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日,日本外務省宣佈與德國斷交,即日撤回駐德時節,同時限期驅逐德國駐日大使。德國駐日使館由於歐洲戰事原因,無法及時返回國內,經過商議之後只好暫留中國公使館安置。同樣是在這一天,吳紹霆任命何福光爲山東戰區總參謀長,負責統籌三個國防師以及青島德國司令部軍務協調。
中國國內各大報紙開始聚焦青島局勢,總統府新聞部利用輿論開始營造日本不顧中國主權企圖強攻青島的不義之舉,這個消息很快席捲大江南北,之前民間早已蘊藏着一股仇日怒火,如今再次火上澆油愈演愈烈起來。
全國各地開始爆發抗議遊行,一邊譴責日本人的非法行爲,一邊支持南京政府出兵抗敵。各省商會有組織的發起抵制日貨,不與日本商人做任何買賣。很快這種抵制活動發展到全國範圍,就連中央政府商務部代理部長李煜堂都公然發佈聲明,鼓勵民間進行非暴力反擊日本人的行動。
吳紹霆還在等待日本公使來向自己做解釋,究竟日本下一步將會是什麼打算。
然而濱口雄幸彷彿根本不知道日本與德國斷交的事,連續好幾日都沒有任何動靜。
直至中國國內抵制日貨的行動愈演愈烈,日本商品陷入滯銷,在東北三省的南滿鐵路也再無華人乘坐。好幾家日本跨國公司在本土市場的股價大跌,給原本就不看好的日本國內經濟造成雪上加霜的局面。濱口雄幸承受極大的商政壓力,不得不急忙向總統府遞交通知,希望與吳紹霆進行會面。
吳紹霆慷慨的接見了濱口雄幸,好整以暇等着濱口雄幸給自己一個解釋,卻萬萬沒料到濱口雄幸居然是爲了緩解排日情緒前來。他聽到這裡,當時就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會客室,把濱口雄幸一個人丟在身後。
濱口雄幸面對吳紹霆如此無禮的態度,心中怒不可遏,可是偏偏又無從發泄。他知道日本宣佈與德國斷交已經透露了下一步的行動,這是對中國主權極度的踐踏,而今天自己到來非但沒有做出解釋,還要求吳紹霆緩解中國抵制日本的情緒,無疑是火上加油。不得不說,他漸漸感到青島戰爭是一次重大的壓力,無論日本戰勝還是戰敗都會在中國積累強烈的仇恨,大日本帝國的光輝該如何延續下去,這是一個問題!
就在中日矛盾鬧得轟轟烈烈進入白熱化時,南京政府國會普選總算順利完成,參議院、衆議院議員席位塵埃落定。由於之前吳紹霆完成了青島主權的收回,再加上國內國外媒體大肆宣揚和鼓動以及國民共進會清晰的執政承諾,甚至在背後還有德國、美國、英國的承認合法背景,國民共進會毫無懸念的獲得參議院五分之三的多數席位,進步黨位居第二,北洋公黨把心思全放在衆議院選舉上,反倒未能取得好成績,其他小黨派各佔據少數席位。
因爲中日關係緊張,兩院大會和大總統選舉事宜受到很大的影響。
國會內部出現兩種態度,一種是要求儘快舉行選舉,在青島衝突升級之前完成正式中央政府的組建,只有這樣才能是以完整的國家政府來應對這次外交衝突;另外一種是考慮到時間緊蹙,戰爭隨時都有可能打響,戰時如果中央政府未能組建,那就沒有統一的令行禁止機關,不僅會誤了前線戰事,還會形成國內的混亂。
吳紹霆自然偏向於後者,而支持前者的恰恰就是以熊希齡爲首的慶元會議派。熊希齡雖然知道時間急促,十之**是不可能在戰前完成新一屆中央政府的籌備,而這很可能直接導致青島保衛戰的失利,可這未嘗不是一次制衡吳紹霆的政治行動,爲了國家未來的民主政治,寧可長痛不如短痛。
就在青島局勢逐步升溫之際,南京政府卻爆發了內部的矛盾,引得不少中央官員都感到憂心忡忡。吳紹霆早就知道熊希齡心裡盤算着鬼胎,在一月七日立刻召開臨時內閣會議,以強硬的態度宣佈延緩大總統選舉和國民大會會期,並且當衆拋下威脅的言論:
“一日大總統未決,我一日行使大執政官之權力,此事吾意已決,茲時頻臨大戰之際,我國府上下同仁理應齊心協力共御外敵,誰若再敢鼓吹異言異論,怠誤國家大事之罪名必定嚴懲不貸。若在座諸公若有不滿憤慨者,大可按照執政府國會程序發起反對,屆時若票數不足以通過,此乃自取其辱,吳某也一定會以鬧名懲辦。”
此言一出,熊希齡等人立刻反對,高呼吳紹霆擅作主張,妨礙國會程序,甚至還公然出言威脅。並且還揚言吳紹霆貪念權位不肯遵守執政府約法,生怕在大總統選舉時失利而喪失大權,這是獨裁專權的意圖。
吳紹霆沒有理會熊希齡,只是下令國民共進會所有黨員一律贊成延期選舉,同時還拉攏北洋公黨、梁啓超等人聲援自己。熊希齡當時的反對很快就石沉大海,不少人還對熊希齡斜視不已,說吳紹霆貪權害怕選舉失利?這簡直是笑話,如果此時進行大總統大選,吳紹霆是唯一的候選提名人,用的着擔憂嗎?
回到辦公室,吳紹霆黑着臉色坐下來,心中對剛纔熊希齡等人的嘴臉噁心不已。之前他倒還擔心中華國民黨會有威脅,沒想到中華國民黨消聲無息了,熊希齡這邊又鬧了起來,資產階級政治就是這樣讓人麻煩。
岑春渲、鄧鏗等人緊隨其後走進辦公室,鄧鏗隨手把房門帶了上。
“震之,熊秉三那邊很明顯是在故意叫板,你剛纔的那番話雖然不算過激,可就算鎮住了這一時,日後也一定會成爲他們的口實把柄,只怕正式大選有所影響。”岑春渲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扳倒我,這次我算是看清楚熊希齡的心思了,從梧州開始就處處跟我對着幹。現在不必操心這件事,當務之急是應付青島的問題,只要拿下青島這一戰,大總統大選也是十拿九穩的事。等國民大會結束之後,我到時要名正言順的拔掉這顆眼中釘。”吳紹霆冷冷的說道,他今天確實很生氣,自己可以當衆威脅那是因爲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熊希齡算什麼,竟也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罵自己獨裁專權!
既然對方撕破了這層窗戶紙,那自己也沒必要硬抓這張遮羞布了!!
“雲公,我相信國民大會和大總統大選沒有召開之前,南京這邊依然會亂成一鍋粥,現在我們不能指望其他人能做點什麼,政務方面的重任只能爲難您老人家多擔當一些了。”頓了頓,吳紹霆接着又說道。
“放心吧,老頭子一定全力支持震之。”岑春渲點了點頭說道。他相信自己沒有根錯人,只有站在實權位置上的人,才能真正掌握整個大局。
“士元,李副官現在下派到國防軍第三師去了,從現在開始你又要重新負責軍務上的工作,多與子玉兄保持聯絡。青島那邊雖然是目前最主要的軍務,那並非是唯一的軍務,北京大本營那邊同樣要多照顧一些。”吳紹霆又對鄧鏗說道。
“明白了,霆帥,我會的。”鄧鏗肅然答應道,重操舊業對他來說並無太難。
“‘夜隼’那邊也暫時交給你代理負責。”吳紹霆補充道。
“是。”鄧鏗點了點頭道。
“子玉兄,何參謀長已經下去了嗎?”吳紹霆轉向吳佩孚問道。
“接到命令的當天晚上就去了。”吳佩孚回答道。
“北京大本營那邊有什麼進展?”吳紹霆心血來潮的多問了一句。
“新三十七師已經快要編成了,練兵處呈報了兩萬三千人第一期新兵人數,開春之後新三十八師也會完成建制。不過張副官那邊有些棘手,北方第一集團軍司令部人員短缺,新三十七師也缺少軍官。”吳佩孚有條不紊的說道。
吳紹霆沉思了片刻,北洋第一集團軍是自己重要的一顆棋子,哪怕現在僅僅是青島問題也要儘快把這棵棋子安排好,因爲青島戰爭結束後,所銜接的下一步就是自己要走出這顆棋子。他嚴肅的看着吳佩孚,聲音帶着一股認真腔調說道:“子玉兄,我現在多委派你一個職務,山東戰區參謀副官,你應付過來嗎?”
吳佩孚現在擔任吳紹霆的參謀副官,不僅負責協調北京大本營以及北方諸省舊北洋系的軍務,同時還負責着南京的精英團工作,忙的時候難免分身不暇。不過他明白吳紹霆的意思,吳紹霆是讓自己先去山東戰區參加青島保衛戰,一方面積累資歷,一方面印證能力,等青島的事情結束之後,直接就能調任北方第一集團軍。
“只要霆帥吩咐,萬死不辭,堅決完成所有任務。”吳佩孚立正挺直身子答道,語氣鄭重而堅決,臉色充滿了肅然。
“很好,你自己安排一下,儘快去濰坊司令部報道。”吳紹霆欣然的說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