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2章
海漢艦隊駛過金甌角之後，便再次轉向，沿海岸線向北航行。此次進入暹羅灣的任務主要是宣揚武力，所以選擇了貼近海岸的行進路線，以確保能夠收到最佳的展示效果。
不過金甌角以北的海岸線仍是一成不變的衝擊平原, 臨海處多是灘塗，沒有任何便於建港的海灣，一路上只在幾處河口見到有小漁村，顯然並不具備大舉建設海運的基礎條件。
這樣的特殊地理環境，也使得占城在軍事方面很難擁有太多的野心。就算是有心要攢一支強大的武裝艦隊出來，境內也缺乏能讓其長期駐訓的天然良港。
所以迄今爲止，占城水軍引以爲傲的主力戰船，仍然只是數艘從海漢買來的探索級戰船。噸位更大的探險級戰船不是買不起, 而是因爲占城水軍的軍港都設在內河, 探險級在狹窄的內河河面上調頭就沒有那麼方便了。
這些海漢所產的小型戰船雖然具備了一定的打擊火力，但受限於噸位，自持力十分有限，其作戰範圍也只是近海區域，用作自衛還算湊合，但想遠征別國就很困難了。
在金甌角以北四百里處，便是占城與柬埔寨兩國的邊界了。
兩國的邊境線是一條名爲永濟河的河流，以南爲占城地界，以北爲柬埔寨地界。而兩國爲了保衛邊防，也在永濟河入海口兩岸分別修築了規模不小的軍事堡壘，派駐有包括水軍在內的部隊。
像這樣的重要地點，海漢艦隊自然不會錯過。當龐大的艦隊出現在永濟河入海口附近海面上，頓時引起了柬埔寨守軍的一片慌亂。
在無法立刻確認海漢艦隊來意的情況下，柬埔寨軍立刻以煙火信號示警後方，請求支援。
不過他們也知道與海漢軍實力相差懸殊，沒有將爲數不多的戰船派出來迎戰，只派了一艘小船出港, 確認海漢軍的來意。
“柬埔寨軍還是挺機警的，看到我們出現就馬上發信號了。”錢天敦對柬軍的表現給予了正面評價。
站在他身邊的高橋南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沉聲應道：“柬軍的堡壘建在臨海丘陵上，從船上看不清堡壘的防禦部署，艦載火炮要打這麼高的角度，射程還未必能夠得着，可見當初主持修建此地的人是下了工夫的。”
錢天敦有意要考一考隨行的年輕軍官，便開口問道：“穆鎮南，武承志，如果是你們要帶兵攻打這地方，會採用什麼戰法？”
這兩人都是安南駐軍年輕軍官中的佼佼者，但實戰經驗不多，馮安楠派他倆跟隨錢天敦一起行動，也是有讓他們藉此機會來學本事的意圖。
兩人對望一眼，穆鎮南率先答道：“正如高橋將軍所說，此地堡壘很難用艦載火力直接摧毀，以卑職之見，可趁夜繞至其北側海岸投放部隊登陸, 先斷其後路，再圍而攻之。”
武承志道：“卑職再補充一條，繞北登陸的同時, 可讓占城軍在永濟河河口擔任正面佯攻，吸引柬軍火力。只要能讓我軍重炮順利上岸架設炮位，攻克此地也不難。如由卑職領軍指揮，一日之內，必能破城！”
錢天敦微微點頭，卻沒有立刻點評他們的戰法，而是將同樣的問題又問了高橋南一遍，顯然是要藉此點撥一下這兩個年輕人。
高橋南道：“你們說的都沒什麼問題，但要強攻這堡壘，我軍難免會有傷亡。孫子兵法有云，圍師必闕，依我之見，不如圍三闕一，從西北、西南、東南三個方向發動登陸戰，敵軍如果敢出來接戰，那當然最好不過。如果龜縮不出，我們就以炮火佯攻，同時放百姓從東北方向逃離戰場。不用強攻，屆時守軍必會跟隨百姓一起逃跑。”
兩人恍然，連稱高橋南戰法高明。
錢天敦道：“你們倒也不用拍他馬屁，具體採用何種戰法，還是要根據本地實際情況和作戰任務來選擇。如果是下了死命令，要將敵軍全殲於此，那就不能簡單套用他說的圍三闕一戰術了。”
衆人探討攻佔此地的戰術時，柬軍派來的使者已經抵達海漢艦隊旗艦威邦號。這種小人物自然不用錢天敦親自接見，穆鎮南出面就打發了。他向對方說明海漢軍的行動只是進行日常航行演練，不會對柬埔寨發動軍事進攻。
至於這樣的聲明是否能讓柬軍放下心來，那就不是穆鎮南需要擔心的問題了。
除了偵察柬埔寨海岸地理環境和海防狀況之外，讓柬軍對此感到緊張不安，本就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要是讓隨行的占城軍將領發表看法，他們肯定會建議乾脆在河仙這地方來一場海上實彈演習，開上幾炮震懾一下柬軍，而不是就這樣平靜地離開。
其實如果柬軍冷靜下來，很快就會想到這地方遭受海漢大舉進攻的可能性不大。因爲海漢要是對柬埔寨發動軍事進攻，那必然會是滅國之戰，而河仙附近既無大城，也沒有重要的關卡要隘，其都城金邊城更是遠在數百里之外的內陸，從此地發動攻勢並不是一個理想的選擇。
艦隊在河仙附近海面稍事逗留之後，便繼續沿海岸北上。不敢大意的柬軍也派出了幾艘船，遠遠地墜在後面，監視海漢艦隊的動向。直到第二天海漢艦隊駛入暹羅所轄的海域，柬軍的船才默默轉向，打道回府。
讓錢天敦略感失望的是，柬埔寨的海岸雖然不像占城那樣一馬平川，但同樣也缺乏條件優越的天然良港。如果未來海漢打算在暹羅灣建立軍事據點，柬埔寨顯然無法提供合適的環境。
但錢天敦有所不知，其實在整個暹羅灣內的海岸線上，都沒有類似三亞、金蘭、馬尼拉這樣的天然良港。絕大部分海岸線都是類似占城一樣的臨海平原，想要修建大型港口的難度極大，即便對海漢來說也絕非易事。
而這樣的地理環境，也使得整個暹羅灣內的國家都沒有建成強大的海軍。海漢艦隊在這一大片海域內，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