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

墨太太的恐懼情緒聽說過了好幾天才緩過來。當她的腦袋宛如被疏通過的下水道般通暢了後,果真氣急敗壞地把乙靜留在了課後。

乙靜不慌不忙,搶先一步把她的小說晃到了對方的眼前,

“老師,我的這篇新小說打算髮表在XXX文學網上,您能提供些意見嗎?”

墨太太一瞧標題,立刻石化在了當場。等回過了神志,原先責罵的話語也不便再開口了,只得憤憤然地藉機罵起了乙靜的小說,

“這麼幼稚的文筆,還寫科幻小說?我看你趁早放棄吧,到哪裡都不會有人看的!”

乙靜也不惱,只是恬淡地聽完了墨太太的抱怨。墨太太說多了,也自覺無趣,白了乙靜一眼就走開了。

墨太太走遠後,我纔回到乙靜身邊。乙靜正寶貝地收起她的小說,準備和我一起去吃飯。

我問她,

“你真打算髮表在網絡上?對自己那麼有信心?科幻小說的受用人羣不多吧……”

乙靜於是笑得春花爛漫,

“誰說看的人不多?我給外星人們一人來一段牀戲,還是耽美的。愛到極點再來一段虐戀殘心的NP,那看的人還會少嗎!”

我聽了不禁咋舌,當下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跪地拜師。

~~~~

期末考試的陰影就在這些紛紛擾擾的是非中,漸漸地籠罩了過來。

這期間我和乙靜都奮發圖強力求及格,甚至我和沈豪相互約定,取消了一切的約會。沈豪曾經告訴我,他家對他的教育是行動自由,愛情自由,興趣自由。但這三大自由都必須要拿良好的作風和優異的成績來換取。

“如果你還想做沈家的少奶奶,就必須要支持我拿到年級前十名!”沈豪鄭重地在電話裡告訴我。

我點點頭,這種時候也只能用‘懂事’兩字來掩蓋心裡的失落。

~~~

考試集中在三天裡。那在想像中魔鬼般的三天,真的來臨了,卻象一陣風似的唰唰一下就過去了。當我甩着痠軟的手腕把試卷交上去後,這才猛然醒悟,啊呀,竟然全部考完了!猶如身在夢境裡,衆人的情緒都恍惚了片刻,才歡騰着走出了教室。

考完了真好啊!我無限感慨着,當天晚上也終於解禁,能酣暢淋漓地和同樣考試結束的沈豪通着電話,在閒聊中通達着甜蜜的電波,

“真是辛苦死我了……對了,你知道嗎?我們學校最近發生一件趣事喲!”

“什麼趣事?”

我於是興奮盎然地說着,

“就是昨天,一女生在自習教室呆到晚上十點,在回寢室的路上,遇到了色狼!”

“然後呢?”沈豪聽着,也不由地緊張了。

“那色狼持刀向女生步步逼近,欲把她逼到小樹林裡施暴。那女生瞅準了機會,撒歡地逃跑。那色狼就跟在後面窮追不捨,在一番亂戰下,手無寸鐵的女生眼看着就要處於劣勢。情急之下,她把自己手裡的大帆布包猛地砸向了色狼!

誰知就是這一砸,那色狼當場倒地,昏迷不醒流血不止啊!送到醫院的半途中就不治身亡了,鑑定的死因,是被鈍器砸死的。”

沈豪聽了,嘖嘖稱奇。我接着說,

“神奇的還在後頭!後來學校校刊的記者採訪了那女生,大讚她勇敢之餘,又順便問她,

‘大晚上的,你到底在帆布包裡裝了什麼?沉得能砸死色狼?’

那女生一臉無辜地回答,

‘其實也沒什麼,全部都是我邏輯學的考試複習資料。’

衆人聽了,紛紛傻眼。此後民間還開起了玩笑,竟然是掛科率其高無比的邏輯學,拯救了一位少女的清白!”

沈豪隨即笑倒到電話的那一頭,那宛如嚥氣般的笑聲強有力地衝擊着我的耳朵。他三言兩語地又把故事複述給周圍的室友聽,於是他的寢室瞬間便成爲了歡樂的海洋。

我洋洋得意着,這才把醞釀已久的臺詞搬上了檯面,

“這故事有趣吧!怎麼,聽了好故事不準備給些回報嗎?你也考試完畢了吧,我最近特別想吃批薩呢……”

算起來,這應該是本姑娘第一次對他發出約會的暗示呢!原以爲他會受寵若驚地接受下,卻沒想到他竟然遲疑了許久,才說,

“佳瞳,我正想跟你說呢,這段日子怕是沒辦法陪你玩兒了。”

“你說什麼?”我一聽,語氣立刻就成了哀怨的小婦人,“我明白了,你已經不愛我了吧……”

“什麼呀,你聽我說!”沈豪連忙辯解,“雖然我今天剛剛考完試,但這次家族生意裡有個海外拓展的項目,希望我去見習一下,明天我就要上飛機去法國了。”

“法國?”我連呼吸都被這遙遠的距離感給勒緊了,趕忙問,“那,要去幾天?”

“大概一個月吧!”

“……就不能帶着未來的家屬同行嗎?”我可憐巴巴地說着。

“我也想啊,但色會亂心境呢。”沈豪甜絲絲地哄着我。

“好吧……”我怏怏地接受了無奈的現實,又不甘心地亂髮着脾氣,“你不帶我去,八成是要和別的女人去吧……”

“對啊……”

“什麼?”乍聽見他平靜的回答,還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但轉念一想,問他,“難道是帶着悄悄去?”

“算你聰明。名義上是去見習家族產業,其實還要兼職做悄悄的保姆。”沈豪輕輕一笑。

聽見的確是悄悄,我稍稍鬆了一口氣。但心底不知怎麼的還是翻騰着一絲酸意,縈繞着五臟六腑。禁不住地又說,

“就不能拒絕嗎?”

沒想到沈豪這麼回答,

“悄悄家的公司也有參加這個項目,何況悄悄的七歲生日快到了,她也希望在法國度過……不過最重要的是,悄悄那丫頭私底下威脅我,不帶她去,她就把你連累我住院的事情告訴我們家的每一個人!還會添油加醋呢!你說,我還能拒絕嗎?”

這個人小鬼大的悄悄啊,我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也頓時心虛了起來,

“那,明天幾點的飛機?哪個機場,送機總是可以的吧!”

沈豪猶豫了下,終究說道,

“……這……是在我家自己的飛機場,坐私人飛機去。”

汗,徹底無語了。我冷汗颼颼地冒着,且第N次覺得,有錢人的世界真是太不一樣了。

~~~~

掛上電話後,感覺一陣的虛弱。

乙靜在一旁笑話我越來越會撒嬌,終於有些談戀愛的樣子了。我苦哈哈地微笑着,難以言喻,無從開口。難道要我告訴乙靜,我正在吃一個不到七歲的小丫頭的醋?聽着,都覺得有些可笑呢!

更何況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沒有沈豪,沒有沈豪,沒有沈豪……

隔着太平洋,隔着綿延望不到盡頭的距離,不知又會出現什麼不安的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