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營裡,劉定強他們被領去一個大倉庫,在裡面他們被勒令脫光衣服,然後全部用冰冷的河水洗澡,隨後領了一身嶄新的號卦,並派發了一隻無彈的嶄新滑膛槍,被勒令睡覺時候也要抱着,佛岡農民們的軍營生活開始了。
他們學習西方戰術、使用西方武器,每日操練兩次到三次,在冬季,他們八點起牀點名,十點和下午四點列隊行進,晚上七點再次點名,然後在各自牧師帶領下禱告,一次又一次的對上帝和趙闊宣誓效忠。
一開始的隊列訓練簡直是魔鬼一般,趙闊親自操着棍子坐在邊上看着,對於訓練出錯,趙闊嚴令教官可以往死裡打。
“這是羣老農民啊,就算100年後,那時候大學生軍訓第一次接觸隊列都得訓上半月。”雖然沒大學軍訓過,但趙闊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步,知道這玩意上手不容易,後世懂電腦、魔獸的大學生那種領悟力學習這隊列操練都不是很容易,更何況現在根本兩腳羊一樣的滿清農民了。
那時候軍訓的隊列不是和直接作戰有關,你正步踢得再好也踢不到愛國者導彈啊,但是這個時代的隊列訓練就是作戰,士兵們就是按隊列行進進戰場,然後按照命令排槍投放火力,或者在不混亂的情況下轉換成各種陣型,隊列就是作戰!
洋人還好點,只是會踹你,但莊立忠他們中國教官,在滿清文明下,知道在上司面前要更努力,因爲他的陛下親自督訓,他們兇殘得像個魔鬼,儘管他們第一批受訓的軍官也吃過類似苦頭。但是他們從媳婦翻身成婆婆後,把這一切加倍釋放給新兵。
耳光、腳踹、吼罵、體罰無所不用其極,莊立忠一根棍子就沒離過手,用到後來,已經變得油光滑亮,上下都一樣,那是抽人抽出來的。
雖然是冬天開始訓的新軍,不會有夏天中暑的危險,但操場上昏倒士兵也常見!更多的是壯男士兵跪倒在小孩教官面前被打罵得淚流滿面。
但士氣高漲。因爲軍餉太高了,當個農民什麼時候一個月能有5兩銀子?
而且操練也根本趕不上農活累啊。
更重要的是每天可以祈求上帝,而當滿清農民地時候,在痛苦的時候從釋迦牟尼到竈王爺人人求一遍。但是卻誰也不信。
在趙闊十字軍裡,你必須信!你必須背聖經!
有信仰的人可以揹負更重、走更遠的路,有信仰的軍隊更是厲害。
在通過殘酷的磨合期,初步適應了隊列後,士兵從一羣兩腳羊農民變成一羣軍令如山的軍隊兩腳羊後,新式軍裝派發下來,發任何東西中國士兵都高興半天,但這次例外。
這軍裝讓所有中國人瞠目結舌,幾百號人拿着它鴉雀無聲,竟然沒人第一個敢穿的。這洋服在鄉村農民出身的軍隊士兵眼裡,簡直就好像要後世一個老先生在地鐵上裸奔一般。
而這是趙闊親自設計地,完全仿造西方款式,甚至不惜重金,給士兵發放絕對駭人的高帽,他本可以選擇中國樣式。但是趙闊覺的。這軍隊就是自己生存的根本,是未來地新精英集團!
自己的敵人是誰?不是滿清,而是滿清文明。
必須要把最有力的東西放在自己這邊,如何放?
一個是拉攏,另一個就是把他們從原來的文明分離開來。
還有什麼比在一羣百姓中穿着西洋奇裝異服更有利於宣佈自己和以前文明格格不入的?
還有什麼比一羣奇裝異服的人更能形成團隊意識和抱團思維的?穿着他趙闊的軍服,士兵根本不敢一個人上街,最少得來幾個弟兄一塊走在袖子和大褲子百姓中間吧。
這就是分離!這就是凝聚!
因爲全部精銳士兵都穿的很丟人,一羣猴子在一羣雞中間,肯定不得不認爲猴子同袍是自己一夥的。所以不得不產生團隊意識。並緊密靠在他趙闊身邊。
“奇裝異服絕對有助於提高我御林軍團結!”趙闊下了結論,他地儒家走狗宦助國點了點頭。第二天中文報紙上就出現了《陛下胡服騎射!》
看着這“胡服騎射”,趙闊感慨良久,心道:看看人家的水平,我叫“奇裝異服”,人家直接套在了“胡服騎射”上了!太吊了!這儒家太會拍人了,我真舒服。但是你們啥時候出幾個思想家,幫我把公使們送的洋文書籍翻譯了?這年頭連“幹部”“權利”這些詞都沒有呢,我總不能等小日本那羣傻逼明治維新了吧。
不過打造這種軍隊,趙闊花錢花到吐血,因爲從槍支、大炮乃至火藥全部仰仗進口,趙闊不得不把他搶別人和賣鴉片的收入,大部分用在這種軍隊身上。窮的以致於士兵從頭到腳脖子都是洋布做的洋裝,但腳上沒錢配給皮鞋和襪子。
這兩項反而是當時士兵地重要消耗品,因爲什麼都是靠走路地,皮鞋磨損很快不說了,襪子更是消耗的像被吃掉一樣,所以當時各國軍隊裡都跟着幾個鞋匠。
“廣東這麼熱,穿皮鞋多熱啊,而且還要襪子!襪子肯定要進口!天天走來走去,我哪裡能補得上後勤補給?操,士兵都給我穿草鞋吧,價廉物美,自己編編草鞋,也是革命精神!”趙闊最後否決了配鞋子的想法,他的士兵全部是草鞋。
而士兵裡也產生着分化,就算5兩銀子月餉的高薪下,士兵竟然被打到出現零星逃兵。當然這倒黴蛋在廣州人生地不熟,雖然脫了軍服,但還穿着怪異的褲子,很快就被捉回來吊死,趙闊邪惡的用對付海盜的法子對付他們,用樹脂塗抹全身防腐,就在軍營裡吊了若干年。
鑑於這次事件。趙闊在精銳部隊裡發佈了試探性的剃髮令----自願剃掉長髮,留短髮。
古代中國觀念:中國其他朝代男子一般不剃髮,結髮髻;古代剃髮甚至都可以代替砍頭。滿清剃髮,只是剃前額上面地頭髮,後面也不剃;太平天國雖然打散辮子,但是也不剃髮,頭髮長到有地太平天國侯爺在衣服後襟上縫了個布包,專門託着頭髮。
趙闊他一個現代人,也不是藝術家。當然想剃掉滿頭長髮,那時候洗澡很麻煩,沐浴液、洗髮水根本沒有,在廣東天天披着一頭大長毛。又沒電扇和空調,酷夠酷,但熱地難受。
以前他在太平天國和打廣東時候不剃髮,還有個好處,要是完蛋了,直接把長髮編成辮子,哇,直接從太平天國風跳入滿清風,滿地隨便你逃。
然而現在他已經成了匪首了,剃不剃無所謂了。反正如果失敗,肯定遍地懸賞告示,剃成光頭也躲不了。
而且這也造成了很多匪徒,直接打散辮子冒充太平天國或者大宋士兵搶劫殺人。
趙闊早就想全軍剃髮了,如果士兵剃成短髮,你和滿清打地時候。根本就沒法跑!逃兵?好啊。你可以一夜白頭,但你總不可能一夜之間從短髮長成長髮吧?你又不是食物發黴長毛了。所以在遍地長髮或者辮子裡的中國地區,一個短髮士兵等於就是進了敢死隊了。
擔心這麼幹不僅是挑戰滿清文明也是挑戰千年風俗了,趙闊陰險的找宦助國諮詢了一下,宦助國看明白了趙闊的意思,想了想說:“陛下是不是着急滿清未滅啊?陛下可以削髮明志嘛!不滅滿清不蓄髮!”
“不滅滿清不蓄髮!高!”趙闊大喜,登時召集羣臣說了要削髮明志的想法,竟然得到了一片擁護景仰之聲。
趙闊在1854年4月他的洋槍隊已經成形的前提下,宣佈削髮明志、不滅滿清不蓄髮。他在海京的朝廷重臣跟着全平頭了。童子軍全削髮平頭,劉定強這種士兵骨幹被海皇這種精神感動地淚流滿面。嚎叫着要剃髮和滿清決一死戰。
很快最精銳的十字軍銳矛團全軍跟着趙闊剃髮,他們和滿清作戰的時候將會逃無可逃,人人在外形上都靠上了死士,這也杜絕了這隻精銳部隊的逃兵----在中國地界上,平頭地人根本無處可逃。
而劉定強是絕對不會當逃兵的,他精通武藝,身強體壯,而且痛恨滿清,熱愛趙闊。他在這軍營裡找到了家的感覺,當他在全連聖經研討會上,說出他當丫鬟的姐妹被地主父子兩個強姦以致於上吊自殺的時候,全連弟兄陪着他一起流淚。
爲了這珍貴的眼淚,他要爲消滅滿清和無良財主而戰。
所以他玩命訓練,而且訓練的很好,曾經受過海皇接見。
他是第一個達到一分鐘可以熟練裝彈射擊三次的士兵----那個時代的士兵裡的戰鬥高手。
他身體協調,手指靈活有力,“裝彈地一系列動作完成的簡直像是在彈鋼琴”洋人教官評語,這羣中國士兵的吃苦耐勞和極高的悟性完全顛覆了洋人對中國人的偏見,在兩個營的洋槍隊成軍後,列強們認爲中國人也可以完成西洋訓練了。
趙闊對此就罵罵咧咧地“我他媽地就說了,我們和菲律賓人怎麼可能有差別呢?又不是黑人和白人,皮膚不同,你還可以歧視,他們這他媽的簡直是種族歧視和地域歧視的混合體。”
爲了獎勵優秀士兵和帶動其他士兵,趙闊親自接見20名優秀士兵,並把銀質訓練小獎章掛到他們胸前,他很講實惠,這獎章其實就是個銀元,後面打個釘就是獎章了,你不愛榮耀愛錢可以賣掉換酒喝。
劉定強第一個上前,他對着海皇近距離對視,用西洋軍禮敬禮,在微笑的皇帝拿着獎章觸到自己左胸軍服的時候,劉定強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而現在,這枚獎章劉定強一輩子也不捨得去換酒,就放在胸前口袋裡,被他燥熱的胸膛溫得熱熱的,但他卻完全忘了這沉甸甸地小東西。他在用哆嗦着手去揀前面死屍身下地通條。
眼前步槍排排施放的白霧好像被頭頂鉛塊一樣地雲朵壓住了,瀰漫着陣線前,什麼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耳邊充斥着炮聲、吶喊、慘叫,以及身邊長官聲嘶力竭的英文命令。
撿到了新通條,這個訓練中的王牌填彈手倉皇又緩慢的填着彈藥,然後閉着汗水澀得生疼的眼球,麻木的擡起槍朝前再次射擊。
用袖子抹了滿臉的汗,他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了。斜眼一看,卻呆了一下,他身邊兄弟正拿着一條槍口矗着一根通條地火槍咔咔的勾着扳機。
眼瞅着面前白煙裡,隱隱約約的還有人影晃動。劉定強流着汗,什麼也沒說,退回到下一排身後,繼續裝填。
他不知道的是他地仇人李明昌就在他前面20米的地方,但是手握鋒利長矛的李明昌並沒有朝前衝來,相反,就在敵人的面前,他原地打着轉,茫然四顧,倉皇不知所措。
當戰鼓擂起。2000多湘軍生力軍齊聲吶喊潮水般衝向那細細藍線的時候,李明昌跟在兄弟後面朝兩裡外的敵軍衝刺而去,2000多湘軍衝擊時候拉開的隊形好像用野獸填滿了這1裡裡的戰區。
敵人陣後和兩翼火炮犀利,十門炮猛力朝着這方塊地面開火。
火炮打在人羣裡爆發起泥土如雨而下,殘肢橫飛,但這也阻不住士氣高昂的連勝之軍湘軍對敵軍的衝擊腳步。軍旗從未傾倒。一直奮力指着逆賊地方向也快速推進。
李明昌被滿頭熱血衝得耳朵嗡嗡響,他扒了上衣,赤膊持槍,緊跟着在同袍和憤怒吶喊聲浪中飄搖的軍旗,朝前猛衝,炮彈打在他身邊也阻不住他朝前的腳步,也壓不過他“殺長毛”的怒吼。
面對敵軍的猛轟,所有英勇的湘軍都只有一個年頭:衝到對方地士兵陣裡,展開人對人地肉搏。用敵人的血肉沃灌土地。長毛根本沒有什麼好怕的!天下沒有人是湘軍肉搏的對手!
在一直朝前狂奔李明昌眼裡,長毛那奇形怪狀殭屍般的中軍是那麼虛弱和奇怪。他們根本動也不動,就靠着稀拉的排列擋在湘軍洪流面前!
“怕死不敢和我們衝鋒嗎?你們這羣膽怯的長毛,你們現在可不在堅固的營壘後面,這是荒野,勇者生!”推開半空飛來的一截人地大腿,被濺到滿臉血地李明昌擦也來不及擦,幾乎都要笑了起來,但卻是咬牙切齒的笑。
全力跑了一里地,氣喘吁吁地李明昌透過前面兄弟的背影,眼瞅着自己前面那軍旗已經好像碰到那隻邪氣森森的長毛軍隊,“勝負已分!長毛完蛋了!”李明昌大吼一聲,渾身又充滿了力氣,他奔跑的速度又快了起來,這次他要親手手刃長毛仇人。
兩軍野外對壘,一方不動,一方衝擊而至,光憑泰山壓頂般的這勢能,以及衝鋒方的氣勢恢宏,就不是靜止不動的一方所能承受的。
但就在這時,李明昌猛然聽到前面響起了一陣爆響:這不是炮聲,炮聲是隆隆的,也不似鳥槍放槍,鳥槍是二踢腳那樣脆響,這種聲音好像是一串鞭炮扔到火裡突然全面炸開一般,直如一條爆炸着的鞭子猛然抽上了湘軍洪流。
看着細細藍線上一條線一樣的白煙牆升起在湘軍和長毛之間,好像老天爺使用了什麼法術,恰恰擋在了兩軍結合之間,又好像那藍色邪氣軍隊是一條火藥線,而湘軍這隻火炬一碰就激起了一片爆炸和硝煙。
幾乎在第一聲鞭響抽過後剎那,第二下抽擊又至,隨後是第三下,衝在最前的湘軍先鋒頓時被抽停。
不過眨眼間,藍軍就射完了早預先填好彈藥的一輪排射,因爲彈藥都是上戰場前就裝好,士兵所做的只是扣動扳機,第一輪三排排射永遠是最快、火力最猛烈的一輪。
在藍軍釋放出的白色煙牆前,無數留着辮子的湘軍猛士突然兩眼失神栽倒在可以看見敵軍鼻子的最後幾步衝刺的道路上,有的則嚎叫着在地上亂滾,他們中彈而沒有死,無論是胸腹頭顱要害中彈還是臂腿中彈,只要受傷立刻全滾在了地上。什麼帶傷殺敵、帶箭殺敵徹底變成個笑話,這種洋槍地子彈不同於弓箭刀槍,受傷就等於死亡,它是用火藥爆炸的力量推動的,刀砍箭射損失人體的力量根本比不過這種重錘一般的夯擊,近距離擊中,皮膚就立刻扯開血肉,遇到骨頭就立刻打成骨折!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子彈入體不是死亡就是截肢。彈頭比洋人醫生嘲笑的中國鳥槍打得多,而且入體還往往翻滾,根本救無可救
只是秒中之內,十字軍就投射了顆鉛彈掃進了面前的湘軍洪流。最前鋒兩個哨頓時被擊潰,本來眼紅如血揮舞着大刀的勇士們先是被眼前火槍同時炸響地聲威和麪前突然出現的硝煙牆所震懾,在猶豫中稍微一停,就發現了自己前後左右的弟兄少了大半,而地上猛然爆發出一片片的慘叫。
一直猛衝地湘軍軍旗猛地在白煙前一頓,整個湘軍爲之一頓。
第一輪十字軍齊射後,湘軍的黑水和銳矛團的藍線之間好像陡然出現了一種難以置信的平靜,剛纔響徹陣地上空的湖南吶喊陡然不見,那三條兇橫的鞭子也陡然不見,這狹小的結合部出現的竟然是掉根針也能聽見的死寂。
當最前線的一兩百士兵從身邊兄弟死傷枕籍中回過神來。勇敢者眨了眨震驚地眼睛,重新把辮子纏到脖子裡,再次揮起大刀繼續朝前衝去的時候,已經秒了。
秒後,最精銳的擲彈兵連搶先全軍完成裝填,以每營右前方擲彈兵軍官瘋狂的“!”口令響起。第二輪排射再次開始。
這次不是第一輪那種鞭子般的整齊一致和兇狠。但細細藍線上此起彼伏的白煙宣示着這依舊是鞭子。
被打得一頓,然後剛剛回復又開始前衝地湘軍前鋒再次受到致命打擊,細細藍線前-米之間全是湘軍屍體和哀嚎地傷兵。
前鋒後的湘軍目睹着那一千多人擠在一起的火槍排射掀起的白煙牆是如何把前方兩百湘軍從大清漢子打成地上的肉渣的。
這一刻驚奇迴盪在湘軍中鋒,就好像一個鄉下人剛剛在富豪家裡看到那個伸出小鳥大鳴報時的自鳴鐘,在被嚇了一跳後,看着滿心驚奇的觀察那咔咔響的木頭傢伙。
但滿清文化裡,驚奇往往變成恐懼。
立刻中鋒再不如前鋒那樣一往無前地衝鋒,他們放慢了奔跑地腳步,甚至彼此交換着驚異的眼神。
但這是戰場!
如果你不忘了生死。你立刻就會被恐懼緊緊攥在掌心裡。跑步速度一慢,在沒有殺人和戰鬥慾望刺激下釋放地腎上腺激素。立刻全力跑了近米的這些湘軍農民開始劇烈的疲勞,剛纔好像只是蚊子嗡嗡叫的大宋火炮立刻變得好像排山倒海一樣,肆無忌憚的砸進人羣的炮彈每一下都讓剛纔這些勇士心驚肉跳。
但他們還在往前衝,他們抱着試探的態度,而不是剛剛殺盡敵人的態度往前跑着。
這降低的速度給了對面那些一樣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長毛兵充足時間手忙腳亂的填裝彈藥,他們可不是英國龍蝦兵,也不是拿破崙的近衛隊,而是一羣剛剛穿上軍裝的農民,如果面臨後兩者,怕是對方不射擊,但憑刺刀衝擊也能讓根本沒有經驗的他們在第一輪排射後渙散掉。
很快中鋒受到了十字軍一輪又一輪的排射。
這次真的是子彈橫飛,腿裡好像灌了鉛的湘軍士兵們在恐懼中圍着長官和軍旗,把自己隊形更加密集,但這對付冷兵器屢試不爽的經驗,卻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殺傷和更恐懼的心裡效應。
多個湘軍擠成一團朝前慢慢走去,就在其他人面前,排頭三個人在對方升騰起的又一團硝煙裡,一個人臉立刻被打成一堆肉渣子,一個朝後仰面便倒,赤裸的胸膛上開了一個口子,第三個正彎弓搭箭的射手猛地慘叫一聲,扔了弓箭。抱着小腿朝前做了一個前滾翻動作,然後死死抱着露着彈孔的小腿死命左右翻滾。
只是三個人,但對於他們身後幾個人,這看不見敵人的恐懼遠遠勝過敵人的數量,不知誰停了腳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住了腳步,就停在了那對面三排十字軍面前,不足米遠,微風吹過。隔在雙方的濃烈白煙消散了一些,那些高帽夷服在白煙中簡直好像妖魔鬼怪一樣猙獰可怖,這時白煙裡那怪異地咒語清晰可聞:“預備!!!!!!”
“哇!”一個湘軍滿臉煞白,終於扭頭就朝後跑。這是中鋒第一個開始回頭跑的,然後他身邊個人立刻跟着他朝後衝去。
隊列中間手持寶劍的哨長簡直氣得吐血,他一手握住軍旗,扭頭大吼着:“都他媽的回來!都他媽的….”
但就在這時,連他都聽見了白煙裡那時聲嘶力竭的嚎叫:“非爾!”連頭都來不及轉回來,顆排成排的鉛彈呼嘯着穿透他的身體和軍旗射向後面的湘軍。
李明昌衝到離藍線還有米地時候,前面的倖存者已經滿頭汗的嚎叫着“鬼啊!”往回跑了,一個又一個士兵瘋狂的和後來者擦肩而過,而他們前面是武勇者和將官對這種逃兵氣急敗壞地吼叫以及反覆響起的排槍射擊之聲。
這罕見的敗軍之勢把後來的所有士兵士氣都壓到了最低,李明昌親眼看着最前面的那個哨長抱着他的軍旗。在他們前面白煙再次噴出的瞬間,一跤摔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他也慢慢的也停了在戰場中間,看着他的隊長和兄弟們,趙文鸞和他們一家人一樣用驚恐迷惑的眼光四處打量諮詢。
他們最後一波湘軍和前面退回來地,足有一千多人。但人人都不再像剛纔那奮勇衝擊的架勢了。人人臉色發白,滿頭是汗,死死盯着前面那團團的白煙,他們簡直是在和看不見的妖魔對戰,人人都想等煙退散,看看那裡面到底是什麼。
但後面塔奇布氣急敗壞的搖動了再次攻擊的旗幟,湘軍裡小跑着絕不是狂奔着朝着那藍線推進,好像在黑夜裡伸手不見五指地情況下跑過一條滿是溝渠地小路。人人都驚恐萬分的看着前面的霧靄般白煙,都在希求趕緊消散吧。
然後就在這時。白煙另一邊響起了怪異的邪樂。這樂曲古怪之極,湘軍裡的任何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們知道嗩吶和鑼鼓,但這樂曲卻比宋軍的大炮更可怕,一千多人在前面遍地的死傷兄弟面前幾乎同時停步,好像聽到打雷就下意思擡頭看有沒有云彩和雨點沒有。
有云彩,有雨,是妖魔一樣的雨點。
伴隨着這樂聲,白煙牆後面那些妖獸一般的大叫聲此起彼伏,接着李明昌在內地所有湘軍都看到他們地對手出來了。
一排排穿着怪異的難以稱作人地傢伙,穿過白煙,詭異得走了出來,高帽排成一排,緊身藍色上衣上面交叉了兩排皮帶,手裡的刺刀排成一排耀眼的刀陣,刀牆一般朝着湘軍中軍壓了過來。
然後他們的頭目在刀牆裡大聲嚎叫着,頓時這批妖人妖獸一般狂吼起來,他們不再是走,而是野獸羣朝着這幫儒家軍隊衝了過來,他們用絕對聽不懂的話大聲吼着,白刃下不停巨響並射出白煙,刺刀羣把敢於任何直面他們的湘軍刺成篩子。
幾乎在十字軍第一次衝鋒,他們有的人開始一邊衝,一邊開槍開始,湘軍裡就開始有人跑了,他們現在恐懼槍聲和白煙到了極點,而十字軍絕對變態的軍服在滿清居民眼裡竟然好像見鬼一樣,第一次近距離看着他們的湘軍裡的農民很多都傻了,這簡直是廟會啊,而且一排排的這種廟會妖怪整齊一致的嚎叫着衝過來,論誰也守不住---趙闊絕對沒想到他的軍服在第一次實戰中發揮了多大的心理威懾作用。
李明昌見過洋人,也見過洋人軍隊,但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多人整齊劃一的穿着這種軍服朝着他們衝擊,這種整齊劃一和文明的陌生是莫大的驚恐,李明昌在身邊大李被一槍打中胳膊後,看了看手裡的長矛,和麪前那些魔鬼一樣的長毛以及他們手裡樹叢一樣密密麻麻的刺刀,李明昌扔了長矛,跟着大夥,狂逃而去,此刻他心裡再沒有什麼仇恨,那是貓對老鼠的,現在他心裡只有老鼠對貓的恐懼,他只想活命。
其實以十字軍人數,沒有能力給湘軍造成毀滅性打擊,甚至說如果湘軍熟悉十字軍,甚至可以用衝鋒衝破十字軍新手士兵的陣線。但十字軍的洋槍戰法是第一次出現在湘軍面前,就算是趙闊後世太平天國後期也廣泛購買使用洋槍,但他們也沒有趙闊這樣如此徹底的貫徹西洋陣列戰法,只是讓曾國藩在奏摺裡說李秀成火力比湘軍強而已。
對還是冷熱兵器混合衝鋒的湘軍而言,完全需要的是和看不見的敵人打,這種熱兵器集中使用造成的快速殺傷和心理恐懼了擊敗了湘軍,以及十字軍他們詭異的口令、戰法,當然還有他們可怕邪氣的軍服和軍樂隊威力更大,對多年閉關鎖國的滿清臣民造成的心理衝擊遠大於他們也熟悉的火槍殺傷。
湘軍中軍在十字軍洋槍隊的對陣中,全面潰散敗退。
但那時候塔奇布沒有理中軍,在全軍陣腳動搖的失敗陰影下,這個悍將翻身上馬,大叫道:“馬隊和後備陸勇千,跟我去衝長毛左翼。
左翼正是李文茂所部日月軍團,他們主要目的是保護洋槍隊側翼,塔奇布看到此刻,洋槍隊戰力他還沒摸清,但其根本肯定是陣型,他不想硬幹硬衝這隻邪氣森森部隊正面,所以他立刻帶領所有的快速部隊猛衝李文茂部,意圖從那裡衝散洋槍隊陣型。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當劉定強在聽到長官“上刺刀”的命令的時候,他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欣喜若狂:以他歲的滿清文明經驗來看,他寧可手持短短的刺刀和敵人拼命,手裡拿根木棍也行,怎麼也不想這樣站着玩命裝填小小的子彈包等着敵人上來殺他!
短短的刺刀套上槍口,握在手裡立刻就是難以言表的安全感,他走在第一排第一個,整個排立刻齊步走,朝面前的煙牆深處走去,但當等他走出他們製造的戰場硝煙,第一次有機會看清楚面前的戰場時候,他自己反而呆住了。
誰天天投12000催更票啊?
完全是別有用心的刁民!
來人啊,
推出去給他做俯臥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