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最後的盛夏。
四條河流的河水都暴漲了,一剎那,無論是聖戰者,還是瀚海軍都只能隔着洶涌的河水興嘆不已。
但眼下已經是七月初了,按照此地的氣候,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河水暴漲了,此後,克孜勒蘇盆地將迅速進入秋冬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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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盆地,但海拔三千米也不是說着玩的。
果然,幾日後,葉連納克明顯感到了涼意。
經過河水的肆虐後,對面的哈茲也改變了陣勢——因爲他親眼看到瀚海軍的步軍旅已經將大炮推上來了!
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久經戰事的他知道,無論是沙袋壘成的矮牆,還是小山後面的營寨都會不堪一擊。
故此,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堂堂正正來一場騎兵大戰來得痛快!
等河水消退後,瑪木特帶着薩雷塔什的一萬聖戰者與哈茲匯合了,在距離盆地東端大約二十里的地方,是一處東西、南北長度都在二十里左右的開闊地方,這個地方原本也是溪流縱橫之地,中間還有兩個湖泊,最大的那個湖水漆黑如墨,當地人稱之爲卡納湖。
這裡高度在幾十米、百多米的小山比比皆是,溪流在期間恣意穿梭着,在河水暴漲時,除了北岸的道路,整個地方几乎都淹沒在溪水裡,但當河水消退後,這些溪水大多成了只能掩蓋腳踝的小溪。
小山與小山之間的距離大多在一兩裡左右,瑪木特的兩萬聖戰者全部在該地擺好了架勢,靜等瀚海軍來攻!
“都過來了?”
一座高度大約在一百多米的山頂上,葉連納克放下了望遠鏡。
“是的,由於這裡山河縱橫,偵察連化妝成黑袍騎士,最遠抵達了薩雷塔什,那裡的營寨空無一人,應該都來了”
“還是不好打啊,您看,正對面有五座小山,每座小山之間的距離最多三裡,最近的只有一里,敵人都在山谷間擺好了陣勢,每一處敵人至少有一千五百人,就算能很快擊破當面之敵,進去後便會遇到更多的山谷……”
阿塔姆慨嘆着,面上也露出了緊張,他們雖然是無所畏懼的偵察兵,但那是以零星的姿態出現在敵人面前,還多是化妝的姿態,面對黑壓壓的敵人時,終究還是有些緊張的。
不過他的父親葉連納克卻一點也沒有這樣的神情。
此時,他手下兩個騎兵旅,一個步軍旅的旅長都來到了他的身邊。
“聽我命令!”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身體挺得筆直。
“看到了嗎?這處由小山、小溪、草地組成的戰場最大的寬度也就是二十里,正好在我軍望遠鏡的有效視距裡,這一次,我見到了兩面大旗,一面在正中間,多半是哈茲的,一面在最後面,肯定就是那瑪木特的”
“兩面大旗都在一條線的小山上,再過十五分鐘,號鼓齊鳴之時,除了兩個營的偵察兵留在大營,剩下的騎兵旅全部分成三個團,每一個團按照三百餘飛龍騎、六百餘猛虎騎的規制交替攻擊前進”
“戰場的最大寬度也就是二十里,進入中間後,小山最多隻有十座,也就是說,中間的山谷只有八處,而我軍有九個團!”
“飛龍騎在前,猛虎騎繼之,抵近五十米時,燧發槍拋射駭散敵人戰馬,二十米時,飛龍騎用網兜甩出一撥手榴彈,然後猛地殺入!”
“之後,便一往無前,一直殺到最後面才罷休!我等甲冑佔優,戰馬訓練佔優,武器佔優,國家佔優,我等的國家就是我等的信仰,要表現的比這些所謂的聖戰者更加無所畏懼,我會算好時間,看哪一個團率先殺到二十里以外!”
“率先殺出重圍者當立一等功!”
“兩個偵察營留下,我軍突進去時,肯定會有漏網之魚會撲上來肆擾步軍大營,你等就在後面清理戰場,收繳戰馬,記住,對於負傷落地的,殺無赦!”
……
“嗚……”
“咚……”
這是步軍大營十根兩米長的碩大銅號以及五面直徑一米的牛皮大鼓發出的低沉、悠長、醇厚的聲音,當聲音響起時,盆地附近森林上空驚起了一大羣的不知名的鳥兒,也伴隨着大量走獸的吼叫聲。
葉連納克親自帶着第一團出發了。
輕便的板甲、帶着面罩的頭盔在陽光下反射着晶亮的光芒,配合戰馬上半身的面具、鎖子甲,前面三百多飛龍騎似乎全部籠罩在一片銀色裡,當這一片銀色匯聚在一起時就像一道銀色的巨浪!
作爲軍團司令,葉連納克自然擁有新出的五連發短銃,眼下正在他左手攥着,右手一丈一尺長的虎槍槍刃同樣鋥亮,鋥亮裡帶着一抹紅暈,那是不久前殺敵後留下來故意沒擦去的,配合凝固了三成的一尺長的紅纓,經過十八道工序處理過的暗紅色的柞木槍桿,這杆虎槍看起來十分嚇人。
與飛龍騎相比,後面的猛虎騎則是一色的板鍊甲裝備,也就是除了心口位置是一塊板甲,其餘部分都是鍊甲,與以前都是兩層鎧甲的騎兵相比,現在瀚海軍騎兵的盔甲既保持以往的強度,還輕便了太多。
與飛龍騎不同的是,猛虎騎一半人手中握着的是三連發的燧髮長槍,一半人則是鋥亮的騎刀,一把刀柄尾部帶着紅纓的騎刀!
“噠噠噠”
“隆隆隆
噠噠噠的聲音是騎兵開始出發時產生的,而隆隆隆則是當三個騎兵旅全部跑得起來時發出的聲音,當這種聲音響起來後,整個山谷似乎發出了同樣的迴響。
銀色的巨浪,閃亮的武器,轟隆隆的巨響,顫抖的地面,此時在對面的聖戰者中,就算是心志堅定的虔誠者也禁不住動搖起來!
五十米!
“砰!”
飛龍騎後面第一排猛虎騎手中的燧髮長槍打響了!
由於是三連發,自然就是子母銃的設置了,這樣的火槍由於漏氣的原因,槍彈出膛後的初速度肯定不快,用這樣的火槍在短時間裡進行拋射是再合適不過,還是跟以前一樣,這樣的槍彈是不能指望大量殺傷敵人的,而是擾亂敵人的。
果然,當這一波槍聲響過之後那些原本擠在一起的黑袍騎兵陣中出現了光亮——陣型開始鬆散了!
二十米!
此時敵人也迎了上來!
前面說過,但對於騎兵來說,演練陣型實在太難,除非你每日操練不輟,這樣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資,對於戰馬的消耗也是不小的,這樣的消耗在如今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能做到,那就是大夏國。
而對於疏於操練的聖戰者來說,能將戰馬湊在一起就不錯了,想要靠他們演化成各種陣勢以方便對敵純屬想多了。
其實,當瀚海軍騎兵甫一出陣時,就有稀稀拉拉的黑袍聖戰者率先迎了上來,當第一撥拋射打響後便有更多的聖戰者迎了上來,等到雙方的距離只有二十米時,瀚海軍慣用的用網兜拋出手榴彈的戰術就完全不適用了,因爲敵人已經在前面跑出了稀稀拉拉的陣型!
“一旦上了戰場,就當自己是一個死人”
葉連納克將虎槍向後稍稍拉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便沉浸在濃濃的殺意裡面,此時,皇帝陛下在五原騎兵學校畢業典禮上說的話便浮現在他腦海裡。
死人,當然是一個玩笑話,實際上,死神纔是對的!
對面的聖戰者此時面上的神色也差不多,不過與瀚海軍的決然之色比較起來,那明顯是一種麻木。
“咣噹!”
葉連納克的虎槍磕飛了正對面揚起來的一把厚實的大馬士革彎刀,然後一尺長的槍刃完美地切入到那人的脖頸裡,與此同時,他左手也沒閒着,“砰”的一聲將另一名黑袍聖戰者擊落馬下。
當他越過這處山谷時,手中的五連發短銃已經全部擊發完畢,他還來得及在奔馳的戰馬上更換了一個子銃,並用石灰將已經有些溼滑的槍桿沾了沾。
不到一刻的時間,更過分的是,當他帶着第一旅第一團衝出這處山谷時,他甚至還來得及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手錶。
一切都在兩分鐘中完成了,因爲前面那處山谷的黑袍聖戰者又迎了上來!
“殺!”
葉連納克突然大喊了一聲!
“殺……”
隨着他這一聲響起,身邊的人都呼應起來,後來,整個山谷間都出現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這樣的動靜,與沉默的聖戰者比較起來,氣勢完全不一樣了!
……
當葉連納克成功地連續三次擊潰了當面之敵時,原本戰意盎然、一派肅然的黑袍聖戰者有些動搖了,這樣的情形也被正在中間小山附近觀戰的哈茲得知了。
哈茲親自下場了,帶着他的一千烏茲別克重騎兵下場了!
他這一千騎明顯是受過訓練了,他們排成了一個五十×二十的緊密陣型出現了!
此時,瀚海軍雖然還有餘力,不過要面對像烏茲別克重騎兵這樣的力量還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應付得了的。
葉連納克並不是有勇無謀之人,他將胸前掛着的銅哨吹響了!
飛龍騎突然轉向了南面,將後面的猛虎騎露了出來!
此時的猛虎騎第一排的騎兵都端起了他們在此前的戰鬥中很少使用的三連發燧髮長槍,在抵近烏茲別克重騎兵大約五十米時突然轉向北面了!
猛虎騎發出了他們的遇敵以來的第一發槍彈。
烏茲別克重騎兵對他們緊追不捨,此時在後面的猛虎騎又突然在戰馬扭轉身體再次發出了一撥槍彈!
就這樣,在大約一刻的時間裡,猛虎騎對壓成一團呈騎牆衝鋒態勢的烏茲別克重騎兵進行了大約五輪打擊。
在五輪打擊下,原本緊湊的重騎兵漸漸有些稀疏了。
藏在小山後面的葉連納克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帶着飛龍騎再次出現了!
這一次,不光是他,第二團、第三團的飛龍騎全部出現了!
……
天色完全暗淡下來了。
殘陽如血。
一整天的戰鬥結束了。
山谷間的風勢逐漸大了起來,在山風的遊走下,空間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
森林裡,聞着血腥味來到山谷邊緣的各種野獸貪婪的眼光已經出現了,不過此時在戰場上依舊奔走着瀚海軍的騎兵,在這長寬都約莫十里的戰場上探查着,將負傷尚未死去的聖戰者全部殺死,然後將四散奔走的戰馬都收攏起來。
當夜幕全部降臨後,由軍團步軍旅挖掘的超大深坑已經挖好了。
兩萬聖戰者全部戰死了,他們倒是不愧於聖戰者的稱號,戰場上雖然被瀚海軍騎兵那駭人的威勢嚇倒,但沒有一個人戰場上逃走的。
他們的戰力確實不堪,在嚴密的陣勢、完備的甲冑、冷兵器/火器交相呼應的瀚海軍對照下,一個瀚海軍騎兵幾乎可以對付十個聖戰者,而葉連納克的騎兵有九千人,聖戰者卻只有兩萬人。
最後要說明一點的是,除了騎兵,戰馬也需要訓練才能保持體能,這在瀚海軍裡是常識,不過在聖戰者那裡卻不是這樣,他們非常愛惜戰馬,只有在萬分緊急的情況下才會拼命使用它,這造成了當戰事進展到一半時,聖戰者雖然還有餘力,但他們的戰馬卻已經支撐不住了。
葉連納克的軍團也幾乎損失了一個騎兵旅,但這也值了,隨着這兩萬聖戰者的覆亡,身在費爾幹納盆地的葉爾羌汗國殘餘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