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不能讓林老師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小佟,今天有點沒精神啊!”林爲民笑着問佟鍾貴。
從早上一進辦公室,佟鍾貴便哈欠連天。
林爲民大致也能猜到,不管什麼年代,大學生們總歸是有一點共性的。昨天剛領了稿費,不慶祝一下委實不合適。
“嘿嘿!”佟鍾貴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沒直接回答林爲民的提問。
《當代》今年的第五期剛剛上市,林爲民手頭的事不多,便道:“累了就去樓上歇一會兒。”
佟鍾貴沒好意思,繼續埋頭登記來稿。
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露出一個平頭哥。
汪碩朝林爲民招着手,一臉的鬼祟。
“幹嘛這麼偷偷摸摸的?”林爲民來到門口問道。
任豪讓人給林爲民拿了把椅子放在他身邊,兩人聊了好一會兒,等現場準備好了,兩人才停下來。
林爲民咂摸着嘴,道:“我看朱琳有點不在狀態,要不,我給她講講戲?”
林爲民看了一眼手裡的稿子,道:“稿子接着拿回去改吧……”
“聽我說完。”
“林老師?”
林爲民這麼說着,但並沒有拉汪碩進辦公室,他知道汪碩這麼做肯定有原因。
“你們倆總這麼分着也不是個事啊!”
大家上桌,只有姚淑芝一個人坐在牀上,端着一個鋁飯盒,一臉悽苦。
戲曲演員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但好歹是先苦後甜。
姚淑芝將一片一指半厚的肥肉片扔進嘴裡,“您二位這麼大的事,我可參與不上。”
兩人逗了幾句嘴,劉海燕端菜上桌,“準備吃飯!”
他擡起頭,“爲民,謝了!”
林爲民搖頭,嘆氣道:“唉!真後悔把你介紹給他,以前多好的一閨女啊,毀了!”
他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演不好也沒什麼關係。”
“任導!”
可當影視演員卻是時時刻刻都要有吃苦拼命的準備。
午飯在閒聊中吃完,從鄭國家出來,曲小偉夫妻倆回了家,林爲民閒來無事,騎着摩托車來到了燕影廠,《潛伏》劇組借了這裡的攝影棚搭的內景。
汪碩的臉皮都跟着跳了一下,在林爲民看稿子的時候,他的眼神全程都放在林爲民的臉上。
但因爲是明年建國35週年的獻禮片,導演精益求精,拍攝進度一直很慢,再有兩個月能拍完就算是快的了。
林爲民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說道:“改稿子這事急不來,稿子你先拿回去慢慢改,錢的事好解決……”
“要我說啊,就是你方的!”
趁着週末,林爲民約上了曲小偉夫妻倆去了一趟鄭國和姚淑芝的家。
“停!痛苦但堅決,能演出來這種感覺嗎?朱琳,拿出點狀態來!”
“週末無聊,過來看看熱鬧。”
大夫說她現在需要靜養,除了必要的時候,儘量別下牀。
等正式開拍,拍攝大外甥和朱琳的小巷槍戰,先遠景、再全景、中景、近景乃至特寫,一連串鏡頭組成了一場激烈的小巷槍戰。
“還有這麼論的?”
“知道了!”
傍晚下班,國文社大院裡的自行車大潮一浪高過一浪,樓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老覃也走了,林爲民此時正跟陶慧敏打電話。
她們本身都是戲曲演員,絲毫沒有拍攝電影的表演經驗,導演的要求又高,這樣一來的結果就是演員們受盡折磨。
《五女拜壽》是部戲曲劇情片,陶慧敏她們小百花越劇團在長春待了三四個月,按理說也應該拍完了。
林爲民挖苦道:“聽你這語氣很酸啊!”
見任豪說的這麼正式,林爲民不好再堅持,點頭答應。
曲小偉和劉海燕的兒子現在才六七個月,剛剛學會翻身,在鄭國家表現的很活躍,把幾個大人逗得哈哈大笑。
姚淑芝夫妻倆聯合數落了一番林爲民後,鄭國才說道:“文化口兒我熟人少,我先幫你問問。你等我消息,等問好了我告訴你。”
又過幾日,《當代》編輯部,大家都在忙碌,姚淑芝哈腰去拾掉在地上的讀者來信,一下子動了胎氣,她現在孕期未過半,正是危險的時候。
曲小偉忍不住給了林爲民一個嫌棄的眼神,他對林爲民太瞭解,自然知道跑到他手下寫稿子是種什麼體驗。
“甭廢話,趕緊改稿,改完了稿,還錢!”
任豪打死都不信。
“跟我有什麼關係?”
中午劉海燕掌勺做菜,曲小偉帶着孩子跟林爲民、鄭國閒聊天。
汪碩收起稿子轉身離開。
林爲民說起汪碩最近日子過的好像有點窘迫,曲小偉道:“能不窘迫嗎?前段時間碰見他了,身邊跟了個女孩兒,長的倍兒漂亮,一打聽,東方舞蹈團的。”
大家急忙擡着她送到了醫院,在醫院待了幾天纔出院。
聽出她話語中的退縮,林爲民安慰了幾句,並未再勸,一切隨緣。
一句話傷兩個人,這就是大作家的實力。
你告訴我這是巧合?
可攝影機剛換了個機位拍到朱琳負傷倒地的畫面時,任豪便皺着眉頭喊了停。
“怎麼着?還不行?”汪碩底氣不足的問道。
“伱當爺們兒要飯呢?差不了你的錢!”汪碩給了林爲民一個不屑的眼神。
“林老師,您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這點戲馬上就結束,晚上我請您吃飯!”
他纔不會覺得這是個偶然,整部劇裡朱琳的戲份就那麼點,林老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見林爲民主動提,汪碩心裡放下了重擔,跟人開口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吃飯的時候,劉海燕又關心起了林爲民和陶慧敏的感情來。
林爲民猶豫了片刻,“不是不行,而是要再修修,還能更好!”
飯店黃了,謝靖被抓了,投機倒把幹不下去了,汪碩最近確實有點禍不單行。
“爲民!”
任豪再一次喊了停,讓朱琳的臉色有些尷尬。
汪碩望着林爲民,臉色複雜,心中的感動溢於言表。
“林老師,要不你先進屋待一會兒?”任豪提議道。
要說還得是你們文人玩的花啊,衆目睽睽之下就想着爲非作歹,理由還找的光明正大。
“也是沒辦法,她還得拍一段時間電影呢。回頭等拍完了電影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他調到燕京來。”
“同志,您有什麼事?”
林老師這塊田,現在旱的厲害!
這都幾年了,一點進步都沒有!
他沒好氣的說道:“瞧把你給嚇的,用不着你!”
聽陶慧敏說,劇組有好幾個演員都累暈了,其中就有何賽妃。
唉!果然。
這個女演員,真是駑鈍!
說起這件事,陶慧敏倒是沒什麼遺憾的,她本身是戲曲演員,轉型影視演員難度並不大,不過經過長影廠這麼一折騰,她對當影視演員這件事已經毫無野心。
“朱琳,表情不要那麼刻意。你是果敢堅決的地|下黨,倒地的時候動作也要利落一點,別拖拉!”
玩笑歸玩笑,能幫忙鄭國肯定是要幫忙的。
講個屁!
不能讓林老師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原本的單間已經變成了小兩居,鄭公子低調歸低調,該爲自己爭取的福利還是會爭取的。
聽着男朋友在電話裡的叮囑,陶慧敏心中甜蜜,“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在任豪說話的時候,朱琳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朝林爲民望過去。
不過沒辦法工作了,得安心在家養胎一段時間。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這小子現在也算是走上正路了,這會兒估計正在家裡改稿呢!”林爲民幸災樂禍道。
林爲民回頭,“咋了?”
現在劇組正在全國上下找演員,年末要開學習班,陶慧敏很有可能趕不上了。
“客氣個什麼勁!”
汪碩遞給他一份稿子,還是《空中小姐》,他已經來來回回修改了好幾遍,這次不知道能不能過,心裡有點忐忑。
“送稿子你就大大方方進辦公室唄!”
朱琳點了點頭,眼神瞟過林爲民,神色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緊張。
花了好一會兒,將稿子通篇過了一遍,林爲民下意識的咂了一下嘴。
看了一眼工作證,保衛二話沒說便把林爲民放了進去,等他走後又跑去跟同事嘀嘀咕咕。
“那我先回去了。”
林爲民走後,任豪觀察着朱琳的臉色,竟然隱隱有些失望。
這個時候林爲民才注意到,今天拍攝的戲份居然是“左藍犧牲”。
“收起這副嫉賢妒能的小人嘴臉,別把孩子給帶壞了!”林爲民罵道。
汪碩心中那點感動瞬間去了一大半。
最關鍵的是,等陶慧敏拍完了戲,他得趕緊想辦法把她調到燕京來才行。
你今天給朱琳講戲耽誤兩個小時,明天她萬一請個假呢?
“這不都是你一步步給他算好的嗎?”
林爲民打了個招呼,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編劇組正在加班加點的寫劇本,聽說是11月份應該能寫出來初稿。
姚淑芝因爲前幾天的事,心情本來不大好,逗了一會兒孩子,跟大家說了一會兒話,心情才暢快了起來。
鏡頭重新開始,這裡的前一個鏡頭應該是“馬奎”射擊的中景,然後給到“左藍”肩膀受傷的特寫,然後近景切臉,朱琳痛苦,切回中景,回擊,身體不支,倒地。
任豪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這部電影,陶慧敏拍的很辛苦,應該說整個小百花越劇團拍的都很辛苦。
林爲民說完這句話,就察覺到鄭國的神色警惕起來。
他其實在《懸崖》劇組時就猜到了這倆人之間的關係,這次挑選演員時,儘管林老師沒有明說,但任豪也知道,要是能把朱琳叫過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汪碩急了,“別介……”
“行了!”林爲民揮了揮手,進了辦公室。
到門口時,身後響起汪碩的聲音。
正在籌備現場拍攝的任豪有些驚喜,“您怎麼過來了?”
林爲民在門口被保衛攔下,他掏出工作證,“你好,我找《潛伏》的劇組。”
“哎呦,可別修了!”汪碩一臉愁苦,早沒了之前的囂張。
林爲民見他的臉色變換,嘲諷道:“你當不用還啊?”
正想說話,卻聽林爲民道:“回頭稿費下來了我就直接扣了啊!”
林爲民揚聲對牀上的姚淑芝道:“姚姐,你家這姐夫調教的不行啊!我這個當弟弟的好不容易張一回嘴,這麼點事都不敢一口應承下來?”
眼下都九月份了,再有三個多月就到元旦,《潛伏》這部戲可是預定了在央視元旦播出。
就是有點可惜,這回沒給朱琳講戲,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演好。
曲小偉朝正在做菜的劉海燕的方向瞟了一眼,心虛道:“我酸什麼呀!我是說這小子不知道過日子,賺了點錢胡作,愣把自己給作歇菜了!”
汪碩將錢揣進兜裡,若無其事,“沒什麼。謝了!”
汪碩目測這一小沓大團結至少三四百塊錢,接過錢,他數了數,四十二張,四百二十塊錢。
時間緊,任務重,一天都耽擱不得。
說他作也沒錯,當初要是不弄那個破飯店,也不至於賠錢,搞得現在這麼拮据。
按照保衛指的路,林爲民找到了正在拍攝的《潛伏》劇組。
兩人聊着聊着,又提到了全國上下都在關注的《紅樓夢》。
果不其然,開拍之後林老師還是按捺不住來找朱琳了。
曲小偉調侃道:“現在真是大作家了,調動工作也就是林老師一句話的事。”
在剛纔林爲民和任豪說話的時候,大外甥正和朱琳在走戲,所以沒過來打招呼。
林爲民樂了,“怎麼着?缺錢花了?”
林爲民是顧問委員會的顧問,劇組隔段時間會向他們這羣顧問通報一下籌備情況。
林爲民擺手道:“沒事,這點事我自己能搞定。”
“嗯。”
其他幾人哈哈笑了起來。
說着他掏了掏兜,手裡多了一小沓大團結,也沒數,遞過去,“夠不?”
唉,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事,非得搞的這麼偷雞摸狗的,搞不好還要耽誤我劇組拍攝。
任豪心裡思忖,明天是朱琳的最後一天戲,在這之前絕對不能給她和林老師單獨相處的機會。
等朱琳的戲份結束,你們倆愛怎麼浪怎麼浪,我管不着!
晚上必須把林老師給灌倒,就這麼決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