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9章

這次遠征日本平戶的行動對海漢來說可謂是大獲全勝,以極小的傷亡達成了絕大部分的作戰目標,至於經濟方面的收益則是大大超乎了戰前的預計。考慮到在平戶的繳獲中有大量需要折價計算的商品,具體收益的統計數據可能還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能彙總出來,但錢天敦和石迪文對此都很樂觀,他們認爲至少能抵消掉此次行動一半以上的軍費開支。

既然爲國庫省下了這麼多錢,那麼在撤離戰場之後爲參戰部隊辦一次慶功宴也是合情合理的安排了。當然了,在戰爭後期大出風頭的福建水師,自然也是成了此次慶功宴的主角之一。

如果不是許裕拙堅持要找到平戶水君主力艦隊,或許這次行動的效果就將大打折扣了。而最爲難能可貴的是,殲滅平戶水軍艦隊的戰鬥是完全由其獨力完成,這可是福建水師近年來最爲顯赫的戰績了。

就連一向眼光甚高的石錢二人對這個關鍵性的勝利也是讚賞有加,認爲福建水師這一戰成功消滅了平戶藩最後一支成建制的武裝艦隊,其意義無異於斬掉了田川介的左膀右臂,就算他這次成功溜掉了,但手底下的水陸武裝部隊幾乎全軍覆沒,今後也很難再形成氣候了。

如今整個平戶都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在當地從事兵工製造的技術人員被海漢軍盡數擄走,平戶藩想要重新再組建一支武裝艦隊,成軍的難度比前一次可要大多了。也正是因爲福建水師這關鍵一戰,徹底解決了後顧之憂,聯軍現在才能放心大膽地在濟州島開慶功宴。

開戰前進駐西歸浦的僅僅只有來自大同江基地的部隊,而戰後連東海艦隊和福建水師也一併撤到這裡會合,其規模可就大得多了。數千聯軍部隊進駐西歸浦,僅靠附近的村鎮當然安置不了這麼多的人馬,於是海岸邊搭建起了綿延長達兩裡的帳篷營區,從遠處看去也是蔚爲壯觀。

而對於本地民衆來說,這也是他們有生以來所見到的奇觀之一了。濟州島上一次有這麼多外國軍隊進駐,還得追溯到幾百年前的高麗蒙古戰爭時期了。

在籌備慶功宴這三天時間裡,尹長興又重新忙碌起來,而且比前面這段時間還要忙得多。儘管日本難民和戰俘已經被送走了大半,但隨着聯軍部隊的陸續進駐,軍方對海產品的需求量反而大大增加了。尹長興得到了更大的權限,他現在可以調動二十艘漁船出海,並且每天要上繳不少於一千五百斤海產——這次賀文光要求實打實的份量,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有摻假的成分。大部隊都回來了,賀文光可不敢再在這種時候玩花活了,萬一被逮着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賀文光收手對尹長興卻是沒有什麼影響,他獲利的方式是通過從其他漁民手中低價收購然後加價出售給海漢軍的後勤部門,賀文光那邊報不報假賬,跟他都是按實際購買的部分來結算,並不會影響到他這邊的營收。

因爲賀文光已經不敢再在收購環節作假了,交易量都是真實數據了,這買賣其實也就不用再分出一份給俞成禮了。但尹長興卻沒有將利潤全部據爲己有,他感念俞成禮給自己介紹了這個好買賣,所以仍是會在每天的收入中拿出一份給俞成禮作爲答謝。

這種舉動當然是大大地贏得了俞成禮的好感,雖然這數目不大,但尹長興由此表現出來的情商,卻是讓俞成禮認爲他的確是一個值得自己扶持的對象。

而秀念依然沒有得到什麼賺錢的機會,不過他作爲移民營的臨時民政官之一,有幸得到了錢天敦和石迪文的接見。當然了,並不是私底下的單獨接見,而是與其他幾名同樣是平戶出身的臨時民政官一起,被上司賀文光介紹給來巡視移民營的兩位海漢將領。

原本這種接見也就只是見個面而已,基本上連與這些海漢大人物對話的機會都不會安排,但秀唸的僧人衣着打扮在人羣中卻是格外顯眼,石迪文看看到他之後也是好奇,便多問了幾句他的個人情況。

其他的臨時民政官大多都有在平戶官府從業的經歷,或者是本就在當地有些聲望的士紳耆老,靠着在民間的名氣才被提拔起來。唯獨秀念是個跟社會地位不太沾邊的和尚,石迪文還以爲他是哪家寺院裡歲數不大卻輩分極高的大師,問了一下才知道秀念不過是在光明寺出家的一名普通僧人,當下也是嘖嘖稱奇。

“日本和尚還挺能幹啊!”石迪文嘆道:“既然是個人才,那出家當和尚是有點浪費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還是繼續找個寺廟當和尚嗎?”

“大人,小僧只想在這亂世中苟活下去,至於去到貴國之後是不是繼續出家爲僧,那也要視今後的處境而定,總之是得尋個生計才行。”

在跟海漢軍人打了十多天交道之後,秀唸的漢語已經突飛猛進,雖然還有比較明顯的口音,但已經能夠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謹慎起見,他不敢在這些海漢大人物面前吹噓自己的打算,還是先保持低調爲上。

秀念知道在這些大人物眼中,從平戶擄走的這些日本人不過只是他們戰利品的一部分而已,對自己的好奇並不代表賞識自己。如果說話失了分寸,惹惱這些大人物,那到目前爲止的所有努力很可能都會因此而前功盡棄。他並不指望能夠一步登天,但有機會在這些大人物面前混個臉熟,或許日後也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石迪文當然沒興趣親自去給一個日本僧人安排去處,問過也就過了。而錢天敦極少管理民事,對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更是沒有過問的興趣,定好目標和規則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如何管理這些在戰時臨時任命的日裔民政官,自然有人去負責相關的事務。

石錢二人在慶功宴之前接見駐留西歸浦的後勤團隊並對有功人員提出表彰,是慶功宴之前的一個例行安排,順便也就接見一下這些出於各種原因但已經在爲海漢效力的日裔和朝鮮裔人員,以示對他們的鼓勵。

慶功宴當日,主會場設在了西歸浦港口的一塊空地上。在後勤部門加上本地民夫的辛苦勞作之下,原本小小的漁港在戰爭期間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不僅泊位和裝吊貨物的設施都增加了不少,而且港口附近區域也被清理出來,用竹木搭建起大量棚午作爲臨時倉庫。

這塊被當作主會場的空地,就是臨時清理出來的堆煤場,供三艘威嚴級戰艦所使用的燃煤補給,在戰爭期間便堆放在此處。不過隨着戰爭結束,尚未使用的燃煤也就分裝到了船上準備運走了,空出來的這塊場地掃掃乾淨,正好用來給大人物們佈置宴會場所。

當然了,本地條件所限,是不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建一個專門的宴會廳了,也就只是一個空間比較大的帳篷而已。不過與會者多數都是常年在外行軍打仗的高級軍官,對於各種艱苦條件早就習以爲常了,並不會對此有什麼怨言。而陪客們大多是濟州島本地的官員,更是不敢造次,在他們眼中這些外國軍隊剛把平戶掀了個底朝天,那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而各支部隊除了指揮官到這邊赴宴,都是在各自的駐地聚餐。這次慶功宴將方圓幾十裡的雞鴨豬羊幾乎採購一空,再加上兩千多斤海產,纔算是湊夠了所需的肉食,以彌補作戰部隊在平戶期間風餐露宿的付出。

唯一有點美中不足的是,在本地採購的酒遠遠不夠,而且其中還有大部分都是度數不怎麼高的米酒,分到每個班的時候,可能就只有一兩斤了,遠遠滿足不了想要開懷暢飲一番的士兵們。

這一頓慶功宴從中午一直持續到日落,但因爲酒水不夠多,倒是沒有出現大量人員喝得酩酊大醉的景象,無形中也是省掉了不少麻煩。

“錢將軍,這次任務之後,不知何時才能與你並肩作戰了,這杯薄酒,聊表心意!”

“許將軍如果有空,也歡迎你隨時來北方轉轉。”

許裕拙和錢天敦互致敬意,然後舉杯一飲而盡。接下來錢天敦會率部北上返回大同江基地,而福建水師和東海艦隊則將一同南下,各自返回駐地。大同江基地與福建漳州之間有兩千多裡航程,如果之後沒有大的戰事爆發,兩人在短期內的確很難有碰面的機會了。

待許裕拙提着酒壺去旁邊一桌找申學義和西芒了,石迪文也舉杯道:“老錢,你要不就別忙着回大同江了,跟我去舟山玩玩啊!你要是覺得舟山小地方沒什麼搞頭,我們也可以去蘇州杭州轉轉,那邊可是有不少官員一直想邀我們去做客,所有安排全包,你懂的。”

錢天敦笑了笑道:“你不要拿腐敗生活來引誘我,我可是結婚成家有組織的人,再說軍令如山,我的任務就是鎮守朝鮮,哪能自己給自己放假到處亂跑!”

石迪文道:“你老婆不是帶着孩子回三亞去了嗎?如今又沒人管你,北邊還有王湯姆和陳一鑫看着,你現在發個電報給三亞申請休假,保準老顏會批准。”

錢天敦仍是搖頭道:“既然要休假,那我又何必到舟山度假,多花幾天時間趕回三亞去看看老婆孩子不好嗎?”

石迪文嘆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你孩子以後要在三亞唸書,老婆要在三亞帶孩子,你又要在海外帶兵,這樣長期分居也不是個辦法啊!”

錢天敦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帶的這支部隊經常都要到一線執行作戰任務,在一個地方頂多駐紮兩三年就會調動,也不能讓老婆孩子就這麼跟着到處跑吧!讓他們回三亞定居,至少生活環境好一些,我攢一攢假期,每年也能回去待一兩個月,湊合過吧!”

錢天敦這些話,極少會跟別人說起,因爲即便說了,旁人也很難理解他的想法,也只有石迪文這種跟他來自同一個時代,而且也同爲在海外帶兵的高級將領,或許纔會明白他的爲難和堅持。

石迪文道:“老錢,我以前跟你提過,現在再跟你提一次,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海外帶兵打仗,終歸還是要找個地方落腳的。要想再往上走,那就早點把部隊指揮權交出去,自己回三亞坐衙門裡上班。要不去就在海外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盤下來自己經營,就像我在舟山這樣。以你的能力,不論選哪一條路,都應該能混得不錯。”

錢天敦道:“下一代人現在纔在念小學,不等他們長大接班,我們怎麼退休享福?現在外部環境也還沒好到可以放鬆警惕的程度,特別是南北兩頭,不管是關外蠻子還是西方國家,都不會心甘情願臣服於我們,終究還是要有人在海外帶兵打仗才行。”

權力的交接對於穿越者們來說的確是一個極大的問題,海漢現在所建立的權力架構可以保證穿越者們在未來可見的一段時期內繼續掌握國家大權,但目前海漢國強大的武裝力量卻是面臨着將領少且後繼無人的局面。

目前在海內外帶兵的高級將領加到一起也不過就十來號人,隨着佔領的地盤越來越大,部隊編制越來越多,像錢天敦、石迪文這樣的將領在越發位高權重的同時,也不得不提拔更多的歸化籍軍官來分擔工作。

像高橋南這樣的高級軍官固然是對海漢忠心耿耿,但他們卻未必能夠真正理解海漢國的立國之本和發展方向,如果要將某一地區的防務或是某次海外作戰的指揮權完全交給這些歸化籍軍官,執委會和國防部也還是會有一定的顧慮。錢天敦深知這一點,所以一直都堅持親自在一線部隊帶兵,目的之一也就是爲了讓執委會對特戰團這支武裝力量能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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