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曲得仁目前的身份職位,當然還沒有足夠的資格來盤查海漢軍管轄的地方。但他今天來到燕子磯碼頭也的確是因爲公幹,石成武讓他先放下手頭的其他事情,帶隊來燕子磯碼頭維持秩序,準備迎接某位重要人物的到來。
至於這位重要人物是何方神聖,石成武沒主動說,他也就識趣地沒有追問。但既然石成武稍後也要親自來這邊迎接,那想必應該是地位頗高的大人物了。
秦簡聽他說了原由之後,不由得有些疑惑:“還有這事?怎麼我這邊還沒得到通知?”
曲得仁解釋道:“既然要來的是大人物,爲安全考慮,想必行程安排都是保密的,不會提前通知我們這些跑腿辦事的人,其實我也是今早去衙門點卯的時候纔得到消息,臨時改了安排來燕子磯。”
秦簡恍然道:“那倒也是,畢竟南京地面上還沒完全太平,要是有居心叵測的歹人得了消息,說不好會搞出什麼亂子……那可有需要我配合行事的安排?”
曲得仁道:“這燕子磯碼頭是你的地盤,當然得有你配合才行!待會兒你先跟我一起去把甲號碼頭上的閒雜人等清除乾淨。”
秦簡問道:“且慢,那這要不要先去跟楊大人打聲招呼?”
曲得仁點點頭道:“那自然是要的,於情於理,我都得先去見他一面。”
對曲得仁來說,他能被海漢啓用,除了秦簡居中牽線搭橋,也有賴於秦簡的上司楊進向石成武推薦了自己。他能在海漢治下東山再起,楊進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恩人之一了。
楊進對曲得仁的到來沒有太多驚訝,而且顯然是已經知悉了他來燕子磯碼頭的原因。
“曲兄,今天這場合,只靠你帶過來這些弟兄,恐怕是不夠啊!”
如今曲得仁出任南京警察局二把手,也算是官場中人了,楊進跟他說話也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曲得仁焉能聽不懂楊進話裡的意思,連忙應道:“在下正是前來向楊大人求助的,今日的差事,還望楊大人能施以援手!”
楊進的意思,就是在暗示曲得仁,這差事既然是在燕子磯碼頭,那你作爲外人就不能獨攬功勞。而曲得仁也很上道,立刻表示自己並無獨吞的打算,而且很客氣地主動邀請楊進參與進來。
楊進哈哈一笑道:“曲兄,我就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其實上頭已經吩咐下來,讓我與警察局配合完成今天的差事,只是不知道今天是曲兄親自帶隊而已。”
曲得仁帶來的警察與駐守燕子磯的海漢軍一同出動,很快就將甲子號碼頭清理出來。
щшш¤TтkΛ n¤co
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不少的圍觀民衆。有些人找到秦簡打聽情況,秦簡心知事關重大,不敢泄漏消息,只推說自己也不知情。
在此期間又從南京城方向陸陸續續來了不少馬車,從車上下來的多是南京本地的頭面人物,顯然他們也是從某些渠道得到了消息,特地趕來這裡迎接貴人。
不多時石成武果然也來了,在視察了碼頭的準備情況之後,才向他們告知了今天要迎接的對象。
“執委會新任命的南京行政長官?那是不是跟以前的南京守備大人一個級別?”比較熟悉南京官場的曲得仁大着膽子詢問道。
石成武點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他相當於以前的南京守備,我就相當於是參贊機務。”明代自遷都之後一直實行南北兩京制,而南京這邊的留守官員中,最高權力由三人掌控,分別是南京守備、南京守備太監,以及參贊機務。
南京守備一般由朝廷勳貴擔任,同時兼管中軍都督府。而參贊機務一職,則是由南京兵部尚書兼任。
至於守備太監,雖然這個職位是沒什麼實權的虛職,但代表了皇帝的意志,主要起到監督軍政事務的作用。值得一提的是,歷史上南京的第一任守備太監,便是著名的三寶太監鄭和。
不過海漢沒有太監這種特殊羣體,自然也就不會再有類似守備太監的職位了。
石成武這麼一解釋,曲得仁和秦簡就立刻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地位。
待石成武去跟楊進吩咐事情的時候,秦簡才向曲得仁提出了心頭的疑問:“南京守備,那就是本地的頭把交椅了,這石大人背景深厚,爲何不自己坐這位置?”
曲得仁道:“那還用猜,必定是因爲來南京上任這位大人的背景,比石大人更硬,讓他只能屈居第二了!”
曲得仁的猜測雖未全中,但也離事實不遠。前來南京履任的陶弘方,論身份背景的確是要比石成武強上那麼一點點。
但陶東來和石迪文安排他們在南京搭檔,也未嘗沒有強強聯手,瓜分蛋糕的意圖。誰主誰副,大概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還是得看兩個年輕人上任後各自施展本事了。
臨近中午,一艘桅杆上掛着紅藍雙色旗的官船緩緩從下游江面上駛來。石成武招呼一聲,一衆文武官員便在碼頭上開始列隊,準備迎接儀式。
秦簡倒是認得這艘船,前些天就是從燕子磯碼頭出發往下游去的,想不到這趟是去接南京的父母官了。
隨着這艘船距離江岸越來越近,碼頭上也開始有了動靜,鑼鼓聲頓時齊刷刷地響了起來。
陶弘方聽到岸上傳來的動靜,緩步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擡手向碼頭上迎接自己的人羣招手示意。
他在杭州期間,跟石成武的關係也還算比較熟,對方安排這樣的迎接儀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對方給足面子,那他當然也得配合一下了。
靠岸之後,陶弘方走下舷梯,與石成武握手寒暄。
秦簡在不遠處看得暗暗咋舌:“這位新來的大人,看樣子也是跟石大人差不多年紀啊!”
曲得仁壓低聲音應道:“聽說這位姓陶,若我沒有猜錯,應該便是執委會陶老大人的子嗣了!”
秦簡點點頭道:“應該便是如此,否則又怎能讓石大人屈居次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