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聽說過賒很多東西的，唯獨沒有聽過說賒飛機的。
“那得多少錢？”翟小靜問道。
李路說道：“海軍第一批下了10架的訂單，嗯，加上機載設備的話，差不多15個億吧。”
“紅飛有那麼多錢嗎？”翟小靜嘴巴張成了o型。
李路笑道：“紅飛沒有我有啊。”
翟小靜頓時想起來，紅飛不正是自己的未婚夫的產業嗎……
“那，那賒就是了唄，我能幫上什麼忙？”翟小靜說道。
李路說：“你能幫的可是大忙。咱們願意賒也得海軍願意欠啊。媳婦，海軍司令員連忠海不是咱爺爺的老部下嗎，你跟他們家有聯繫吧？”
翟小靜想了想，點點頭：“連爺爺每年都有來看奶奶，見過幾次。”
“嘿嘿。”李路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媳婦，晚上你帶我去連爺爺家做做客，怎麼樣？”
“你要說服連爺爺同意你的賒賬計劃？”
“你覺得可行嗎？”
“試一試吧，總之不是壞事。”
從方上將手裡接過海軍司令員這個位置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連忠海一直是戰戰兢兢的。也許會有人說，他作爲一個88年中將，海軍第四任司令員，怎麼就會戰戰兢兢呢？
根本原因在於三軍之中海軍的武備最爲落後，另一因素在於，已經擔任副統帥的方上將管着全軍現代化建設的工作。從海軍司令員走出去的方上將給予的壓力從來就沒有減輕過。
應該說，方上將爲連忠海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如果他不能帶着海軍實現階段性發展，他首先對不起老領導。
而另一個刺激則來自於其他軍種。陸軍自不必說，在當今的大陸軍時代，統帥部有一票大佬是陸軍出身，連方上將都是步兵走出來的海軍將領。想做點什麼事，有的是人支持。空軍呢，首先得天獨厚的有一個和平經典計劃，各種新式裝備不斷服役，還有一個從抗美時期走過來的老資歷司令員，地位僅次於陸軍。
相對而言，海軍是最弱的。三軍大佬之中，連忠海的資歷最淺，就當前而言。倘若不是有一個擔任副統帥的方上將在看着，也許海軍的發展會被其他軍種大大地拉開距離。
所以，當陸空軍都在熱火朝天地搞改革搞試點，一批批科研項目在支撐他們的現代化建設的時候，連忠海是食不厭夜不能寐。偏偏因爲海軍的特殊性，短時間內又看不到明顯的成效。
陸軍一年能裝備數以百計的主戰坦克，空軍也能服役好幾十架新式戰機，而海軍的主力戰艦的建造期動輒兩三年。
秉承海軍多種平臺穩步推進的建設原則，連忠海去年最大的動作就是搞了一個海上多功能平臺的招標工作。他知道海軍窮得叮噹，但是不管怎樣先把項目給立起來，等中標企業拿出成品來再說。
結果他嚴重估計錯誤，紅飛居然在短短的兩個月內拿出了一個成熟的方案，各種指標參數都滿足了海軍的要求，這倒是讓他吃驚不已。這一下也把海軍給推到了一個尷尬的位置——沒有錢支付前期的研發費用。
各種苦惱，連忠海不得不多次求見老領導方上將，尋求解決辦法。
翟小靜開着路虎車前往海司大院，李路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路上，關於海軍現任司令員連忠海的各種記憶碎片次第地涌上來。
除了首任司令員肖大將之外，連忠海是海軍歷史上任期最長的司令員。拋開他的個人能力不談，從他的任職時間可以分析出一些有用和重要的信息。
連忠海擔任艦隊副參謀長期間被方上將所賞識，由此一路走到副司令員的位置，然後接替了方上將就任海軍司令員。由此可以肯定連忠海是方上將一派的人。再看方上將，很多人都不會忘記，當年南老赴任八路軍三大主力師之一的時候，方上將是護送隊長。由此，兩人的軍旅生涯發生交集……
方上將當時接手剛剛遭受了革命摧殘的海軍後，大刀闊斧地進行了全面整頓，消除了一系列歷史遺留問題，然後提出並確立了海軍戰略理論。後一點是尤其重要的，這意味着海軍的發展有了指引，有了明確的落腳點。因此纔有了海軍現代化之父的稱號。
這些動作後面，如果沒有南老的支持，顯然是很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完的。
再回過頭來看連忠海與翟家、李家的關係，就有點複雜了。方上將可以算是南老的老部下，南老和翟老在戰爭年代是最佳拍檔，和平年代各自是經濟、軍事領域的大佬級人物。再加上翟老建國初期是最高軍事學院的老闆，普天之下無不不是他的學生，這又是一層關係。
方上將和翟家的關係那是躍然紙上的，，節日拜訪時，方上將是要尊稱翟家老奶奶一聲首長的。作爲心腹部下，因爲方上將的關係，連忠海和翟家也常走動。只是翟家老奶奶從不問政事，因此才鮮爲人知。
李路正是把這些關係串了起來，才判斷自家媳婦有可能認識連司令員，結果果不其然。
其實，他根本就沒想到，他拐了一個沒有必要的彎子。
因爲曾經同爲南老老部下的原因，方上將跟老李家老爺子關係頗深，因此也纔有了當時李路走進軍購談判小組以及和方上將面對面談海軍發展的機會。而作爲方上將的一手培養起來的繼任者，連忠海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層關係呢。
李路這是當局者迷了。
事實上連忠海對老李家的長孫，也是如雷貫耳，這一點在稍後的會面中得到了印證。
起初，翟小靜是想請奶奶給連忠海打個電話，說晚上拜訪的事情。李路不想拿着點事情麻煩奶奶，於是翟小靜就抱着試試的心態給連家去電了。結果連忠海一聽，馬上不容商量地說：“靜丫頭，今晚必須在連爺爺這吃飯，帶上你的小丈夫，連爺爺可是想見他很久了。”
大出這倆小夫妻所料。
於是，兩人好好準備了一番，就驅車赴宴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連忠海主政海軍最重要的一個特點是特別的重視廉潔工作。倆人一商量，翟小靜從大內家裡拿了一副字畫，李路則把傑克送給自己的尼米茲號航空母艦的模型拿了出來。
連忠海夫婦住在海司大院，他的兒女們有了工作之後都搬了出去。李路和翟小靜被工作人員引進去之後看到，連忠海居然站在客廳門口迎接他們。
倆小夫妻嚇了一跳，李路趕緊的小跑幾步，啪的一個敬禮：“首長好！”
翟小靜深深鞠躬問好：“連爺爺好。”
連忠海哈哈一笑，慈愛地看着翟小靜：“靜丫頭，你可是很長時間沒來看過連爺爺了。”隨即，他轉向李路，盯着他：“你就是李路。我告訴你，你這個級別還沒資格喊我首長，也進不了我的門。”
“嚇……”李路愣住了。
翟小靜撞了他一肩膀：“傻了你，還不快叫連爺爺。”
李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連爺爺”，連忠海這纔開懷大笑。這時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老連啊，是不是靜丫頭到了？”
伴着聲音出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和連忠海一般衣着樸素，乍一看就是農村老太婆。
“連奶奶，我來了。”翟小靜馬上跳過去挽着老婦人的胳膊，親熱道。
連奶奶樂呵呵地笑，盯着翟小靜看，拍着她的手背：“小丫頭越來越漂亮了。”
翟小靜臉紅了紅，招呼李路：“傻愣着幹嘛，過來見過連奶奶。”
“呃，哦。”李路回過神來，過去一鞠躬：“連奶奶好。”
“好好好。”連奶奶認真地打量着穿了一身迷彩服的李路，“這是李路吧，呵呵呵，小夥子很俊嘛。”
李路也給搞得臉發熱，自認帥得一塌糊塗不假，但是給海軍司令員夫人這麼一誇，卻有點不好意思了。
當下有說有笑的走向餐廳落座，李路把禮物交給家政人員，最後一個坐下，看到飯桌上的六菜一湯感慨萬千。
連忠海能夠被方上將看上當成接班人培養，其中跟其個人的工作能力行事作風關係非常大。李路在前世聽得最多的，就是連忠海的樸素紮實的作用。
他出行從來沒有超過兩輛車；他下部隊視察吃飯從來都是四菜一湯，簡單的肉食加蔬菜；他非常關注一線部隊，曾經兩度當場落淚、當場擼掉不作爲的主官；他痛恨官僚，一句話把副軍級幹部免掉，即便那是某領導的老部下……
和空軍參謀長馬烈民一樣，他們都是極富個人魅力的將領。而這一點，恰恰是開國將領們所具備的普遍特質。
即便是家宴，也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家常小菜，由此可見一斑。
四人邊吃邊拉着家常，主要是翟小靜在和兩位老人說話，李路配合，氣氛輕鬆溫暖。
連忠海吃飯非常快，戰爭年代在陸軍養成的習慣，這一次也不例外，沒幾分鐘就吃完了。而且他從來不喝酒，自然就沒有酒的存在。李路比他要快上一些，同樣也是習慣使然。連奶奶和翟小靜看着他們倆都很無奈地搖頭。
連忠海大手一揮：“吃飽了到我書房坐坐，喝杯茶！”
李路朝翟小靜悄悄豎了一個大拇指，跑到客廳把那個裝着航母模型的大盒子抱起來，跟着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