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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到了地球。
“你夠牛!”納布科陰笑,“還得專門去趟創神星才能把你弄回來!”
“他能看見我了?”我納悶,然而一想,“對了,如今是他掌權。掌權的人永遠正確,所以就是好人!”我開始理解好人壞人的邏輯。
“弄你回來,既不是爲了商量細節,因爲沒啥要談的,小特已經不具備任何談判的資本,也不是爲了借用你的神力!說句實話,什麼牛鬼蛇神的,我從沒信過!弄你回來,只是爲了把你和小特分開,沒了你,那小子就是個傻叉!”
因爲不知道我去過他的帳篷,納布科把對哈根講過的話一五一十重複了一遍。
他足足講了兩個小時!
“憑良心說,”在嚥下幾口酒後,他繼續,“哈根是個不錯的傢伙!”
“他人呢?”我想知道。
“我把他做成標本了!”
“啊!”我大驚失色。
“對,這小子說把你殺了,我當時挺高興,特意恢復了他的視力,以示恩澤,不過很快就發現這傢伙騙我!”
“製成標本又是爲了甚?”
“大神啊大神!”納布科得意地捋着長鬚,“怎麼每況愈下,啥也不知道呢?”
我攤攤手,“偶有打盹......”
“好吧!我正在籌建歷史博物館,一座巨大、史無前例、描述人類整個歷史的博物館!地方都選好了......”
“怎麼?博物館什麼的,不早就虛擬化了麼?從元宇宙那個時代起就......”
“所以啊,我要倒行逆施,搞個文藝復興bis, 複復古。地方就在你們上海,原來的黃浦江上,從澱山湖到吳淞口,雖然早就成爲凍土了,但我準備把消失的河道重新弄出來,蓋上展館。怎麼樣?主意夠潮麼?”
我點頭。
“展館將按照時間來排序,從宇宙的形成開始......”
“但哈根的標本?”我無暇聽他囉嗦博物館的佈置序列。
“閉嘴!”他瞪了我一眼,“說到歷史博物館,讓我想起了那一次!”
“哪一次?”我小心翼翼地問。
“就是那次開會,有我、科林、特里斯坦、阿依達、你和哈根,我在講人類近千年的發展史,但特里斯坦沒讓我說完,TMD!”他突然惱怒起來,一拳砸在桌上,“想想我就來氣!我當時正要進入正題!”
“是!......”我記起來了,於是拉着長腔附和,“閣下在說先知們創造了元宇宙......”
“先知們,哼,其實,主要是我祖父梅洛特!特里斯坦和阿依達的祖上,小有貢獻罷了!對,梅洛特預料到絕大部分的人會淪落成無用人,所以創造了元宇宙,這就是元宇宙之所以被稱爲Metaverse的原因,M就是爲了紀念梅洛特!”
“原來是這樣!”我讚歎。
“元宇宙剛興起的那二三十年,它的確對現實社會有過貢獻,促進了芯片、計算機、軟件等行業的發展,也拉動了消費,並造就了一批富人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名嘴、專傢什麼的,但後來它就成了和現實世界平行的世界。當五十億人都進去後,你猜怎們樣?元宇宙裡變得擁擠不堪,混亂污濁!原本在現實生活中的燒殺搶掠,都被弄到虛擬世界裡了!這可不是以梅洛特爲首的先知們想看到的!所以他們就弄薄了臭氧層,製造了第一次淘汰!”
“我的天!”
“五千萬人活了下來,”他繼續,“爲什麼不是四千或六千?”
“正好五千萬有錢人?我聽阿依達說過.....”
“當然不是!那是算好的!五千萬,爲的是到了月球后,人人有事做,有活幹!當然,幹活不是爲了掙錢餬口,而是不能再重蹈無用人的舊轍!去翻翻《月球興國史》,我剛纔說的這些,裡面都有,寫的清清楚楚......”
“《月球興國史》,在哪兒能看到?”我連忙問。
“這是長老會內部絕密資料,你哪兒有資格?”他一臉譏笑。
“特里斯坦知道嗎?”
“他沒看過!”
“因爲他不是長老?”我問。
“他一上臺不就稱帝,廢了長老會嗎?長老們全被貶爲平民,除我之外。其實,我上次講這個歷史,就是想告訴他這些,可這小子偏不讓我說完!”他還耿耿於懷。“爲什麼要進行二次淘汰?你一定會問。”
“是的。”
“還不是因爲無用人!從移居月球到現在,又過了八百年,又弄出四千萬無用人!特里斯坦心軟,覺得無用就無用吧,但我再三告訴他,要萬壽無疆的話,五千萬太多,硅的存量不夠,但這小子沒主意,好面子,就喜歡鼓搗些小玩意,創造個新頭銜啥的!哼,首大!他叫我首大,你祭大!多難聽!”
“這麼說,當時那些不救傷兵、對抗議者格殺無論等等的,都是你的主意?”
“當然!那小子,從K人堆裡混出來的,哪有這個智商?是我讓他通過控制合成器官,進行二次淘汰!”
“天哪!”我再次長嘆。
“你這個大神竟然沒看出來?”
“嗯......”我很是窘迫,好在我腦子快,立刻接上,“只因那幾天,我老闆的老闆,就是我們的總頭,大大大神來微服私訪,我負責接待,所以心不在焉......”
納布科似乎信了我的這個解釋,因爲他愣了半晌,無語。
“那哈根的標本?”我抓住時間,趕快更換話題。
“噢,哈根。會單獨有個唐家父子館,詳細描述唐豪瑟和盧納的豐功偉績,哈根的標本會被弄成跪像,放在館前,就像你們中國過去那個叫秦檜的......”
“但他沒做什麼對不起唐家父子的事,”我頓了一下,因爲想到盧納,“即便做了,也是受人指使......”
“你就愛鑽牛角尖!歷史不都是人寫嘛,將來弄些文章影像,把唐家所有的不幸都扣他頭上,這麼點兒雞毛蒜皮的事,不足掛齒!”
“那特里斯坦呢?”
“他有個獨立展館!有他的一切,從最早的K人年代開始、崢嶸歲月......”
“會提到他對恆腦的貢獻嗎?”我趕快搶過話頭,怕他又開始羅列。
“當然,必須的!”
“但你推翻了他......”
“一碼是一碼。當帝王,他不行,但這不代表要抹殺他爲人類謀取永生所做出的努力。同時,也會鞭撻他那些反人類的罪行......”
“反人類的罪行?”我不懂。
“譬如,淘汰數千萬待淘族......”
“這不是你的主意嗎?”
“沒錯,但總的給他找點兒罪名......”
“莫須有......”我咕噥。
“因此,”他高聲清了下嗓子,顯然想避開罪名這個問題,“會詳細描述他對恆腦的研究,而且他將長期駐館,現身說法!”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