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一場高燒之後,我和林世奇的關係有了很微妙的進展。
我開始認真的省視自己對林世奇的態度,驚詫的發現,原來在他百折不撓的追求中,一顆小小的種子已經在我的心房裡悄無聲息的發了芽,這棵種子,世人叫它——日久生情。
媽媽笑着說:“緋緋,世奇還真有點你爸當年的作風,沒什麼特別出彩的優點,就是一張臉皮厚得像二百五十層人造革。不過,也算是優質皮革的嘛!”
我真是佩服媽媽的嘴巴,拐着彎罵人250,嘖!難怪爸爸曾說媽媽的嘴巴很利索,果然所言非虛。
媽媽又說:“話說回來啊,就衝着他這點執着勁兒,我就覺得他很合適作結婚的對象。女人嫁男人,就得找那種在乎你比在乎他自己多的,纔會幸福。”
我但笑不語,低頭修剪眼前的一盆盆花植。
一陣摩托車的馬達聲,花店的大門外,林世奇帥氣無比的坐在摩托上,他擡手把頭盔一掀,一臉陽光的看進來,那雙漂亮的眼睛閃亮閃亮,就像王子騎着白馬而來。
我正被吸引過去,但他的一聲叫喚,立刻把我的羅曼蒂克化爲灰燼。
他叫道:“緋,民工我又來蹭飯了!”
媽媽呵呵直笑,我只能瞪他。
林世奇很利索的把摩托車推進店裡放好,便走到我的桌前,彎腰用手肘撐着桌子,與我面對面。
我眨眨眼,他也眨眨眼;我怒視,他笑眯眯。
身旁的媽媽撲哧一笑,“你倆打算這樣含情脈脈到什麼時候?”
我聽得直翻白眼,不耐的伸手扣住林世奇的臉,狠狠地把他推開,“去!一邊去!別打擾我工作!”
林世奇手捂住臉,衝着媽媽委屈地說:“伯母,緋欺負我!”
我乾嘔,“林世奇,你再佯裝乖巧試試!再噁心我,就不給你飯吃!”
他輕輕一笑,恢復正常的神態坐到我身旁,單手支着耳畔,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不在意的繼續幹活,心裡卻是被他盯着有些不太自在,想着怎麼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媽媽卻又來攪事。
“緋,你和世奇就自個在這裡相親相愛吧,我得去做午飯了。”媽說。
我無語。
林世奇笑起來,“緋,伯母很喜歡我這個民工呀。”
我白他一眼,“又開始自作多情。”
他不理會我的半諷,而是伸手給我順了順垂落於肩上的碎長髮,動作甚是曖昧,我心下一動,裝作不經意的扭頭看他,只見他眉眼帶笑,柔情如水,我慌忙轉過頭,再不敢看他。
他卻像玩上了癮,溫柔的,一縷縷的,梳着我的長髮,那手指下帶來的微微溫度有意無意地劃過我的臉,讓我整理着花枝的手都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
我忽然感覺到喉嚨有些發乾,很想喝水,擡眼飛快的瞟了瞟了桌面,發現水杯不在我的勢力範圍,而是過境到了林世奇的那邊。
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我按捺住不停加快的心跳,再次轉頭面對他,不過卻是不看他,故意死盯着我的水杯,伸手繞過他的手肘去拿它,打算速戰速決。
結果林世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身子一側,手肘一歪,就把水杯擋住了。
我手僵在半途中,想收回又覺得有點窩囊,於是一咬牙推他支着桌的手肘,不忘解釋說:“勞駕,我要拿水杯。”
他充耳不聞,手肘順勢放下,卻同時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我倒吸口氣。
“緋——”他將我的臉拉向他,使我不得不與他相望。
“幹嗎……”我手足無措起來,忘記了要打掉他的手。
他笑笑,身子前傾,緩緩的湊近我,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閃動,眼看就要碰上我的眼睫,我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
忽然他吐出一句話,再次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用無比溫柔的語調說:“緋,你該洗頭了!”
我還沒來得及發囧,一陣爆笑從身後傳來,一聽就知道是那個大八卦程芳芳!
我頭腦一片轟鳴!
林世奇很快鬆開手,我也迅速的端正坐好,繼續擺弄我的盆景。
但程芳芳哪裡是那種識趣的人?
她走到我身邊大笑着說:“你倆可真是太逗了!我進門時就看到你們在媚來眼去了,以爲會有什麼曖昧的片斷,結果居然是這麼搞笑的場景!唉,浪費我悄無聲息的接近。”
我狠狠地刮她一眼,“非禮無視,沒聽過嗎?”
程芳芳聳聳肩,“哪裡有非禮了?我可沒看到。”然後伸手搞怪的撫了撫我的長髮,學着林世奇的語調戲謔說:“緋,你該洗頭了!——哈哈哈哈!”
我悻悻的打掉她的爪子,心裡不停怨咒林世奇。丫的,這個欠抽的傢伙,還法國華裔,見鬼的法國華裔!
林世奇這時忽然發話,“程芳芳,你笑起來可真像張柏芝啊!”
程芳芳一聽,雙眼馬上又開始綻放桃花,半害羞半得意地問:“真的嗎?真的嗎?哎呀,我也一直覺得我長得很像她的,原來不是我自戀吶!”
我睜大眼睛瞅了瞅她,噝,我怎麼就沒瞧出她哪點像了?而且我也不覺得張柏芝是什麼美人,難道林世奇是反諷?可是,相比之下,張柏芝又比程芳芳好看多了嘛!這反諷的對象弄得不對啊!
只見林世奇笑盈盈看着程芳芳,用無比認真的口氣說:“真的很像的,唔——特別是那張在網絡上傳得特別火的那張相片。”
程芳芳忙問,“哪一張?”
我也忙豎耳去聽。
林世奇一字一句地說:“就是她嘴脣塗得火紅,張着血盆大口仰頭大笑,一臉折皺的那張照片啊!”
空氣瞬間凝結。
我極力在腦子裡回憶那張相片,然後一點點清晰起來,終於忍不住失笑出聲。
真的很像,林世奇還真是一損人不償命的主!
程芳芳嘴巴一嘟,氣鼓鼓的瞪着林世奇,自然的,她收不到任何反擊的訊息,因爲林世奇已經懶懶地趴在桌子上,瞅都不瞅她一眼,只顧玩着一盆野甘菊。
程芳芳找不到臺階下,只得悶聲悶氣地轉身離開,我想起身送她,並道歉一下,畢竟是做生意,何況曾經同事一場,沒必要搞得兩兩不歡。林世奇卻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說:“別多事,你這一送,她就不會走了,還會從你這兒捧一盆名貴的花植離開,並且理所當然的不給你一分錢,——誰讓你剛纔欠她的?而且,這種友情之花以後將會不斷的被送出。”
我輕咳,真是說得很準,程芳芳的確會這樣。
於是笑着坐了下來,想起林世奇先前大煞風景的舉動,不禁又惱羞成怒。
“林世奇!”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頭髮可是昨天才洗的!你眼睛是不出毛病了!”
“呵呵呵。”他彎眼笑起來,“我知道啊,很順滑、手感很好!”
我怒,“那你又說那樣的話!搞得程芳芳誤以爲我很邋遢,不需幾天,美容會館那邊一定又開始數落我的不堪了,並且還會不厭其煩的分析原因!“
林世奇淡淡地看着我,“她們討論這種原因,總比討論我和你的關係能讓你接受吧?”
我愣住,“你……是故意的?”
“嗯哼,我看着她躡手躡腳的進來的!”
那個她,自然是指程芳芳。
我歪頭瞅他。
林世奇笑着站起來,雙手扶着我的椅背將我圈在中間,“緋,其實——”
他俯下身子湊過來。
我仰頭,想聽他說什麼。
他卻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就吻上了我的脣。
我沒有拒絕。
“其實,我剛纔是真的想吻你的……”吻未盡,他輕輕低語。
就知道!我微笑,眯眼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