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千技個時代的許多中國人來講。蝴年的初秋是個彷徨的時節,全國局勢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了一些,可是這政壇之上卻又風雲突變,就算是那些久歷宦海的政客也多多少少有些彷徨的感覺,他們中的一些人已噢到了一絲與以前很不相同的政治氣味,時代不同了,這政治鬥爭的技巧和手段也悄然發生了改變,有些政客已無法適應這種改變了。
隨着國會“彈劾總統案”的爆發。本就不算平靜的政壇再次掀起波瀾。這個新的權力鬥爭漩渦迅速積聚起了能量,越來越多的人和勢力都被捲入其中,無論這些人和勢力以前的政治立場是什麼,現在,他們必須爲自己的前途做出一個重要抉擇了。
策戈這場“總統彈劾案”的前臺人物是黎元洪和湯化龍,爲了這個彈劾,他們在國會裡煽動起一股巨大的反徐力量,現在,他們已湊齊了將彈劾案形成爲決議的國會參衆兩院議員人數,就差正式向國會遞交議案了。
作爲被彈劾的對象,徐世昌也迅速做出了反應,在以立憲會領袖張寥爲首的國會議員中也迅速出現了一股“挺徐”勢力,而且,盛宣懷等人一直在謀哉的那個北洋文治派金蟬脫殼計哉也正式啓動,這幫人組建了一個所謂的“實業俱樂部。”也在爲徐世昌搖旗吶喊,併爲北洋集團的復興籌集資金。
方反徐,一方挺徐,雙方都扛着那面“憲法”的旗幟,摩拳擦掌。準備在國會裡大戰幾百回合,看看到底哪一方纔是代表着“民意。的一方。
而另一方面,北洋部隊與聯陣部隊也再次拉開了架勢,開始了“軍事演習。”這華北地區的火藥味又變得濃烈起來,誰也不知道雙方到底會不會繼續戰鬥下去。
這國事確實是艱難,對此,作爲這場政治鬥爭漩渦中的主角,徐世昌深有感觸。
現在的徐世昌徐大總統正站在總統府後花園的一間跨院裡,在那灑滿落葉的庭院中跳蹋着,身邊只跟着一名老僕。
這間跨院就是以前袁世凱養病的的方,現在袁世凱已經作古,他徐世昌就算是想找人指點也不可得了。在這裡聊胃,不過就是感慨自己的處境而已,或許,共和之後袁世凱的心境可能就與徐世昌現在的心境差不多吧,雖然手握中樞權力,可是這內憂外患卻讓人時刻都不得安寧,袁世凱乾脆就被這種壓力給壓垮了,徐世昌能撐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總之現在就是苦苦支撐而已,爲了這個北洋,也爲了他自己,徐世昌都必須撐下去,上刀山下火海不敢說,只不過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已。
“鐘不響了,和尚也就死,了。”
想起當年李鴻章在與列強簽訂《辛丑條約》時說過的那句話,徐世昌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位狹糊匠了,或許,那些南方的革命黨人說得不錯。這個國家早已氣息奄奄,任何平和的藥物都無法挽救,只有下猛藥纔有一線生機,這劑格藥就是革命,而不是改良。
“改良改良,越改趟涼,冰涼!”
這句話是共和軍的那個《先鋒日報》上講的,據說是那位趙振華親口對記者說的,雖然多多少少有些俏皮的味道,不過這裡頭的意思也是很清楚的,那幫以革命起家的人還想繼續革命下去,直到他們覺得這個國家已經康復爲止。
革命,革命,什麼時候是個頭呢?又該去革誰的命呢?現在滿清已倒,或許,就該革這北洋的命了,在革命黨中的那些激進派看來,北洋集團就是滿清餘孽,必欲除之而後快。
每當想起革命派把北洋往死裡猛揍。似乎是擔心北洋有朝一日會重新崛起,徐世昌就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心情,現在的北洋,基本上已是死老虎一個,自從袁世凱死後。維繫北洋這個團體的最後一根紐帶也失去了,各揣心思的北洋健將們越來越跋扈起來,那些手無兵權的文治派還好些,多少還想靠着中樞撐腰。但是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將們卻越來越表現出擅權自重的姿態,南京的那個孟恩遠就不必說了,北京的段棋瑞、段芝貴這幫人也越來越不把徐世昌放在眼裡,他們知道,徐世昌不過只是一個北洋的精神象徵,讓他坐着總統的寶座可以幫助北洋重振威風,但是對於手裡的兵權,他們卻是絕不會交給徐世昌的。
現在,因爲國會“彈劾總統案”的爆發,北洋的這些武將們總算是明白了一些脣亡齒寒的道理,於是也能按照中樞的指揮調兵遣將,進行鍼對性的“軍事演習。”但是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呢?徐世昌毫無信心。因爲他明白,這個亂世之中,兵權就是一切,而維持兵權的就是軍隊。一旦開仗,軍隊就會遭到削弱,那麼兵權也會遭到削弱,這個道理徐世昌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所以。如果真的因爲這個“彈劾總統案”而不得不與南方開戰的話,到底能有多少北洋部隊願意拉到前線去給他徐大總統賣命,這確實是個未知數。
至少孟恩遠是不肯拿自己的部隊給徐世昌賣命的,因爲就甩非火,泣位,“東南巡閱使”從南京拍來電報。明確表示反曳舊幾再次開戰,當然,這藉口是冠冕堂皇的,他孟巡閱使“不忍見同室操戈、百姓塗炭”。
徐世昌接到這封孟恩遠電報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人心散了。”
北洋的人心確實散了,不可收拾,便是袁世凱沒死,他也收拾不了這個局面,軍事上的重大失利所帶來的不僅僅只是個人聲望的降低,同時也會降低本集團所有成員的信心。中國古代的軍事家一直強調謹慎對待大規模的用兵,或許正走出於這種考慮因爲在進行決戰之前,沒人能夠預測戰爭的結局,而一旦戰敗。那麼,其所引起的連鎖反應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自古以來吃了大敗仗而沒有垮臺的人也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位而已,很遺憾,北洋集團裡沒有這種治國天才。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能夠挽救北洋危局的治國天才的話,徐世昌到是認爲那位趙振華可以一試身手,畢竟。自從革命以來,他的表現就是出類拔萃的,無論政治還是軍事。他都處理的很好,而在一些關鍵的事務上,他也將分寸拿捏得非常恰當。既能給自己撈足好處,也不致於將對手逼得狗急跳牆,只有一件事例件,那就是對北洋的政策,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確定了消滅北洋的戰略,偏偏袁世凱着了道,於是就帶着北洋這艘破破爛爛的航船衝向了那座革命的燈塔,撞得歪歪斜斜,眼看就要沉沒了。
請趙北拯救北洋只是徐世昌一個虛無飄渺的念頭而已,對方願不願來另說,北洋肯不肯讓人拯救卻是答案明白的,不說別人,他徐世昌就絕不會將北洋掌門的個子拱手讓給別人。何況這個人還是打垮北洋的元兇。
別人指望不上,也只能依靠自己了,這再天來,徐世昌已是想盡了辦法,甚至不惜向洋人問計,主要走向英國公使問計,昨天英國公使已經答應向英國政府高層請示,看看能否採取進一步的干涉措施,維持北洋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局面,好歹壓制住德國人的野心。
現在,徐世昌在這座跨院裡散步。既是爲了散心,也是在等候英國公使的消息,剛纔他已派人去英國公使館,就算英國政府的官僚習氣再重。現在也該向英國駐華公使下達明確的指示了。
徐世昌正望着那棵枯樹發呆,一名機要員匆匆走到他跟前,小聲說道:“大總統,德國駐華公使雷克斯先生要求會晤大總統,現在已等在外務部。
英國公使沒來,德國公使倒是不清自來,徐世昌略有些詫異,不過想起德國最近一段日子以來與聯合陣線的密切關係,徐世昌很快做出了決定。
“在這裡轉悠了半天,我也疲倦了。咱們這就回去辦公吧,告訴外務部,我與德國公使會面時,外務部司員不必到場。”
徐世昌離開總統府後花園,先換了身衣服,然後趕去接見德國駐華公使。
按照徐世昌的吩咐,這是一次單獨會見,外務部無人在場,只有兩名翻澤,有利於保密。
不過讓徐世昌驚訝的是,這位雷克斯先生今天到總統府與徐大總統會面的目的並不是做什麼秘密交易。而是將一封私人信件轉交給徐世昌。
這封信是趙北的親筆信,內容也不復雜,只不過是建議由中樞出面。向德國方面贖回膠濟鐵路,然後改由中德兩國商人合辦,中方控股。爲京漢鐵路的贖回開一個好頭,從這封信的落款時間來看,這封信寫於“彈劾總統案”之前。
膠濟鐵路現在雖然名義上也是“中德合辦”但是在五千萬德國馬克的投資中,中方只有區區幾個萬德國馬克的投資,鐵路不僅掌握在德國人手裡,而且直接歸德國膠澳總督監督,前幾年保路風潮興起時國人也曾建議清廷贖回此路,但是無奈所需資金實在巨大,清廷財力拮据。再加上德國方面拒絕合作,所以也像京漢鐵路一樣,膠濟鐵路依然掌握在外國手裡。
這封信本身沒什麼,但是由德國駐華公使轉交給徐世昌,這其中的含義就耐人尋味了,連德國公使先生都成了趙北的郵差,德國顯然已經決定完全拋棄北洋集團了。
雖然徐世昌想挽救北洋集團與德國政府的關係,但是德國公使顯然不願意跟一個即將遭到國會彈劾的國家元首長談,轉交了信件之後,雷克斯便按照外交禮節告退了。
雷克斯走後,徐世昌呆坐了片刻。然後叫來一名機要員,讓他給宋教仁打電話。
“請宋先生到總統府一敘,再派輛馬車過去,無論如何,也要請宋先生過來跟我談談,他們國會議員不是一直主張談判、妥協麼?北洋現在願意妥協
宋教仁現在仍在北京逗留,而作爲聯合陣線領導層中著名的憲政派人物,他在國會議員中享有很高聲望。如果他肯明確表態支持徐世昌的話,對於徐世昌渡過難關將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