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州府所在地,一家賓館裡,餘明家剛放下簡單的行李,就有人敲門了。
餘明家掏出口袋裡的92式手槍,走過去貼着牆壁,“哪位?”
“老闆,文山的劉老闆要見您。”
餘明家收起槍,打開門,他的一個組員領着兩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外。
“劉老闆,哈哈,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吶!”餘明家大聲笑道,和劉老闆熱情握手,“劉老闆,請進。”
衆人寒暄着進入房間,那組員隨手關上門。
外面走廊的盡頭,一個小年輕鬼鬼祟祟的探頭看了幾眼,轉身飛快地離去。邊上的一道門打開,『露』出一個面無表情的人,跟了上去。
房間裡,兩位老闆坐着,劉老闆的手下在門口處站着,餘明家的組員走到窗戶,輕輕撩開窗簾往下看。
餘明家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得凝重,“劉局長,這麼說,你們州公安局也被滲透了。”
劉老闆正是文山州公安局局長。
劉局長臉『色』複雜,無奈和氣憤皆有之。堂堂一個公安局長出門會見總部下來的工作組,居然不敢穿警服,還要偷偷『摸』『摸』地過來。
窗戶邊的組員扭過頭來,朝餘明家點了點頭。餘明家對劉局長說道,“劉局長,你有人跟蹤你們。”
誰料,劉局長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臉『色』難看地點點頭,“餘組長,實不相瞞,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回出現了。”
餘明家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恍惚之間彷彿回到了民國。
“誰都知道他們肯定是平遠那邊的人,可是沒有證據。你今天把他抓了,明天就過來一幫人堵公安局門口。”劉局長頻頻搖頭,“都是少數民族,上面有文件,對少數民族執法要慎重要考慮實際情況,唉!”
“餘組長,實話說吧,我這個局長根本管不了平遠那邊的派出所!”
沒想到平遠的非法勢力已經猖狂到這種地步,餘明家沉默不語。
“前不久政法書記下去檢查工作,被活活炸死。我們的幹警下去抓人,你猜怎麼着,大量的村民拿着槍和手榴彈把我們的人圍住,差一點就……唉!”劉局長咬牙切齒地說,“上面下定決心剷除這顆毒瘤,聽到這個消息,我句全體幹警是憋着一股勁兒哪!”
餘明家突然擺頭盯着劉局長,兩道精光『射』過:“要對平遠採取武裝行動的消息擴散了?”
面對餘明家的犀利的目光,劉局長心裡一顫,搖頭說道:“沒有沒有,餘組長,這個消息只是在州府領導和局領導之間傳達,下面的人都不知道。”
“已經晚了!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餘明家心裡暗罵一句,表面上卻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緩緩點點頭,“那就好,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是的是的,這一點我們知道。”
餘明家站起來,“劉局長,看來平遠的情況比想象中的要複雜,光靠我們這點人是行不通的。我得馬上趕回去向領導彙報,請求增派人手。”
劉局長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站起來,皺眉說道;“餘組長,前期的偵察工作我們可以派出幾個精幹的小組,配合你們的工作。畢竟是當地人,瞭解情況。你們從外面過來的人面孔生,怕是不好隱蔽。”
點點頭,餘明家說道,“嗯,是一定需要公安機關的大力配合的。不過我還是要回去覆命,我不好自作主張。”
“也好,我隨時恭候餘組長。”
送走了劉局長之後,組員低聲對餘明家說,“組長,這個人有問題。我注意到他帶來的那人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裡。”
餘明家冷哼一聲,“州公安局長都被拉下水了,情況已經超出了軍方的權力範圍。你馬上前往南疆省軍區,通過他們向南疆省委書記通報這個情況,我們需要地方反腐敗部門的配合。記住,一定要把情況直接傳遞到省委書記手上,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組員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這邊只有兩個人,先期的偵察工作要延後?”
“不,按計劃進行。你放心去,我和小陳可以應付。”餘明家說道,“再說,情報部的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好,那我現在就出發。”
“一路上注意安全。”
“明白。”
組員走後,餘明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方盒子,看着上面的黑白顯示屏。這是從情報部借來的衛星電話,據說是一家叫做暢想的公司生產的,可以使用美帝的通信衛星進行全球範圍內的通話。只是這個費用相當的昂貴。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另一個叫小陳的組員回來了。
餘明家給他倒了一杯水,小陳猛喝了一口,喘了幾口氣,說道,“我跟蹤那小子一直到了開化北路,後來他上了一輛摩托車,沿着210道朝西北方向去了。這一路他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也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不過這小子鬼精鬼精的,看樣子經常幹盯梢的活。我擔心暴『露』,就沒有跟下去。”
“你做得對。”餘明家沉聲說道,“210道一直朝西北走就是平遠,他這是要趕着回家吃晚飯了。”
踱了幾步,他站住腳步,“姓劉的給咱們唱了一齣戲,從平遠調人,真捨得費心思啊。”
小陳問道:“你是說,那個劉局長有問題?”
“估計問題還很嚴重。”
餘明家說道,“他太高估平遠勢力了。他堂堂一個副廳級幹部,又是在州府駐地,再猖狂的黑惡勢力也不敢盯他的梢,更何況這麼明目張膽的。這不是擺明了給咱們唱戲麼?”
“可惜,戲過了。”
餘明家哼了一聲,這時,他口袋裡的衛星手機在震動,他掏出來一看,一條文字信息,四個字:“農場會合。”
收起衛星手機,餘明家說道:“收拾一下,我們離開這裡。”
農場,指的只能是平遠的第一農場。
餘明家和小陳趕往第一農場時,沒敢讓軍分區派車送,而是僱傭了一輛212吉普車。半舊不信的212吉普車就哼哧哼哧地上路了。司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臉上有刀疤。
小陳繃着臉,警惕地注視着車外的情況。餘明家把一支胳膊搭在車窗上,很悠閒的樣子。注意到小陳的神情,他腳下提了提他,使了一個眼『色』。小陳這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兩位老闆,看二位的穿着,是沿海那邊過來的?你們是要去平遠做買賣的吧?”刀疤臉司機看了看車內後視鏡,笑着問了句。
“對,聽說平遠的買賣好做,過來看看,呵呵。”餘明家笑着回答。
刀疤臉司機回頭看了一眼,“老闆,你要買什麼?槍還是毒?”
一句話差點把兩人嚇呆住,餘明家又踢了目瞪口呆的小陳一眼,驚訝地說道:“這位兄弟,我們是做正經生意的,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不幹。”
“得了吧,既然要去我們平遠,就別裝裝模作樣的了。”刀疤臉司機滿不在乎地說道,“咱們平遠的槍和毒都是擺出來賣的,你有什麼好怕的?你們不也是衝着這點纔過來做買賣的嗎?”
看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小陳恨不得拔槍『射』殺了他。
“聽你的話,這位兄弟,你是平遠人?”餘明家不動聲『色』地問道。
“當然,土生土長的。”刀疤臉司機說道,“我跟你們說啊,你要上平遠做買賣,向最好是找熟人帶着。”
“哦?這有什麼講究?”
“不會虧唄!”刀疤臉司機說道,“這麼的吧,你跟我說說想要買點什麼。我給你聯繫,保證物美價廉。”
餘明家心裡冷笑連連,真是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招攬客人買賣槍支毒品!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你叫我刀疤就行。”刀疤臉回過頭來,指了指臉上的刀疤,“上個月跟一警察打架,我捱了他一刀,他斷了一條腿。”
餘明家嘖嘖地羨慕道:“那我就叫你刀疤哥吧。我說刀疤哥,你們這裡可真是舒服,幹翻了警察都沒事。放在我們那邊,只怕牢底都要坐穿咯。”
“那可不!其實****的那些人都是欺軟怕硬,你跟他幹他就怕你。這還不算什麼,我給你說個更帶勁的事。”刀疤臉談興漸起,“我們那以前有個部隊,好像是什麼工兵連。就那些當兵的,整天往外倒垃圾。我們村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說了他們兩句,以後別再往那倒了。那些當兵的也真他媽不識擡舉,跟我們對着幹。後來,我們就帶上槍啊手榴彈啥的就過去了,把他們給趕了出去。”
他回頭嘿嘿一笑,“怎麼樣,帶勁兒吧?”
餘明家睜大了眼睛,一臉的好奇和驚訝,還有一點崇拜,“我說刀疤哥,你們這個,真的,真的沒說的。當兵的都被你們趕走了。不過這些當兵的也的確太他媽不是東西了。”
他心裡是恨不得把這個刀疤給撕了。
刀疤臉搖搖頭,“其實啊,說起來他們也沒幹啥。他們的那些垃圾不倒山裡,也沒地方倒不是?我們就是看不過一夥玩槍弄炮的人跟家門口貓着,索『性』就鬧大了趕出去。”
“呵呵,這麼說你們平遠都快獨立成國了。”餘明家笑道。
“我反正不懂什麼國不國的,反正我們那鎮『政府』說了不算,公安說了不算。”
小陳有些陰沉沉地問了一句:“那誰說了算?”
興奮中的刀疤臉沒聽出異樣來,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們姓馬的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