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5.第3385章

石迪文聽完島津光久的說明後,不禁感嘆道:“島津大人好大的氣魄!佔下了這九州島的半壁江山,薩摩藩今後即便是單槍匹馬對抗幕府,也足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島津光久被看透心思,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有些欣喜,因爲這說明石迪文能夠充分理解他的想法,也不必擔心對方有什麼誤解了。

島津光久客氣道:“在下這計劃中肯定尚有不少考慮不周之處,還請石大人多多指教!”

石迪文沉吟道:“九州東部這些小藩實力有限,甚至沒有成建制的武裝部隊,就算綁在一起,應該也不是薩摩藩的對手……”

島津光久聽得連連點頭,覺得石迪文這話倒也中肯。他就是篤定自己能輕鬆吃掉這些小藩,纔會提出如此大膽的計劃。

便聽石迪文接着說道:“……但是,島津大人有沒有想過,對九州東海岸這些地區感興趣的,可能不止薩摩藩一家。到時候你這邊一動,別家也會有樣學樣,對臨近地區動手。”

島津光久道:“天下之主,有能者居之,到時候各憑本事,能吃下多少算多少,只要貴國不參與其中就行。”

島津光久並不畏懼九州地區的其他對手,唯獨有點怕海漢下場攪局,畢竟現在海漢與各家強藩都有來往,薩摩藩很可能不是其唯一支持的對象。對於吞併周邊瓜分九州這事,他必須在動手之前確認石迪文的態度,免得到時候踢到鐵板。

石迪文道:“島津大人,那我就直說了,我國希望九州各藩能把幕府當作共同的對手,而不是在沒有進軍本州之前,就先在本地爆發內鬥。”

“即便薩摩藩的實力強於別家,也不見得有把握能在短時間內佔領這麼大片的區域吧?如果戰事持續太久,影響到各藩對幕府開戰,那就是因小失大了!”

島津光久聽明白了,石迪文並不希望看到九州各藩在對抗幕府之前爆發內鬥,以免影響海漢制定的“倒幕大計”。

但吞併九州東海岸並非他一時興起,而是薩摩藩準備多年的計劃,甚至遠遠早於跟海漢開始合作的時間。石迪文僅憑几句話就想讓薩摩藩放棄,島津久通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屈服。

島津光久沉聲道:“石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如果薩摩藩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些目標,並且不與九州另外幾家強藩交戰,只將矛頭對準幕府,是否能得到您的認可?”

石迪文收起臉上笑意,肅然應道:“島津大人,說說很容易,那要是沒能做到呢?如果因爲薩摩藩的不當舉動影響了全局,島津大人負得了這個責任嗎?”

島津光久道:“如果影響到對抗幕府的大局,在下作爲薩摩藩大名,願剖腹謝罪!”

石迪文倒是沒想到這島津光久居然如此之狠,竟將自己的性命作爲條件,來換取海漢對其擴張計劃的認可。對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反而不好再質疑了。

島津光久見石迪文沒有作聲,便繼續說道:“石大人,您要是還不放心,可以派出軍官到我薩摩軍中督戰,保證我軍不會與您指定那幾家交手。”

能給出這樣的讓步條件,島津光久的態度算是相當誠懇了,但由此也可看出他對此事的決心不可動搖,即便石迪文再怎麼反對,薩摩藩肯定也不會取消這個計劃。既然無法阻止,那就只能想辦法引導,儘量不要讓薩摩藩的軍事力量過多消耗在九州本地。

石迪文道:“那島津大人準備什麼時候出兵?”

島津光久見石迪文終於鬆了口,長出一口氣道:“只要石大人點頭,薩摩藩十日之內便可起兵。”

石迪文點點頭道:“那就以年底爲限,屆時不管薩摩藩是否完成計劃,都必須停止在九州地區的軍事行動,集中力量先對付幕府。”

島津光久道:“好!那就一言爲定!”

此時已經是九月下旬,距離年底還有三個月時間,可以說留給薩摩藩的行動時間相當充分了。

讓薩摩藩去吞併九州東海岸的小藩,除了收買島津家的人心之外,也可以趁此機會讓其在大戰之前先熱熱身,早些進入到戰爭狀態,海漢也可觀察一下薩摩藩目前的實力究竟如何,免得跟幕府開戰之後才發現問題。

但石迪文沒有一口答應下來,故意拿話卡一卡對方,也是爲了避免薩摩藩肆意妄爲,導致九州局勢失控。既然島津光久願意讓海漢派人監軍,並且答應石迪文提出的各種限制,那海漢要控制戰局走向就容易多了。

敲定了這件大事之後,島津光久的神色明顯輕鬆了不少。

畢竟對薩摩藩來說,吞併九州東海岸這個目標,顯然要比打敗幕府現實得多。與幕府的戰爭很可能會曠日持久,而吃掉近在咫尺的這些地方,在很短時間內就能實現,而且幾乎立刻就能產生收益。

在結束這個階段的會談之前,石迪文又提醒道:“島津大人,薩摩藩出兵攻打其他藩,這種行爲意味着什麼,你應該清楚吧?”

島津光久點點頭道:“那是當然!未經幕府允許而擅自發動戰爭,這實際上就已經是造反了!”

薩摩藩雖然一向不服從幕府的統治,但其存在的法理根據還是來自幕府的分封任命,名義上也是幕府下屬的地方官府。起兵吞併其他藩國,就相當於不再承認幕府所給予的權限了,的確是形同造反無異。

石迪文道:“但如果薩摩藩以對抗幕府爲名起兵,九州其他幾個藩可能來不及跟上,所以我希望你找個別的理由動手,到明年年初再與其他幾個藩以倒幕的名義聯合起兵。”

島津光久胸有成竹道:“石大人放心,這事在下早有主意,到時候就說有商隊在鄰近的藩國失蹤,需要派出軍隊搜索。對方若是抵抗,薩摩藩便有了動手的理由;若是不反對我們的行動,那就更容易拿下了。”

石迪文心道你這藉口倒是好耳熟,夠陰狠毒辣,真不愧是倭人能想出來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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