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一日,長空澄碧,了無纖雲。
葛雅打來電話,說給我寄來了一些漂亮的花種,還有樣品,真是萬分感謝。
“不要謝我,你得謝楚辭。”葛雅在電話裡說。
“爲什麼?難道是他選的花種?”
“大部分是啊。那些花種是他來巴黎時,四處尋找時,蒐羅到的,天吶,我在巴黎這麼久還比不上他呆一個月,楚辭真是有心!”
我不吱聲,拿着電話,撥弄着一盆吊蘭。
“他快要結婚了吧?”我不由得問。
“結婚?和那個華裔女子嗎?我怎麼不知道?”
“難道沒這事?”
“不清楚,楚辭都是到最後關頭纔會說出一些事來的人。”
我點點頭,說對了,這點是我最受不了的。
“不過他們感情發展得的確驚人。”葛雅說。
“怎麼說?”
“記得楚辭過年前就認識那個華裔,可從未表示什麼,上次返回加拿大後,有一次與我們聚會,感覺他與華裔女孩親近了些,速度與當初的你和尚良有得比。”
我沉默。
提到尚良,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麥芽糖,你這個死女人,尚良深愛的人是你,你居然說對他不熟悉?”
“啊?你知道了?尚良說的?”
“去死吧,他要說也不會等到現在,葉莞告訴我的!”我恨得牙癢。
“哎,八卦果然可怕。”
“八卦?你想否認這個事實?難怪當初你勸我放棄尚良,原來你一直心裡有數!”
“緋緋,當時你和尚良正在談戀愛,我怎麼好意思說他曾經追求我,並且差點爲我而死?這樣彼此豈不是很難堪?我們是好朋友啊。就因爲他和你一樣也是死心眼的人,很難忘記一個人,所以當時我才爲你的婚姻前途擔心。”
說得有道理。
想了想,我又不爽了,“你打算一直瞞下去?如果我和尚良結婚,你就不怕難堪?”
“這又不同了,如果你和尚良結婚,尚良自然會把他的過去告訴你,這是夫妻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瞎摻合什麼,畢竟我從來沒愛過他。”
這又說得有道理。我氣消。
“緋緋,經你提醒,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那天山頂上的小子,林世奇,你們的緋聞不是曾被謠傳得很厲害麼?現在,你們是什麼關係?”葛雅語調興致高昂。
“嘖嘖嘖,你也快加入三姑六婆的級別了!什麼關係?沒關係!”
一聽到林世奇的名字,我就發冷,轉身去給自己倒杯開水。
“我覺得那小子挺不錯,長相九十分,家世,嗯……馬馬虎虎,但是他對你有意嘛!俗話還是值得借鑑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你怎麼知道他對我有意?”我沒好氣地喝了一口水,哇!燙死!
“緋緋,我可是在情場裡打滾的,就一個眼神,嘖我就知道!我敢打賭,林世奇對你,不是短時間的感情了!”
“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倒黴!”我哀鳴。
打開小冰箱拿出冰塊往嘴裡放,希望沒有被燙起水泡。
“說真的,你爲什麼討厭林世奇?”
“我們八字犯衝!”忽然想起,這話曾是林世奇說的。
“哎,說點實際的好不?”
我靠着冰箱,從嘴裡取出冰塊,“首先他的爲人我不喜歡,再次他的專業我不喜歡,最後他的年紀我不喜歡!”
“爲人?可以**的嘛!專業?和婚姻無關!年紀?——這倒沒有辦法了,所以分析結果:你在意的是年齡!對吧?”葛雅陰笑。
實在是服了她了,這樣也行?
“算是吧。”事實之一,無法否認。
“他才小你三歲。”葛雅嗤笑。
“三歲已大不同,我沒有精力再玩戀愛遊戲,再找就是結婚的對象了;他卻不同,還有大好的光陰可以浪費,總有一天他回頭去看,會發現更多更美好的女孩子等着他,而我,只是一個老太婆。”
“哧,真沒膽。”
“是。所以我從來不買彩票,因爲我從來不相信運氣。”
葛雅輕嘆,終於掛了電話。
我輕籲一口氣。
放下電話,手捧冰塊,回頭,林世奇竟站在背後。
我大吃一驚,倒退一步。
“三歲大不同?”他笑笑,“四歲才一個代溝,我們連一個代溝都沒有。”
“時代在進步,這個論斷只限於六七十年代,現在是兩歲就會產生一個代溝。”
我繞過他走向前臺。
“那麼你想找什麼樣的男人?緋,你遇上了楚辭和尚良,一般男人,你絕對看不上眼!” 林世奇在身後說。
似乎有道理,我突然腦子一動,回頭朝他一笑。
“所以你這樣的男人我怎麼接受得了?”我話裡藏針。
“緋,你對我有偏見。”
“是又怎樣?反正抹不掉。”
我坐下來,拿出鏡子照我被燙傷的嘴,剛想拿冰塊敷一下,林世奇那個瘋子突然嗖地一張臉湊過來,我嚇了一跳,冰塊掉到了桌上。
“緋,都用了這麼長的時間,我沒有理由放棄,你儘管在蝸殼裡呆着吧,我會有辦法讓你出來的!”
林世奇丟下一句,挑釁一笑,轉身離開。
我忽感一陣涼意上頭,咦,怕什麼?
惡,who 怕 who!
真心說來,林世奇,並不是一個壞男人,可我的確無法接受他。
我承認他的年齡是一個障礙物,我跨不過去,不敢也不願。
男人在他這個年紀,正是風華正茂,女人到我這年紀,被劃爲剩女。我手上沒有良好的籌碼再次開牌賭上一局。
畢竟,我已經失去了無價的青春,與那段可以任意揮霍的時光。
接近30的女人,心裡總有一支秤,遇到情感時,不知覺的放上去稱一稱,看值不值得去投入。飛蛾撲火,十九歲的少女,都對此鄙視。
所以,林世奇,我和他,相近不可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