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魁哥還真來了。
劉運還是硬着頭皮頂在了李多魚的前面,他心跳的真的很快,因爲他真的怕眼前這個人。
有些怕事的率先離開了,可現場還是有不少人,陳朝魁一臉凶神惡煞地看着他們,對他們擺了擺手,有點要清場的意思。
有幾個電話打到一半的,小說跟對方說了句後,直接就掛電話離開了,郵電所的營業員,也都往小門走了。
可大街上,還是有不少喜歡看熱鬧的,很多人都圍着郵電所,陳朝魁臉非常黑,對着大家吼道:“看什麼看,都給我滾一邊去。”
陳朝魁指着那幾個掩門偷看的女話務員:“你們幾個,給我把門關上。”
被他這麼一喊,她們把門給關上了,可還是貼着門偷聽,她們都很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陳朝魁這麼一喊,人確實少了很多,幾個小弟也跟着下場清。
“走走走,趕緊走。”
“不關你們事,不要看了。”
可大街上人非常多,還是有不少膽肥的,在不遠處看熱鬧,也有不少人議論紛紛。
“那年輕人完了啊。”
“看魁哥這樣子,是想清場活活把對方打死啊。”
“這種事還是別看了,趕緊走吧,每次聽到有人被打的聲音,我就很難受。”
陳朝魁看着眼前比自己小至少十歲的李多魚,眉頭緊皺起來:“叔,要不還是算了吧,我真開不了這個口啊。”
自己好歹也是南日鎮的扛把子,要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一個小年輕道歉,那以後臉往哪裡擱啊。
而陳所長好像已經沒有耐心了,見他還不肯道歉,當場就掏出了手銬來。
可他這個舉動卻被劉運給嚇了一跳,前兩年,他還真戴過這玩意,他只知道這玩意一旦戴上了,你連吃喝拉撒都沒法自己決定。
李耀國心跳也很快,雖然還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可被朱秀華修理慣了。
看到眼前這些人,好像也沒那麼怕,一個個雖然看起來很兇,可都大腹便便的,要是他老婆來的話,至少能打兩到三個。
可讓衆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黑着臉對着那個大金鍊男喊道:
“可以,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我馬上把你銬起來,送到局裡面去。”
“叔~“
“別叫我叔,我跟你沒那麼熟。”
陳朝魁咬着牙,隨後打量起站在李多魚面前的年輕人,感覺有點面熟:
“我記得你,好像叫劉運,夏港村那邊的是不是,你都好久沒來光顧我的生意了。”
劉運尷尬笑了笑:“魁哥,我現在不再南日鎮了,去擔擔島了。”
“這樣啊。”
陳朝魁接着說道:“那這麼說來,這位應該就是擔擔島的李主任了。”
劉運和李耀國擰着眉頭,因爲他們到現在都吃不準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可讓他們意外的是,這位魁哥確定李多魚的身份後,立馬熱情伸出雙手:“李主任,您好,真是久仰大名啊。”
說完,立馬說道:“我們之間,可能有個誤會。”
李多魚笑眯眯道:“可能不是誤會吧,我在鰻魚廠那邊聽到的可不一樣啊,他們好像都知道,那鰻魚廠就是我的,而我們幾個也差點在那裡被人給打了。”
陳朝魁嘴角抽了抽:“都是那幫小弟不懂事,瞎講.我只是覺得那個鰻魚廠放在那裡,感覺有點浪費,爲了給當地的村民找點事做,這纔拿去養魚的。”
“這麼說來,你還是在造福當地百姓了?”
陳朝魁哈哈笑道:“沒有,我沒那麼高尚,李主任,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沒有事先通知你,我在這裡給你道歉。”
劉運眼睛瞪得老大。
他實在很難理解,像魁哥這樣凶神惡煞的人,居然也會服軟,向別人道歉。
可讓劉運沒想到的是,陳朝魁道歉後,李多魚臉瞬間拉了下來,目光變得相當的凌厲,冷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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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要有用的話,那還要法律做什麼啊?”
聽到這話後,在場大多數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陳朝魁本以爲道個歉,這個事情就這樣揭過了,雙方都有臺階可以下。
可沒想,這位李主任是一點臺階都不給啊。
陳朝魁嘴角抽了抽:“李主任,大家都是道上的,沒必要搞得這麼絕吧。”
李多魚呵呵笑道:“話可不能亂說啊,誰跟你同一條道上,我雖然級別不高,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村幹部。”
要是換成別人這麼嗆他,陳朝魁早就讓小弟套麻袋暴揍一頓了,可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是真不敢。
他混這個圈子的,也算是見過世面的,這個年輕人年紀雖然不大,可那鎮定自若的氣場,一看就不是很好惹。
且他看自己那種眼神,滿滿都是輕蔑,彷彿把他的底細都看光了一樣,這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他本想說點什麼,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見對話陷入僵局。
原本沒打算出面的陳全傑,見這位李主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趕緊出來說道。
“李主任,鰻魚廠這事確實是朝魁做的不對,要不你開個價,要朝魁賠多少錢?”
聽到還要賠錢!
陳朝魁臉部橫肉狂跳,從來都是他管別人要錢,還沒有主動賠錢過。
門口面偷聽的那些人工作人員,一個個表情都很誇張,她們也都很討厭這個陳朝魁,見他吃癟的話,一個個都相當的開心。
可由於偷聽的人太多了,再加上門只是虛掩的。
有個胖胖的女話務員沒有蹲穩,一個踉蹡把門給打開了,瞬間三四個人,差點全都摔倒在地。
看到這些人後,陳朝魁臉色那是相當的黑,而摔出來的那個女話務員,一臉尬笑。
“魁哥,我包忘拿了。”
陳朝魁黑着臉:“陳曉麗,我記住你了啊。”
“魁哥,我真的只是來拿包的。”女話務員都快哭了,拿了個包後,趕緊就把門給關上了。
有了這個小插曲後,現場氣氛緩和了許多。
陳全傑所長笑着說道:“李主任,我是南日鎮的陳全傑所長,這裡人太多了,要不咱們換個可以泡茶的地方。”
“陳所長,這我可不敢。”李多魚擺手說道:“不久前,我來的時候,還聽說過了,哪怕是龍到了南日鎮也得乖乖趴着,一個不好,就會戴上銀手鐲蹲牢子去。”
陳全傑尷尬笑了笑。
“都是別人亂講的,我們南日鎮的治安一向很好的。”
李多魚看了下腕錶,隨後說道:“陳所長,這事咱們先不着急,張局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等他過來再說吧。”
陳全傑擰着眉頭,額頭上全都是汗,你是不急,可我着急啊。
鰻魚廠的事,其實不算大,撐死也就賠錢,他最擔心的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上面以這個爲突破口,給他們算總賬。
就他們做的這些事,可大也可小,其實,他剛剛也接到張局的電話了。
張局也算是他的老同事了,可這次電話接通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且在電話裡面說得非常清楚。
這件事是上面壓下來的,他壓根就沒法做主的那種,所以是死是活都得他們自己怎麼處理。
陳全傑也挺後悔的,這件事也怪自己沒上心,就不該讓朝魁去碰這個鰻魚廠的。
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決定權完全不在他們手中,而在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手裡。
實在沒招的陳全傑,氣得只能拿陳朝魁出氣,當場又踢了他一腳:“張局等會就到了,趕緊給李主任認錯去。”
見親叔急到臉都紅了,陳朝魁現在也顧不上臉不臉了,真要出事了,按他叔那尿性,百分百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他來扛的。
而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壓力,平常在鎮上橫慣了,可是真沒想到,一通電話就會讓他變得如此狼狽。
陳朝魁忍不住罵道:“草他孃的,這些狗關係戶。”
可形勢比人強,不低頭不行,他也是沒有辦法,當場就咧着嘴認錯了起來。
“李主任,這件事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的鰻魚廠有想法,我在裡面養了不少魚,現在那些魚全部賠給你。”
聽到這話後,李多魚真的非常心動,但咳咳了兩聲,皺眉思考了起來。
一旁的二哥李耀國臉上就跟開花了一樣,本以爲要費一番周折,花點錢,才能把鰻魚廠收回來的。
可沒想,不單不用花錢,還白賺了一批魚,上百畝的池塘,雖然還都是小魚,但也不少錢啊。
李多魚咳咳兩聲:“這樣不好吧,這要是傳出去的話,豈不是說我李多魚在欺負你。”
“沒有的事,這件事確實是我做錯了。”陳朝魁雖然咧嘴笑着,可臉卻非常黑。
你大爺的。
你現在不單在欺負我,還在威脅我好不好。
陳所長也跟着說道:“李主任,朝魁這孩子,做事不夠成熟,可還不壞的。”
陳朝魁嘴角抽了抽,叔,我都馬上要四十的人了,能不能別在一個小年輕面前喊我孩子啊。
“可我怎麼聽別人說過,他不單把人的手給砍斷了,還插過人,我一開始,還挺擔心他插我的。”
陳所長一臉苦笑,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壓根就沒有的事,他們只是醉酒打架,把手給打骨折了,當天晚上就送去縣城打石膏了。”
李多魚一臉驚訝:“真沒插過人?”
“真沒插過,他們就是嘴巴賤,有很多借錢的人不還,他們故意講出來嚇唬人的。”
李多魚笑着說道:“我就說嘛,這幾年還是很嚴的,這種事情你應該不敢包庇纔對。“
“那肯定不敢。”
陳朝魁無奈笑着,可內心卻在滴血,此刻就好像被人給扒光了,丟在大馬路上一樣。
說起來,他還真幹過這事,去年有個欠他錢不還的,就被他給扒過,可死賭鬼都是沒臉沒皮的,壓根就不還錢。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好幾聲汽車喇叭聲,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停在了門口,從上面下來了好幾位領導。
陳全傑緊張了起來,不單張局來了,政委也來了,甚至連大隊長都在,而他們鎮高官也在一旁陪着,這車下來的都是領導啊。
看到這些人後,先前還不怕的陳朝魁,雙腳不由抖了起來,第一時間,把脖子上的金項鍊解下來,塞進口袋裡。
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就看那個李主任想怎麼切了。
張局見到李多魚後,立馬熱情打起招呼來:“李主任,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