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監察
溫陽一退下後,又有幾位朝臣上奏,不過都是一些零碎的小事了。臨近中午時分,這場持續了近三個小時的朝會便以告終。
大半年的總結匯報僅僅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實在是短的夠可以了。這其中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事少;二是放權。
樑明的地盤太小了,治下的人口也不足三十萬,放在大陸連一個大點的縣都比不上,雖然是建業之初卻也不足以陳繁錯雜。而且他所處的時間太敏感了,假若時間是依舊是天經地義。但現在不一樣了,18世紀轉眼即過19世紀即將到來,這個時候適當的增強臣屬的權限,減輕皇權的集中也是一個不錯的緩解方法。再說,宋朝以前朝堂宰相大臣覲見皇上有個位子坐是理所應當地,更不用說是五體投地的三跪九叩了。漢唐時期的相權可是要遠比滿清的軍機大臣來的厲害,可見稍微放些權利也不會是天下大亂的。
當然還有一點不可不提的理由,事情太多了,就現在巴掌大的呂宋島樑明還照顧得來,可要是有一天他君臨天下到時候大事小事一把抓那還不累死?所以說適當的放權對上位者而言也不全是壞事,而且還可以鍛鍊一下手下的臣屬,一舉兩得的好事,他何樂而不爲呢?
對於這一點,樑明並不避諱,最直接的一件事就是將早朝的時間延後到了巳時,也就是早上九點。按照古代的定律,早朝是卯時開朝的,大臣們多是要午時起牀,在寅時也就是凌晨三點集結於午門,直到五點鐘進朝。
這個時間表在樑明看來純屬自虐,不但耽擱了自己休息的時間也打攪了手下臣工們的夜生活,稍有懈怠就會老下個壞名聲。所以早朝的時間是必須改的,九點整正好,辰時(七點)起牀,吃飯、上班全都有了。而且他也受不了天天上早朝,改成三日一次,盡各部總監以上者;十日一次大朝會,各部員外郎以上或等同此職務者入禁,就好比今日。
數十名大小臣工退出泰安殿後,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既有一個部門的同僚,也有是私人交情的朋友,片刻的工夫就出了內宮。若是有心人細細查看就會發現嚷嚷衆人中獨獨少了賴明金一人。
身爲監察部部長,賴明金是個很低調的人,除了大秋島的就交之外新來的羣臣中極少與人打交道,而一般的官員也不會沒事找上門去。蓋因這監察部就是改了名的御史臺,其職責不僅僅是督察官員行爲,還涉及到了私間,就好比是不能抓人的錦衣衛。這樣的部門沒人會自己送上門去。
在歷次朝會上,賴明金的監察部都是靜默寡言,現在國朝初立還沒人膽敢玩忽職守或是貪贓枉法,監察部到如今還沒開糊呢?但是私下裡他有見過樑明多少次就沒人知道了。
泰安殿東偏殿大名興德閣,是樑明日常辦公所在,也是接見臣屬的地方。
“日德,近來可有進展?”樑明揮手令一旁的侍女端上兩盞茶來,很隨意的向賴明金明問道。在私下裡見到大秋島的老人,樑明都是很隨意的。
樑明可以隨意,賴明金可沒那個膽量跟着隨意,依舊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找了座椅坐下。“王爺,一切正常計劃進行的很順利。滿清根本就不在意南洋的局勢,在廣州很容易就按下了釘子。”乾隆的老爹雍正皇帝施行攤丁入畝後,清朝的人口管制就變的極爲鬆散,廣州作爲通商口岸更是任人進出。
“盧青、陸泉已經站穩了腳跟。”賴明金的語氣平穩,聲音中卻掩不住安慰,這兩人一個是他的外甥,另一個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如今總算是沒白算計一場。“盧青入主廣順行已經妥當,給了陳家二十萬兩白銀,另外擔下了廣順行近三十萬兩白銀的欠款,除去受賄李侍堯(二次,1764年7月22日-1777年2月25日)的五萬兩銀子外,還有德保的三萬兩,以及大小官員的兩萬兩,如今手中依舊有四十萬兩,足夠其盤活廣順行的了。”
對於盧青這個暗子樑明心中有數,事情辦得不錯,自己手中的茶就是年前從廣州運來的。“擢升一級,賞他個員外郎的頂子。”呵呵的笑了一聲,樑明接着問道了陸泉,“陸泉的場子辦的如何了?人手、原料可曾湊齊?”
“都已經齊全了,年前一共簽下了四百人。只要工商部的器械運到,立馬就可開工。”賴明金對於樑明的這個指示始終不解其意,要盤下一個外洋行還可以理解(專營外洋各國來廣州貿易的叫外洋行,除此外還有本港和海南兩種商行),畢竟國朝新立,所缺者甚多,且呂宋產銅極多,正好運往大陸換取金銀。而且還可囤積貨物於中州,以此促進朝廷的貿易。但辛辛苦苦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廣州去開作坊,你說這不是……?
賴明金自然是不瞭解樑明的心意的,陸泉的這個場子樑明壓根就沒打算靠它賺錢,建立這個場子的唯一用意就是促進水動力軋棉機、腳踏式彈棉機、騾機、水力織布機四種先進的紡織機械在大陸的推廣。
樑明很清楚,陸泉在今年或許可以靠織布賺上一筆銀子,但最多明年場子裡的機械就會傳遍整個廣東,甚至是江南,到那個時候他還有一筆銀子可賺,就是趁着先機倒賣出一批機械。但是這些機械不會賣出太多,因爲這些東西都是可以輕鬆仿製出來的,而滿清帝國也不存在什麼專利權。
樑明唯一的用意就是將這些機械傳播開來,因爲那些銀子他還沒看在眼裡。雖然以他的政治水準還看不透最後的結果,但樑明可以肯定這些機械的傳播能在一定程度上擴展商人階級的實力和影響,不出意外的話還能爲今後增添一些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