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小子，有福了
萬家寶先生的要求讓人意外，更讓人意外的是他對林爲民的看重。
“稿子在宿舍了，我去給您取一下。”
林爲民說完不等老先生有反應，噔噔噔跑了出去。
不到三分鐘，林爲民喘着粗氣回來，手裡捏着一疊稿紙。
“《懸崖》？”
萬家寶看着第一頁稿紙上的作品名字，輕輕唸了出來。
他看了幾眼稿紙上的內容，時間不長，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他又看了一眼時間，緩慢的站起身，“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大家下課吧。”
自己的手稿被萬家寶先生帶走了，林爲民留在原地有點懵，這啥意思啊？
沒等他回過神來了，姜子隆上來拍拍他的肩膀，感嘆道：“你小子，有福了！”
帶着石鐵生在食堂蹭了一頓午飯，林爲民主動代替曲小偉推起了他的輪椅。
他輕輕展開《鐘山》，對唐玉秋說了一句，“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而在另一邊。
石鐵生笑着點點頭，“辦下來了，下個月就可以搬家了，在雍和宮那邊，面積比現在大。”
萬家寶看着手裡的雜誌和手稿，微微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有奇思妙想。”
唐玉秋給他沏了一杯茶，然後坐回辦公室的角落。
唐玉秋驚喜的問道：“先生，這麼說您同意了？”
“先生，這個是這期的《鐘山》，林爲民的中篇發表在這上面，跟您手裡現在拿到的手稿是雙生子。”
唐玉秋頓時大喜，轉而又轉了轉眼睛，“先生，其實我們班裡還有很多不錯的苗子，您……”
送石鐵生回去的路上，幾人繼續聊天，石鐵生是個豁達的人，他不介意將自己的經歷與人分享。
回到石鐵生居住的大雜院，進了屋，他住的是一間小屋，只有六七個平方，屋裡放了一張牀和書桌，剩下的空間大概就是他的輪椅轉個小彎兒的樣子。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閒聊，林爲民才得知，石鐵生現在的身體情況非常差。
萬家寶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先是慨嘆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那時候了，我們那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救圖存亡，寫東西怎麼批判怎麼來，怎麼深刻怎麼來。”
唐玉秋一直在關注着萬家寶的反應，見他看完了稿子，便上前給他續茶，輕聲問道：“您起來活動活動？”
時間慢慢流逝，下午的課已經開始了，老先生終於擡起頭來。
能把林爲民這個混世魔王給推銷出去，就已經是成功了。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現在啊，國泰民安。伱們這位小朋友很難得，兩部作品矛盾衝突設置的自然，情節絲絲入扣，人物也立得住，最關鍵的是具備通俗性的同時，又能把家國大義這些形而上的東西融會貫通。”
“搬家？你的傷殘補貼和住房辦下來了？”曲小偉驚喜的問道。
爲了給他治病，家裡欠了幾千塊錢的外債，這對八十年代的普通家庭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
“先生。”唐玉秋應了一聲。
在石鐵生家盤桓了半個多小時，林爲民和曲小偉出了門，他們是請假出來的，石鐵生的身體情況不太好，沒辦法在外面待太長的時間，他們只能請了下午的假，先把他送回來。
現在，由於常年肌肉萎縮坐在輪椅上，史鐵生的下肢麻痹，腎功能破壞嚴重，並且患上了尿毒症。
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林爲民瞧見萬家寶先生跟唐玉秋老師坐在一起吃飯，他還以爲老先生上午講完了課就走了呢。
長時間固定姿勢的閱讀讓他的身體和精神都有些疲憊，他已年過古稀，講了一上午的課，按理說中午應該休息，可爲了唐玉秋的請求，他還是堅持看完手上的稿子。
幾人相視一笑，笑聲中充滿了快意。
接着又是賈達善，他拍完肩膀，盯着林爲民的眼睛，“真是讓人嫉妒！”
“嗨呀，這可真是大好事，應該慶祝一下！”曲小偉喜的在地上直轉圈，比他自己得了這些好處還要高興的樣子。
“是要慶祝一下，等搬家的時候吧。”
回去的路上，林爲民突然認真的看向曲小偉，看的他直發毛。
林爲民聽着石鐵生和瞿曉偉斷斷續續的描述，心中充滿了唏噓，跟這位老兄的厄運相比，自己在農村遭的那點罪，又算得了什麼呢？
萬家寶從懷中掏出老花鏡帶上，捧着雜誌仔細的閱讀起來，期間不時呷一口茶。
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他放下了雜誌，轉而看起了林爲民的手稿。
公交車到站了，林爲民揹着石鐵生下車，他的塊頭很大，但身上沒多少肉，揹着硌得慌。
萬家寶沒等她說完就擺了擺手，“年紀大了，時間精力有限，俗務又太多，能給你們文研所培養這麼一個苗子，就不容易了。”
石鐵生忙着給林爲民和曲小偉倒水，他臉上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對了，我都忘了跟你們說了，過段時間我要搬家了。”
林爲民伸手，“也算我一個。”
前些年他去西北下鄉插隊，有一年冬天不知怎地雙腿忽然就使不上勁了，回到燕京，兩腿就開始萎縮。經過一番檢查，得知問題出在脊椎裡，在他的脊椎里長了一個腫瘤。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母親在四十九歲的年紀便去世了，留下了拖着殘軀的他和十三歲的妹妹。
等吃完了飯，林爲民就看着唐玉秋老師扶着萬家寶先生去了辦公室。
以現如今的醫療條件，這幾乎是個絕症。
他起身在辦公室裡走動，活動活動腿腳，腦海中不時閃過剛纔看過的小說情節。
見老人家的態度分明，唐玉秋沒有再堅持。
聽到他說的話，唐玉秋心中有些忐忑，生怕林爲民寫的東西入不了萬家寶先生的眼。
大家一個又一個的上來問候，林爲民好像明白了，自己這是入了老先生的青眼了？
可你拿走我手稿啥意思啊？
萬家寶點頭，“也好。”
“小唐啊！”
“好，就搬家的時候，到時候我來幫你搬家。”
“看什麼看？”
“看來，你除了泡妞，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
“你大爺！”
我大概率是羊了，昨晚上難受的醒了好幾回，嗓子發緊，身上痠疼，跟初期症狀基本對得上，希望這幾天別太遭罪，先兩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