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涅斯克炮臺位於日涅斯克峰西南面3公里,因標高370米,被稱爲三七零高地。這裡算是山口盆地的西線制高點,距山口堡壘較近,是蘇阿雙方爭奪的重要陣地。甚至可說是山口要塞東部最後一個外圍重要陣地。
此時的三七零高地一線,一隊隊身着破舊棉衣的紅軍士兵不斷的揮動着錘子釘着鐵絲網木樁,更多俄軍士兵則拼命加深着戰壕,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戰壕的深度直接關係到他們的生命,戰壕也是保護陣地中心炮臺的屏障,這裡的安全關係着炮臺的安危。正因如此他們纔會不惜一切的加深戰壕。
站在中部戰壕中一名紅軍士兵用木棍拖着鐵絲敲打了一下中部鐵絲網。
“噝……”
鐵絲網上閃出些許電火‘花’。
“鐵絲網上連接高壓電,這些黃皮猴子若是敢來一定把他們燒成木碳”
正在檢查防禦情況的普里科夫看到這一幕腦中已經浮現阿軍將會在這裡遭遇的慘狀。日涅斯克主峰的陷落,對於叫囂着死命抵抗的普里科夫來說是一個嚴重的打擊,他曾經認爲日涅斯克峰絕不可能比鐮刀峰和鐵錘峰的防護弱,甚至要強上許多。就算無法堅守兩月,但絕不會像鐮刀峰和鐵錘峰一樣一天就丟失了。
但事實卻嚴重打擊了普里科夫的信心,一天,還是一天,他自認爲比鐮刀峰和鐵錘峰要堅固許多的日涅斯克主峰同樣沒有多‘挺’過哪怕半天。甚至嚴格來說,從阿軍正式發起攻擊到戰鬥結束,只有二十二個小時,還不足一個整天。
更讓他丟臉的是,日涅斯克主峰包括整個日涅斯山防線都是他的第十三師爲主,駐守已經丟失的日涅斯克主峰上的更是他的第十三師主力之一。這等於是直接甩了他狠狠一耳光,讓他在馬爾科夫那個俘虜面前丟盡了臉面,也讓庫利奇司令對堅守山口要塞的信心進一步降低。
“我將在這裡把那些黃皮猴子統統送進地獄”看着三七零高地的幾道已經整修完成的蛇型堡,普里科夫的眼中‘露’出一絲恨恨的殺意。
蘇俄紅軍第三集團軍司令部,就在山口堡壘的中心,是一座俄軍修建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堡壘,也是以前的老營地,曾經的中國軍隊所駐紮的軍營,當然以前的那種簡陋軍營早已經不復存在,全部換上了鋼‘混’結構保護並向地下延伸的地堡。
庫利奇和一羣參謀正趴在的沙盤前一步完善着山口堡壘四方的防禦工事,庫利奇的戰鬥經驗並不豐富,對於要求很高的防禦戰,更不擅長,好在他手上還有馬爾科夫這樣的前沙俄工兵專家,雖然馬爾科夫已經數度提出,再好的防禦工事,面對阿拉斯加出乎意料的兇猛炮火也無法持久堅守,但庫利奇卻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撤退,即使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若真的事不可爲,一定要及時撤退,保存有生力量。
過現在日涅斯克山第二道防線還有大半存在,阿軍連山口盆地都還沒有進入,紅軍還有到撤退的地步,必要的防禦必須做,必須更一步加強,哪怕多撐一天,他未來就算撤退,莫斯科斯就算追究責任也要輕上許多。
包括三七零高地和整個日涅斯斯克山其他未陷落的山嶺上構建的更爲完善的戰壕體系就是按馬爾科夫提供的方案施行的。
“馬爾科夫,完善後的日涅斯克山防線大概可以堅守多久。”庫利奇直起身來,看着馬爾科夫道。
馬爾科夫一臉苦笑,猶豫了一下道:“以阿軍在兩峰防線和攻打日涅斯克主峰時的表現來看,日涅斯克山的防禦體系雖然得到了加強,但想要堅守兩個月也肯定沒有任何可能。”
庫利奇這次卻沒有馬上說什麼,而是看了一眼司令部內的其他人,才說道:“你只需要說實話,具體能夠堅守多少天?”
“這個……”馬爾科夫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實話,好半天才咬了咬牙道:“如果司令一定我說具體時間,那我只能說三天,最樂觀的估計也只有三天”
庫利奇一陣沉默,並沒有發什麼脾氣,馬爾科夫心中一動,也許面前這個紅軍指揮官並不如表面上那麼贊同普里科夫那個傻蛋誓死死守的意見。
馬爾科夫正要試探着再次說出及時做撤退打算,保全有生力量的意見時,一個通訊參謀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喊道:“伊尼亞急電,阿軍大股部隊突然出現在伊尼亞附近,而且巴爾瑙爾和別洛庫哈軍營已經全部丟失。阿第十二集團軍已經全面越過鄂畢河,與自北南下的阿第五集團軍會師,我們的西面退路面臨被徹底切斷的危險。”
“什麼”這個消息猶如驚天炸雷一般,震得庫利奇腦子裡轟轟作響。雙手無力的撐住沙盤邊緣,半晌都沒說出話來,後路可能被封,伊尼亞只有一萬軍隊,周邊不管是阿克塔什,還是魯布佐夫斯克或庫倫達駐軍都相隔太遠,現在就算馬上調兵都不可能趕在阿軍之前救援伊尼亞了,那他們怎麼辦,難道真的將十幾萬大軍全部葬送在這裡嗎?
“快,傳令……傳令九師,還有八師,都去,快點,立退前去救援伊尼亞,無論如何都必須保住伊尼亞通道……”庫利奇突然有些語無倫次的大吼道。
“司令,城堡中總共就只有三個師了,‘抽’調八師九師之後,城堡中就剩一個師的兵力,太危險了。”一個參謀軍官猶豫了一下說道。
駐守在阿爾泰山一帶的只有五個師,在兩峰防線第十師損失大半,日涅斯克峰有一個第十三師,在城堡中就只有八,九、十一三個師加一些第十師殘兵,不到七萬人,現在調走兩個師,城堡將只有兩萬多人,而阿軍即使不算去了他們後背的第十二集團軍,也還有兩個集團軍近二十萬人,難怪這個參謀軍官擔心了。
庫利奇卻在猛的雙手一拍沙盤,衝着那個參謀軍官吼道:“危險?還有比丟失伊尼亞更危險嗎,沒有了伊尼亞,這裡留下再多軍隊,也將成爲任人宰割的死地快去”
這時馬爾科夫暗自點頭,他認爲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目前最接近伊尼亞的只有這個山口城堡,只要速度快,三個小時內就可能從城堡中出山向西趕到伊尼亞,三個小時若伊尼亞守軍稍微頑強一些,多半還來得及,而除了這裡,不管是魯布佐夫還是阿克塔什,一來兵力太少,二來距離都較遠,莫說三個小時,三十個小時也不一定趕得到,而且阿軍第五,第十二集團二十萬人南下,隨時可以切斷魯布佐夫斯克和阿克塔什救援伊尼亞的路線。
想要救伊尼亞,從山口城堡調兵出山正是最恰當的,只要保住伊尼亞,他們就可以立即離開這個要塞防線,提前撤退,趕在阿軍南下主力的前面通過伊尼亞退出阿爾泰保全實力。至於要塞的防守,雖然城堡中只有一個師,但日涅斯克山還在,馬爾科夫堅信,就算不能堅守三天,但只要可以再堅守一天,相信那個時候,伊尼亞都已經保住,到時這個要塞也不用再守了,必然要開始撤退。也就是說山口城堡的攻防戰會不會發生都難說,兵力多少又有何關係。
當然若未能奪回伊尼亞,則蘇俄軍隊的下場也沒有多大區別,總之都是被兩面包圍,城堡守不守得住都沒太多意義。他們除了降就是死,沒有其他選擇。最多就是多活幾天少活幾天的區別。
這時馬爾科夫猶豫了一下,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對着庫利奇道:“司令,雖然來不及了,但我還是建議放棄對庫倫達和阿克塔什的防守,將這裡的軍隊全面調往伊尼亞和魯布佐夫斯克,一是若八師,九師未能奪回伊尼亞,有了庫倫達和阿克塔什的軍隊,也能加強反攻力度,二是若伊尼亞奪回來,也可以加強對伊尼亞的防守力度,同時伊尼亞和魯布佐夫斯克的存在,就能使我們保住這條通道,我們不可能再從庫倫達撤退,所以由伊尼亞到魯布佐夫斯進入吉爾吉斯就是最快最安全的撤退路線。”
馬爾科夫的建議引起了庫利奇的高度重視,只稍一考慮,他就馬上點了點頭,庫倫達以北就是鄂木斯克,而鄂木斯克肯定會陷入阿軍的包圍之中,從這裡沿額爾齊斯河退回鄂木斯克已經沒有可能,而阿爾泰以西在阿軍第五,第十二集團軍二十萬人威脅下也肯定保不住,將來就算他們從山口要塞安全撤退,也必須要有一條撤退通道,而從魯布佐夫斯克退入吉爾吉斯確實是最好的辦法,這樣一來偏西北的庫倫達和伊尼亞東南的阿克塔什實際上都成了‘雞’肋般的存在,已經沒有防守的意義。
這兩地加起來好歹也有一萬五千餘人的軍隊,收縮到魯布佐夫斯克和伊尼亞纔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聽到沒有,立即電報庫倫達和阿克塔什的軍隊,庫倫達守軍撤退到魯布佐夫斯克防守,阿克塔什的軍隊立即北上,參與救援伊尼亞。快去”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聲有些孤單的嗡嗡聲,一點黑影從三七零高地上空飛過,仰望着空中的那架飛機,庫利奇知道那是阿軍的偵察機,幾天來阿空軍從來未曾停止對阿爾泰山口防線的轟炸,偵察機出現在的次數同樣越來越密集,阿軍的總攻快要到了
現在怎麼辦?雖然做了諸般調動,但庫利奇心裡沒有一點底,伊尼亞的歸屬牽動着他的心,不能確保伊尼亞是否安全前,他們提前撤退也不行一旦離開山口要塞的現成防禦工事,而伊尼亞又沒有奪回來的話,失去現成防禦工事的他們只會死得更快
“通知普里科夫,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必須給我堅守日涅斯克山防線至少兩日,否則軍法從事”
在鄂木斯克城內,布柳赫爾一臉死灰,桌面擺着幾份電報,可是卻沒有一份電報能夠帶給他驚喜,毫無例外的全是戰敗求援告急的,鄂畢河防線全面崩潰,好不容易在德斯克組織起來的狙擊戰僅僅三天也全線崩潰,一敗千里,現在阿軍前鋒追擊敗兵已經距離鄂木斯克不過兩百公里,或許幾天之後,在鄂木斯克就可能看到氣焰囂張的阿拉斯加國防軍了。
在北線,阿拉斯加第三集團軍更是如入無人之境,自突破鄂畢河防線以來,這一帶本就兵力稀少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給阿軍造成什麼阻礙,幾乎就急行軍一般,頃刻間就打到了額爾齊斯河下游,沿河急進,到今天前鋒便已經到達託博爾斯克,也許明天託博爾斯克就將被阿大軍重重包圍。
但是相比之下,最讓他心焦的還不是託博爾斯克和鄂木斯克,畢竟這兩地都背靠烏拉爾與歐俄,援軍正在源源不斷的開來,就算託博爾斯克和鄂木斯克淪陷,布柳赫爾也有信心保全有生力量退入額爾齊斯河西岸。
最讓他心焦的是阿爾泰戰線,庫利奇連戰皆敗,阿第五集團軍南下,第十二集團軍越過鄂畢河與第五集團軍會師,僅僅不到四天,兩峰防線丟失,日涅斯克主峰丟失,巴爾瑙爾丟失,別洛庫裡哈丟夫。伊尼亞正在告急,第三集團軍的退路有被斷絕的危險每一條消息都讓布柳赫爾有心驚‘肉’跳的感覺
若後路被絕,阿爾泰山中的軍隊將成孤軍,可能全軍覆沒,阿爾泰整個這十七萬大軍可是久經考驗的血戰之軍,絕對的主力,若這樣全軍覆沒,布柳赫爾不心痛纔怪。
布柳赫爾曾經擔任第三集團軍的司令,很清楚這個集團軍的戰力,而阿爾泰要塞更是他最開始親手主持構建的,對於這個要塞,他比庫利奇有信心的多,布柳赫爾相信,若是他自己在阿爾泰,一定不會出現這種局面,就算敗,也不會這麼快,也不會這麼手忙腳‘亂’,阿爾泰十數二十萬平方公里的地域,庫利奇這個蠢貨居然只在巴爾瑙爾駐守了三萬軍隊,別洛庫裡哈更是‘抽’調到只有一萬,真正是一頭蠢豬,阿爾泰山口城堡易守難攻,留着數萬軍隊其實根本不需要,軍隊再多若後路被斷又有什麼用。若是調出哪怕兩個師到巴爾瑙爾和別洛庫裡哈加強防守,那麼後路更安全,實際上也就表示阿爾泰要塞更安全。
可是……布柳赫爾也只能暗自嘆氣,當初他是不同意讓庫利奇接替自己擔任第三集團軍司令的,庫利奇做政治工作也許很出‘色’,可是他很少擔任軍事指揮官,這與政治工作完全就是兩碼事,但是第三集團軍不是他的‘私’軍,他不同意沒有用,莫斯科看好庫利奇,堅持要任命庫利奇接任第三集團軍司令,布柳赫爾無從反對。
“報告司令,季米特洛夫同志來了”
布柳赫爾正自愁腸百結時,一個衛兵跑進來報告道。
布柳赫爾聽了卻是像盼來了救星一樣,站了起來道:“快請他進來。”
季米特洛夫是中央委員,同時現在也是中央負責東線工作的代表,他從莫斯科趕來,布柳赫爾希望能夠聽他帶來一些好消息。
不過片刻一臉大鬍子,臉型卻很瘦削的季米特洛夫走了進來,先看了看布柳赫爾的臉‘色’,才搖頭笑道:“瓦西里,你這臉‘色’可不太好看啊”
布柳赫爾只能苦笑:“季米特洛夫同志,戰局糜爛,我這臉‘色’怎會好看。如果再沒有什麼好消息,以後我這臉‘色’只會更難看。”
季米特洛夫聞言點了點頭,接着臉‘色’嚴肅的道:“莫斯科對東線的處境也同樣擔心,我這次來就是奉烏里揚諾夫同志的指示,到這裡來發動工農羣衆抵抗侵略者的。”
布柳赫爾聞言卻似乎並沒有什麼‘激’動的,發動羣衆,阿拉斯加軍隊不是白衛軍,他們擁有大量的飛機坦克大炮,他們有佔據優勢的軍隊,而這裡的人口被高爾察克帶走百萬之衆,現在留下來的本來就不多,能有二三十萬就不錯了,且這次盧日科夫率軍撤退時的屠殺,已經造成了很大的被動,這裡的羣衆哪裡是這麼好發動的,就算能夠發動十萬二十萬,甚至全民抵抗,只怕希望也不是很大,難道讓他們用‘肉’體去抵抗飛機坦克大炮麼?這裡可有數十萬阿軍,比這裡的現存總人口都多得多。
季米特洛夫似乎知道布柳赫爾的想法,一臉堅定的道:“這次我給你帶來了兩個好消息,一個是烏克蘭的軍隊正在加緊調動,中央已經‘抽’調了大批列車,用於輸送軍隊和戰略物資,最遲一個半月,烏克蘭的軍隊就將到達鄂木斯克”
布柳赫爾這次終於有些‘激’動了,一個半月,這比原來計算的兩月提前了將近十天,很不容易了,畢竟這是百萬大軍的調動。而且這是全員到達的時間,相信先頭部隊也許半個月內就可以抵達了,至少也會有十來萬吧,這將會大大減輕鄂木斯克的壓力。
“只是阿爾泰怎麼辦,中央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困難,以鄂木斯克和烏拉爾援軍的兵力,不可能打通通道,救援阿爾泰軍隊。”
季米特洛夫聞言考慮了一下道:“阿爾泰戰線的發展,確實出乎我們的意料,現在莫斯科對於當初任命庫利奇擔任司令的事情也是反思,只是現在卻是不便更換指揮官,以免引起更大的‘混’‘亂’,不過中央已經在盡力了,布哈林同志已經去了吉爾吉斯,希望吉爾吉斯自治共和國能夠‘抽’調大軍東進額爾齊斯河,前往救援阿爾泰紅軍。只是現在阿爾泰局勢糜爛,這次救援不知能否趕得上。”
季米特洛夫是中央委員中負責東線事宜的代表,對於阿爾泰的戰事進展自然非常熟悉,就連他都認爲阿爾泰的局熱糜爛到幾乎無可收拾的局面,可見中央對於阿爾泰的戰局可能已經不抱太多希望了,不是對阿爾泰山口要塞不抱任何希望,而是因爲庫利奇的指揮失誤,後路可能被斷絕,後路斷絕,以阿軍的兵力,吉爾吉斯軍隊就算趕到,也不一定可以將阿爾泰的紅軍救出來。畢竟吉爾吉斯的軍隊想要趕到必須要十天半月的時間不說,其兵力也有限,能夠集結十幾萬軍隊東進就算是盡最大力量了。
實際上以現在的情況來說,阿爾泰的軍隊很有可能不得不被中央放棄,布柳赫爾也能從季米特洛夫的口氣中感覺到這一點,吉爾吉斯的軍隊東進,最終的目標只怕不是救援阿爾泰紅軍,而是要防止阿軍進一步攻入吉爾吉斯,對於吉爾吉斯,中央是絕對不願意再丟失的。
布柳赫爾只能嘆了一口氣,估計現在中央對自己和庫利奇都已經極度失望,布柳赫爾甚至都有預感,季米特洛夫說中央對於庫利奇的任命正在反思,只怕還漏說了布柳赫爾他自己,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了,‘弄’不好中央就要追究自己的責任了。而庫利奇呢?也許中央已經將他視爲死人了,庫利奇就算逃回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只是可惜了第三集團軍十七萬將士……
看到布柳赫爾的神‘色’,季米特洛夫又拍了拍布柳赫爾的肩膀,對於布柳赫爾的處境,季米特洛夫其實很清楚,也明白這次鄂畢河防線大敗並非完全是他的責任,兵力不足是一個方面,中央應對不及時同樣是一個方面,這種情況下,季米特洛夫相信換一個人,結果也不會有多少改變。
“最少要守住鄂木斯克,保住這個額爾齊斯河東岸的橋頭堡,至於其他,你現在不需要多想,我這次來,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包括這額爾齊斯河東岸,包括唐努烏梁海,甚至是遠東,貝加爾湖區,我們仍然擁有力量,我們要讓侵略者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
布柳赫爾看了季米特洛夫一眼,從這句話當中,他看到了一絲希望,如果只是額爾齊斯河流域一線發動羣衆,布柳赫爾對結果仍不看好,但其他地方就一樣了,唐努烏梁海若發動起來,就可能讓正在進行阿爾泰攻勢的阿軍後院起火,打‘亂’他們的計劃,就算無法成功,那也可以爲阿爾泰紅軍爭取時間,如果可以多爭取到十天半月,也許吉爾吉斯的軍隊還趕得上救援。
至於貝加爾湖和遠東,如果可以發動大規模人民起義,那就更妙了,那裡現在阿拉斯加缺少足夠的軍隊,而且那裡有衆多的俄羅斯族人,那裡有布爾什維克的羣衆基礎,若‘操’作的好,一呼百應,那就真的可以徹底讓阿拉斯加後方‘亂’成一團,必然將要影響到阿拉斯加前線軍隊的行動,甚至因此讓布柳赫爾抓到機會,反敗爲勝都有可能。
“季米特洛夫同志,我會盡一切力量支持這個行動”
季米特洛夫微微一笑,點頭道:“有需要我會通知你的,其實我們已經準備了一段時間,本來並非要在這一次發動的,但現在卻不能再等了。”
此時的費城,在國務院一箇中型會議室內,正在發生‘激’烈的爭論,當然並非吵架,只是氣氛極爲熱烈而已,在座的都是國務院各部、委、局、署的最高負責人及國務卿葉楓等共三十餘人,可稱濟濟一堂,而之所以爭論如此‘激’烈,則是因爲此刻他們正在討論的是事關國家五年發展大計的新五年規劃審議。
按照規定,各省市,包括各部‘門’的新五年規劃案首先都必須提高國務院經過審議修改,再‘交’總統府審議,最後才提‘交’國會審議,通過後由總統發佈新五年規劃的施行命令。
新五年規劃有一年的準備期,然後在三個月內將會陸續通過國務院和總統府的審議提‘交’國會,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趕在上五年度規劃結束期之前通過,然後總統會在上一規劃結束的前一天,發佈實施新五年規劃的命令。這樣就不存在過早頒佈新規劃而打‘亂’上一季規劃的佈置,也不用擔心太晚,造成中間的斷層而使得各省市各部‘門’在此期間無所適從。
剛剛結束幾個省市規劃案的討論之後,休息了小半刻鐘,衆人重新回到會議室,葉楓等大家坐定之後,漢德森拿起手上幾份規劃草案道:“這些分別是來自新西伯利亞市,東俄自治區,伊爾庫茨克市,外貝加爾省,雅庫特市,興安省,濱海省,海參崴市,庫頁省還有上勒拿省的規劃草案,我之所以拿出這幾份規劃草案,就是因爲這些草案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鋼鐵冶金基地,煤化能源基地的規劃,可以用一個句形容,那就是準備大建鋼鐵,大建煤電企業”
“羅伯特,這有什麼問題嗎?”國土資源部長兼戰略安全委員會主任喬治.科盧麥克笑道:“這幾個省市多是鐵礦,煤碳,金屬和非金屬礦產,水力資源都極爲豐富的地方,他們以自己的優勢資源制定新五年規劃建設重點,對於這些目前來說工業實力還比較弱的地方而言,我覺得思路還是很正確的對於這些省市未來的經濟發展會有強大的帶動作用。我們美洲各省市不是大都這樣發展起來的”
葉楓也看向了漢德森,不過沒有說話,他也想聽聽漢德森的看法,他故意撿出這些規劃案,又特別提出了鋼鐵和能源基地的規劃說事,肯定是有不同意見。
漢德森這時笑了笑,才道:“按說各省市制定這樣的規劃,我確實不應該反對,但我仔細看了一下,這些省市提出的規劃案思路固然正確,但具體的‘操’作方法卻大有問題,有兩個特點,那就是雜而‘亂’,多而全,恨不得一下子將這些資源都利用起來,恨不得一下子將所有工業‘門’類都在自己的省市發展起來,卻沒有考慮市場,也沒有考慮自己省市的基礎,像興安省,其結雅河和外興安嶺都有豐富的鐵礦資源沒錯,東俄自治區的哈卡斯固然也有很豐富的鐵礦,勒拿河流域的鐵礦資源也不少,但你看看,興安省預計將建立的鋼鐵企業多達三家,東俄更是多達五家,而毫無工業基礎的上勒拿省也有多達兩家,注意這幾家全是由省建或蘊含鐵礦的省管市縣預定投資的鋼鐵工業園,其他的煤化冶金企業就不說了,哪一個省不是準備個五到十家的,你們認爲這麼多鋼鐵冶金,煤化能源企業建立起來,會出現什麼情況?”
“我記得好像你說過這三個省市好像還有國家預備投資的鋼鐵企業吧。”這時一向不太管這些經濟建設的內政部長鬍勝龍都皺起了眉頭,他不太管這些事,但也覺得數量如此之多,未來市場的消化能力有多大?何況這還只是省市縣預備投資的,將來還有‘私’人投資呢?最明顯的國家投資胡勝龍還是記得幾個的。
漢德森馬上點頭道:“對,胡帥說的沒錯,其實不只這三個省市,國家將要預定投資的共有五家,分別是海參崴鋼鐵,興安省的興安鋼鐵,雅庫特鋼鐵,東俄自治區的哈卡斯鋼鐵以及最後一個新西伯利亞鋼鐵。而國家投資的話,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規模肯定會很大,且需要的鐵礦資源必然也很多,像雅庫特鋼鐵一建起,那附近的上勒拿的鐵礦開採量光是這一家都吃得下,其他鋼鐵廠吃什麼。而且一般來講,省市縣一級是不可能擁有這樣強大的投資規模。那麼按照他們的規模,他們不管是在市場銷售,還是原料採集方面都不可能與國家級的鋼企業競爭,那怎麼辦。”
漢德森說到這裡,停下來看了看其他的神‘色’,見大家都陷入沉思便又接着道:“如果禁止地方省市投資,好像又不公平,但如果不禁止,這麼多鋼鐵企業吃什麼,何況未來肯定還會有‘私’人投資這些行業業,比如已經申報的海蘭泡鋼鐵,是安德森集團和晉華集團合資的,規模幾乎可與國家級鋼企相比了,預計鐵礦來源也會是結雅河和外興安嶺的鐵礦,雖然這裡的鐵礦蘊藏量大,但未來加上海蘭泡和興安鋼鐵兩家,可以肯定這一帶其他鋼企就根本無法競爭了。但我們可以否決‘私’人投資嗎,不管是國家投資,省市投資還是‘私’人投資,都屬於正常的市場行爲,我們的經濟也是自由,如果硬要上馬,根據憲法,起碼對‘私’人投資,我們不能阻攔,但可以肯定,未來會有很多鋼企存活不下來,這就會出現大量問題,不管是鋼企,還是煤化能源企業都差不多屬於工人較多的企業,也是關聯企業很多的行業,一旦興建後不久就倒閉,動輒數萬的工人就會成爲一個很嚴峻的社會問題。”
這時就連喬治.科盧麥克都不由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問題,現在的阿拉斯加不是以前的阿拉斯加了,不管是國家,還是‘私’人富豪,其財力都不是以前可比,以前不管是國家投資,還是‘私’人投資,其規模都不會大到影響到其他人生存的地步,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看看國家預定投資的五家鋼企,每一家規模預計都不會低於現在的溫哥華鋼鐵,而現在實力較強的‘私’人大富豪投資也是動輒數千萬上億,這種規模可以說興建開始就當得以前十家八家這樣的企業。可以肯定,一旦成立,競爭將會及其慘烈,最後總會有人被淘汰下去,被市場淘汰固然是一種正常現象,但做爲施政者,我們卻必須從一開始預計到這種後果,考慮到如何將市場導致的不利後果從一開始就減輕到最低。而且這些省市本經濟相對較美洲領土落後很多,經不起太多折騰”
這時財政部長席爾瓦卻苦笑道:“只是這種純粹的市場行爲我們不好干涉吧,他們規劃是規劃,但我們能做什麼,讓他們將這個規劃取消?省市投資我們可以強行用行政命令撤消。但未來的‘私’人投資怎麼辦,我們也要干涉?這就破壞了市場自由,這些地方資源豐富,‘私’人投資涌入是可以預期的,而且這也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但商人是逐利的,我們想要他們投資是一回事,但投資什麼行業卻是商人自己的選擇。”
“市場自由並非是放任不管,實際上政fǔ就要起到一個引導作用,明知道這樣一窩蜂而上會引發嚴重後果,我們就不可能完全放任,他們再投資,還是要經過審批吧,不合適的項目完全可以不予審批,就能起到一個限制作用”胡勝龍顯然對可能引發的後果更擔心一些。
“我認同胡帥的看法,這個規劃絕對要謹慎對待,首先就從源頭上掐斷,省市不做相應規劃,‘私’人投資就不會得到太多便利,其投資相信也會理‘性’一些。”這時社會保障部長陳奇平也點了點頭,陳奇平是從內政部副部長位置上挪到社保部的,加上社保部本身的工作‘性’質,對這個社會後果同樣很擔心,未來因爲無序競爭而導致大量工廠倒閉或效益不佳,引發大量失業人員,引發社會動‘亂’,對於社保部的工作同樣不利。
葉楓仍然在傾聽大家的發言,沒有說話,對各人的發言也沒有點頭搖頭示意,大家也不知道葉楓是什麼態度。
這時席爾瓦對着陳奇平道:“這是不可能的,各省市的規劃不可能完全推翻,規劃是規劃,那只是一個平臺,一個框架,吸納各種投資的平臺,對各種投資進行引導的框架,而投資放到哪個平臺上,放到哪個框框裡去,不是一個規劃就可以硬‘性’決定的。選擇權最終還是在投資人手裡。實際上各省市這個思路正像喬治所說的一樣,是正確的,若完全制止這些規劃,各省市怎麼辦,這是他們最有利的資源,最可能帶動經濟發展的,我們予以推翻,各省市只會更加無所適從,放着這麼多資源怎麼辦,那些‘私’人的投資要投到哪裡去,只怕無序開採、加工會更普遍,那樣只會更加‘混’‘亂’。”
這時漢德森點頭道:“亞歷山大這句話我還是認同的,我拿出這幾份規劃來,並非是完全的否定,我認爲我們必須認識到一個原則,那就是正常的市場行爲,我們不予干涉,各省市利用優勢資源發展經濟的思路也同樣是正確的,我之所以提出這些東西,就是想要大家認識到,這裡面可能會出現的問題,我們不可能搞一刀切,但我們應該有所預防,想出一個辦法,將這種可能的危害減到最低。”
“對,這纔是我們最需要關注的,只要我們適加引導,各省市嚴格‘操’作,不讓這種無序競爭成爲普遍的現象纔是我們應該注意的,而且我相信那些‘私’人投資商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窩蜂而上的危害,他們當中也應該有不少人可以認識到,他們會否像我們猜測的一樣,一窩蜂而上也難說。”喬治.科盧麥克馬上應和道。
這時,漢德森又道:“鋼鐵,煤化企業只是一個代表,對於其他行業,其實也有相同的情況,比如食品,農業,在唐努烏梁海,在中南數省市,這樣的企業如雨後‘春’筍,在中南省市更是可說多如牛‘毛’,但市場只有這麼大,部分企業的規模也有限,實際上隨着戰爭的逐步結束,這些行業受到的衝擊越來越明顯,而目前申報的規劃當中,對於這些並沒有充分的認識,很多省市都有諸如大力發展食品工業,輕紡工業等等不一而足的類似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