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蹲着,槍口隨着目光同步轉動着『射』向,短暫的適應之後,藉着從頭頂的幾個通風口投『射』進來的光線,李路隱約看得出這是一個面積很大的地下室。
“啪!”
突然有燈光亮起,李路迅速微眯上雙眼,在光線大亮的瞬間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況。腦中閃電般閃過一連串的字眼“左側彈『藥』箱後一名手持機槍”、“右側燈陰影處一名手持步槍”、“中間燈泡下方一名手持手槍”。電石火光之間,他手裡的92式9毫米手槍快速打出兩槍,兩顆子彈分別『射』向左右兩側的毒販。
李路『射』擊的動作快如閃電,明顯的一個對比便是,在李路『射』擊的時候,雷戰等人才堪堪瞄準了目標,而因爲光線突然增強陷入短暫視覺模糊的毒販們的反應更加的緩慢。關鍵在於,偵搜隊的士兵的反應已經是非常的快了。
以至於,當兩聲“砰砰”的槍響之後,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子彈從哪裡來。
槍聲在地下室裡回『蕩』着,清脆過後是悠長,旋繞了許久。
當李路準備朝中間的目標打出第三發子彈的時候,他瞬間停下了壓掉第一道火的食指,然後緩緩地站起來,槍口垂下。
這一切幾乎是發生在一秒多中之內。
馬老二站在燈泡下面,燈光照着在他身上顯得特別的顯眼。他手裡抱着一個小女孩,右手持着的手槍頂在了小女孩的太陽『穴』上。
“哈哈哈……”
馬老二放『蕩』的笑聲擊打着四周的牆壁,然後反反覆覆地回『蕩』着。
李路緩緩地走上前,站定腳步。
“果然是你。”
馬老二笑着說道,“李老闆,別來無恙。我的槍還好用嗎?哈哈哈!”
說完,他掃視了站了一個半圓瞄準了他的偵搜隊士兵們一眼,“我知道你們不是武警,武警沒這麼能耐。你們也不是一般的部隊,特種兵是吧?既然是特種兵,那麼應該能發現我脖子上的這個細細的線,好好看清楚了。”
李路眉頭皺了皺,定睛一看,馬老二的脖子上果然纏着一根魚線一般細的線,再一看,另一端綁在小女孩的頸脖。
“這個地下室全是炸『藥』,我的身上也全是炸『藥』,引信就在我身上,只要我脖子的這根線被扯斷,我身上的炸『藥』就會爆炸,地下室的炸『藥』也會爆炸。我知道你們槍法厲害,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只要我手裡這個小姑娘離開我的身體,炸『藥』就會被引爆!”
馬老二猖狂地笑道,他的槍口離開小女孩的太陽『穴』,指着李路,“李老闆,你膽子挺大嘛,敢潛到我身邊打探情況,沒猜錯的話,跟你一起的那幾個都是當兵的吧?唉,可惜我被你們騙了。不過沒關係,主動權依然是在我的手裡。”
他很放肆左右看了一眼,絲毫不擔心會被『射』擊,看了那兩個短短一瞬就被打穿了眉心的手下,他嘖嘖道:“不愧是特種兵,這麼快的『射』擊速度,這麼準的槍法,好樣的。”
李路盯着他的眼睛,緩緩說道:“馬老二,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兒。”
馬老二瞪大了眼睛,“喲喲,看來你還真下了不少功夫,連這你都知道。”
誰知,他的槍口狠狠地頂了頂小女孩的太陽『穴』,仰着下巴:“那也他媽的人質!特種兵是吧,來啊,來開槍打死我,讓我女兒陪我死,來啊!”
士兵們只覺一股熱血涌上喉嚨,除了握槍的手,身體的其餘部位都在微微顫抖——太猖狂了!
李路面無表情地看着馬老二,腦子急劇地思考着對策,心裡也微微吃驚——他居然拿自己的親生女兒當人質!
問題是,即便如此,李路也不能不顧小女孩的安危!
馬老二吃準了他們的套路,不惜用自己的女兒做人質,端的是心狠手辣!
關鍵在於,李路知道,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女兒的生死的,否則絕不會把引信聯繫在女兒的身上!
“都他媽放下槍!否則老子就讓你們陪葬!”
馬老二突然吼叫着。
李路又往前走了兩步,馬老二跟被踩了尾巴一樣衝大吼:“別他媽往前走了!”
站住腳步,李路慢慢地說:“馬老二,你當過兵,你知道我們是不會放下槍的。”
馬老二盯着李路,兩人堅定地對視着,他沒有從李路的目光中看到一絲一毫的動搖。
“哈哈哈!”馬老二突然大笑起來,“那你們開槍啊!有種開槍打死我啊!哈哈哈!”
察覺到馬老二情緒上的變化,李路慢慢背過手去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穩了穩心緒,他說道:“馬老二,讓我們放下槍是不可能的。我們不是警察,沒有警察的義務。我接到的命令是把你們一網打盡,允許有傷亡。”
頓了頓,他補上一句:“包括平民傷亡。”
馬老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大聲笑道:“嚇唬誰呢!”
正因爲當過兵,他才知道李路說的並非是假話。部隊是一個特殊的暴力組織,而當兵的眼中,所有的常規的束縛,在命令面前都只能滾到一邊去。就如現在,即便知道地下室安裝了炸『藥』,沒有命令,那些兵也不曾把他的腦袋從覘孔中移除。
李路搖搖頭,“我沒嚇唬你。但是……”
他頓住了話頭。
馬老二不禁看着他。
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李路說道,“我不想我的這些兄弟給你陪葬,所以,我可以和你談談。”
馬老二眯着眼睛看李路,“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李路扯了扯嘴角,無意義地指了指周圍,“這不就是你要達到的目的嗎?”
冷冷地盯着李路看了好一會兒,馬老二突然笑起來,“有意思,有意識,有點意思。”
李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馬老二收起笑容:“把我送到邊境。”
李路果斷地搖頭:“不可能。”
“那就一起死吧!”馬老二猙獰着喊道,槍口再一次頂在了小女孩的太陽『穴』上。
“別急!”李路擡起手,“你聽聽我的條件再做決定。”
馬老二住手,此時,一直沒說話的小女孩害怕地說道:“爸爸,你不是說做遊戲的嗎,你真的要殺我嗎?”
李路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背在身後的右手緩緩壓掉了第一道火。馬老二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慌『亂』,低聲地小女孩說:“妞妞,是做遊戲呢,別怕。”
“好,做完遊戲我要吃蛋糕。”小女孩睜着大眼睛說,“今天是我生日哦!”
李路的動作一滯,壓掉了第一道火的食指慢慢鬆開。
“好,爸爸給你買蛋糕,妞妞乖,別說話了。”馬老二低聲安慰着。
“馬老二。”
李路喊了一聲,緩緩說道,“把你的女兒放下,你走吧。”
馬老二緩緩搖着頭:“我不會丟下她的。”
李路往前走了兩步,提高音量:“難道你想她跟着你流浪天涯嗎?!”
馬老二緊緊咬着牙齒,咯吱咯吱作響。
緩和了一下語氣,李路說道:“放下她,我放你走。我知道你這裡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馬老二搖着頭:“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
李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公安的人很快就會到,然後他們會接手這裡的一切。我明確告訴你,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已經打死了足夠多的毒販,爲了我這些兄弟的安全,我破例放你一條生路。”李路說道,“不過我提醒你,出了地道,就看你的造化了。”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馬老二動心了,猶豫了半晌,問道:“我女兒怎麼辦?”
“我會親自送她到福利院,她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安靜的生活。”
說完,李路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你最多隻有一分鐘的時間。”
地下室陷入死一般的安靜,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良久,馬老二緩緩蹲下來,慢慢解開女兒脖子上的細線,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引爆器。慢慢站起來,馬老二看着李路說:“我相信你,請你一定要把我的女兒安排好。”
小女孩仰着脖子看馬老二,“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馬老二低下頭去微笑着安慰女兒:“妞妞,爸爸在跟這個叔叔玩躲貓貓呢,怎麼會不要你。”
雷戰扭頭用眼神向李路請示,馬老二低下頭的這個時機是最好的『射』擊時機。但是,李路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大家不要開槍。
“妞妞聽話,你跟這個叔叔走,等遊戲結束了,爸爸買了蛋糕回來給你吃。”
小女孩閃着大眼睛:“真的?爸爸不許騙人!”
“不騙人!”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就在偵搜隊十幾個精銳的槍口下,這個平遠地區最大的毒販和他的女兒拉了拉小拇指。
李路走過去,抱起小女孩,雷戰收起槍,急步過去接過小女孩。馬老二定定地看着李路,一步步的往後退,“如果你騙我,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他就那樣左手拿着起爆器,緩緩地後退,慢慢地退入了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中。
雷戰抱着小女孩爬上地面,聽到雷戰的腳步聲消失。李路突然舉起手槍一連朝陰影處打出三發子彈!
與此同時,陰影裡『射』出一發子彈,打在李路的腹部。李路吃疼地彎了彎腰,強撐着沒有倒下,步伐都不曾踉蹌一下。後面的士兵們打開戰術手電,飛快地衝進地道。
但見,地道中,馬老二拿引爆器的左手、眉心和心臟這三個位置都中了子彈,人已經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