雲深的私人別墅,建在藍山,取名藍山別墅。”
“紀雲深?”秦玉瀾的眉頭微微蹙起,似在回憶,“在林城,姓紀的並不多,是不是……”
“是!”
喬漫沒有否認,也無從否認。
過兩天就是她和紀雲深的婚禮,即便她非常不想讓母親知道自己的不幸。
可有些事情,終究紙包不住火,遲早會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