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錚沒什麼,司空見慣的事情罷了,只是可憐了範凱和孩子。 即便再唏噓不已,那也是別人家的事情,柳如歆也只是感嘆一下,很快就有些犯困了,靠在穆宇錚懷裡昏昏欲睡。 範凱因爲穆宇錚的事情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握着方向盤的手也一點點的收緊。 這車還是他去年年終獎拿的,雖然只幹了一年半,有半年還是邊上學邊工作,他的能力擺在那裡,爲人處世又還算圓滑,在工作上倒也還算得心應手。 只是,年終獎那點工資也就夠他提個幾萬塊錢的車,現在他住的房子還是租的。 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買得起房子,對他來至少要奮鬥二十年。 更好的生活本來就需要自己努力去獲得,那個人能等得了自己二十年麼? 他不傻,隱隱約約已經察覺些什麼,但是這麼久的感情,他不敢去懷疑,去多想,他們是要一起走完一輩子的,不能還沒有開始,就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 剛出機場,他們兩個就分道揚鑣了,其實自己完全可以順路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那個人拒絕了,又看了看自己還認爲不錯的車,在這富人遍地的大城市裡,跟自行車還真是沒什麼區別啊。 穆宇錚給了他很優厚的待遇,條件真的很誘人,自己也真的需要這樣的一份工作,但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了。 算了,他給了自己三時間,自己還有三時間來想這個問題,微微放鬆下來,範凱給上司打電話請了半假,索性開車去了兒時的孤兒院。 十幾年時間過去了,舊時的孤兒院如今已經重新修葺過,雖然孤兒院對於人們的意義並沒有什麼變化,一幢三層高的樓卻拔地而起,學校裡孩子們越發的多。 樓前邊栽了不少樹,還有不少體育設備,雖然自己沒多少錢,自從能養活自己以後,他每年都會往這裡捐一部分錢,有時候送些衣物,有時候會給他們購置一些書本和學習用品。 從來不會怨尤人的範凱,第一次有些慶幸老爺是公平的,讓他遇到了穆宇錚,也不禁有些心生感慨,愛情果然是毒藥,是無解的穿腸毒藥,不經意間讓你命喪當場,卻又防不勝防。 不知不覺間,已經黑了下來,有些還很的孩子便開始鬧騰起來,院長和幾位老師根本就顧不過來,範凱便自動加入哄孩子的行列。 大概是同病相憐的緣故,他總是能一次次的猜到孩子的心思,陪他們玩鬧,哄他們開心,很快的,大多孩子就已經安靜下來。 “凱,跟婆婆來一下。” 老院長已經快六十歲了,雖然一輩子都在爲孩子們操勞,大概是跟孩子們呆慣了,總有些童心未泯,在她臉上也看不出來多少歲月的痕跡。 曾經也聽其他老師們私底下議論過這位老人,她年紀輕輕就嫁了人,很快就生了一對龍鳳胎,本以爲會很幸福的過完一輩子。 兩個孩子七歲的時候,女兒得了重病,爲救女人,老公染上了賭癮,不僅沒救回女兒,連家底兒都輸光了,從此,每不是喝酒賭博就是回家打老婆。 後來幾個人合夥做生意,最後生意虧了,受不了每躲債,東躲西藏的日子,神經質的總覺得所有人都要害他,最好跳樓自殺了。 費了好大的勁,她才知道自己丈夫生意失敗不過就是別人的圈套,最後從那幾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手裡拿回來些錢,本以爲可以和唯一的兒子相安無事的過日子。 每起早貪黑去菜市場擺攤賣菜,因爲性格原因,回頭客倒也不少,每都是穩賺,眼看着兒子一長大,婆婆慢慢枯萎的心總算活過來。 奈何,人生就是這樣處處像兒戲,卻終究抵不過現實,從疏於管教的兒子跟混混整在一,後來不學好跟人進什麼幫派,偷盜搶劫,最好鋃鐺入獄,那時候婆婆四十歲,她兒子二十二歲。 自知自己兒子再出來已是難事,她也沒有什麼歷程幫他洗罪,老人家心灰意冷離開了老家來到這座城市。 初來的時候,老人家字不識幾個,沒少被騙,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來到孤兒院,便在這裡安了家,一呆就是十幾年。 對於這個看着自己長大的長輩,範凱是真心敬重疼愛的,雖然有些不解老人家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範凱想,她大概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老人家的房間在二樓左邊最裡的位置,原本就的可憐的房間,被老人家隔開,一邊自己住,一邊留給另一位新來的老師住。 此刻那位女老師沒回來,大概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 “孩子,聽你要結婚了。” 這孩子是她來孤兒院的第二年來的,那時候自己還不是孤兒院的院長,馬路對面的吃店門口,一男一女兩個衣裳破敗的孩子正在被幾個大人罵。 轉眼間,這孩子都要結婚了,這個從最讓她放心的孩子…… “婆婆,以後我會經常帶她回來的。” 他們兩個從在這裡長大,這裡就是他們的家,就算以後會住什麼樣的房子,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們對這裡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凱,婆婆知道有些話不適合跟你,可是你是個好孩子,就該有福報,這件事,婆婆沒打算再瞞着你。” 範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孤兒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到住處的,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平靜,他該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鬧一場,至少該去質問一下,但是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他從疼到大的,即將成爲他妻子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幾年前就珠胎暗結,那時候他在幹嘛? 想了好一會兒,範凱纔想起來,那一年她高三,自己大一,那一年他們是分隔兩地的。 那一年,他白上課,晚上去打工,課業繁忙,讓身體吃不消,倒下好幾次,最後拿自己打工掙來的錢給她幾百塊買了個銀項鍊,那個項鍊今早還掛在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