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尼堪認爲一切都在掌握時,殊不知此時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從各個方向接近了他的國土,這裡面有天主教的、新教的,也有東正教、天方教的,他們從尼堪在柯尼斯堡發表類似於“無神論”的演說後勾連起來了。
一場一神論VS無神論的大戰序幕緩緩拉開……
哈薩克大草原的七月份來到了。
流金似火,一個罕見的夏季抵達了原哈薩克汗國的首都突厥斯坦。
在上次的大夏國與哈薩克汗國的大戰中,大夏國取得了錫爾河以北、楚河以西的土地,突厥斯坦位於錫爾河以北約莫五十里的平地上,自然也在其中。
與中亞其它重要城堡都都建設在緊鄰河岸之地不同,突厥斯坦卻遠離有名的錫爾河,不過他建造在錫爾河支流的一側,在千百年錫爾河的沖刷下,河岸兩側形成了大片的綠洲,這裡也是錫爾河流域少數能夠耕種的地方。
小麥、西瓜、胡蘿蔔、洋蔥、葡萄、苜蓿、無花果,正是長勢正旺的時候,一派奼紫嫣紅、爭奇鬥豔的景象,七月的突厥斯坦土灰色的城牆、白色的汗宮掩映在夕陽的餘暉以及周圍豔色的掩映下煞是好看。
這樣一個傍晚,氣溫罕見地沒有下降到二十度以下,依然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
一個罕見的日子。
汗宮,灰白色石灰石牆體加上灰黃色火磚、石灰石混合在一起建成的有着濃郁天方教色彩的建築物,在外面一衆土牆形成的街市裡熠熠閃光。
汗宮是圍繞着城裡最大一處水井建造的,不知怎地,這處水井掘地三丈便水如泉涌,建成直徑兩米左右的的水井後終年不凍,但他在夏季時常冒着寒氣,冬季缺顯出熱意,還真是一口“神井”。
在夏季,將大夏國出產的啤酒以及突厥斯坦自己出產的西瓜凍在裡面,燒烤羊肉、喝着啤酒、吃着西瓜,已經是中亞一帶貴族消暑的不二法寶。
這口井確實很神奇,以前汗宮裡包括汗王、後宮妃子、子女、僕役在內,人數不下千人,他們日常用水全部來自這口水井卻從來沒有發現水井水位迅速下降或乾涸的情形,就算在最爲乾涸的季節也不例外。
汗宮裡,就像如今大多數天方教世界國家一樣,有一處專門爲汗王和他的正妻砌築的浴室,浴室長約兩丈,寬約一丈,深約一米,在如此炎熱的夏季卻依舊熱氣騰騰!
浴室裡只有兩個人。
兩個男人。
兩個赤身裸體的男人。
當然了,其中一位只能算半個男人,自然就是如今的大夏國通政使、按察使,身爲太監,卻依舊擁有一等侯這個非孫氏家族能夠享有的最高爵位的王文慧了。
四十九歲的尼堪身體依舊強健,一身結實的白肉在霧氣裡若隱若現,一雙同樣白皙的大手上青筋掛着汗滴,暗紅色的血管依稀可見。
到了四十五歲以後,尼堪重新將長髮留了起來,但也只是在三十公分左右,四十九歲的年紀依舊是一頭茂密的黑髮,似乎並無一絲白摻雜其中,他對面的王文慧差不多,跟着這麼一位皇帝,雖然也是勞心勞力,但卻踏實得多,歲月只是在他的額頭上、眼角略微留下了痕跡,其它地方乍一看還以爲是一位三十左右的青壯。
到了眼下這個光景,大夏東興九年(1659年)的夏季,大夏國丁口的平均壽命已經來到了四十五歲左右,這與他們下沉到村一級的醫療體系,以及雖然無法杜絕,但行之有效隔斷大瘟疫的措施是分不開的。
醫療,教育,在如今的大夏國幾乎完全做到了全部免費,雖然都是中醫,但這也足夠了,大夏國自從建國以來的農業賦稅體系以及賑災體系,帝國在建國後的二十年裡並非一直是風調雨順,特別是在中土以北的地方,漠北、林中、西伯利亞、中亞這有些地方,冬季依舊漫長,暴風雪、暴風沙依舊屢見不鮮,鼠疫也幾乎在每個十年會發生一次,若還是以前的各部落各自爲政的年代,草原上的人口平均壽命能達到三十歲就不錯了。
但到了眼下,有了儲備糧、儲備草以及隨時可以遷移的牧場,完全可以將損失減到最低限度。
何況,有帝國龐大的、在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農業支撐,草原上的人們在由於雪災、旱災大批失去他們的牲畜後,還能利用糧食渡過災荒季節。
至於本來就勤苦耐勞、省吃儉用的農戶,這日子就更是如魚得水了,由於大量農田水利的建設以及大量常平倉、常備倉的建設,就算帝國所有的土地同一時間遇到百年不遇的旱災也應付得過去。
但是,就算是這樣,帝國依舊不是高枕無憂。
就在瀚海軍拿下了伊塞克湖以南的區域,堵住了準噶爾汗國難逃的可能路線,以及在巴里坤湖堵住了他們竄入阿拉善荒原的企圖後,尼堪將軍事大權交給了喀克篤禮,此時他的神武軍已經抵達了,他便帶着神武軍來到了突厥斯坦。
突厥斯坦這裡,有費揚阿一個軍團駐守,加上尼堪自己的神武軍,以及王文慧的一百灰衣衛,沿着大夏馳道、鐵道修建的驛站,遠到歐洲的柯尼斯堡,東亞的北京,有任何風吹草動,尼堪都能在最多十日接到消息。
十日,對於如今的大夏來說足夠了,因爲當下他的敵人想要單獨應對大夏完全力有未逮,但要聯合起來,別說歐亞之間了,就算在歐洲、中亞內部,一個月是起碼的,三個月約定協同出兵就算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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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尼堪很閒適。
一場十七世紀的土耳其浴後,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尼堪從大浴室裡站了起來,他轉身走進了另外一處房間。
冷室。
得知汗宮裡有這麼一出水井後,尼堪當即下令在另外的地方又挖掘了一口水井。
眼下的氣溫至少有二十五度,但這口深處地下三丈的水井裡的水卻冰涼無比。
一見皇帝陛下過來了,周圍的僕從——實際上是跟着王文慧過來、專門服侍尼堪的黑人閹奴,他們趕緊打起水來,然後將一桶桶冷水澆在尼堪身上。
這種一熱一冷特殊的鍛鍊方法是尼堪特有的,以前在陽都(呼倫貝爾)時,在室外零下幾十度的冬季,他還堅持在自己後宮挖掘的“泳池”裡剖開冰層在裡面游泳,然後練習刀法、槍法以及博格達拳。
所謂博格達拳,實際上是後世軍體拳糅合詠春拳的一套拳術,後世的孫秀榮在呼倫貝爾當兵時,手下有一個來自廣東的詠春拳高手,閒暇之餘,尼堪也跟着練過一段時間,來到這個時代後,有武術大師姬際可、姬甲傑在,他便結合軍體拳、八極拳、詠春拳創造出了一套簡單實用能夠用於擒拿格鬥的拳術。
這套拳術,對於普通士兵來說,無非是鍛鍊身體罷了,但對於偵察兵、灰衣衛來說卻是可能的保命拳法,加上配合匕首的運用,已經成了這兩種人最爲擅長的武術之一。
渾身發熱的身體突然遭受冰水的刺激後,剛纔還有些昏昏欲睡的尼堪陡然清醒起來,連續幾桶下去之後,他已經完全清醒起來。
他回到了後宮裡面,正是享用晚餐的時候。
自從他來到突厥斯坦後,皇貴妃阿茹娜、格根塔娜都過來了,連帶着格根塔娜的女兒蘇日娜也跟着。
除此之外,美洲肖肖尼部的阿尼的一對兒女,孫德豐、孫德容在阿尼病逝後尼堪讓他們跟着如今膝下並沒有兒女常伴的阿茹娜,眼下也都十一歲了。
蘇日娜,漢名孫德芙,也二十一歲了,是格根塔娜的獨女,倒是一個典型的蒙古女子,豪爽大方,讀書一般,勉強能畢業,倒是對騎射情有獨鍾,在京師大學堂畢業後一直沒有做事,這次尼堪也讓她跟着自己的母親來到了中亞。
在尼堪幾位成年的子女中,大兒子孫德威貴爲太子、監國,已經在北京單獨歷練好些年了,他的母親多西琿一直跟着他,長女、尼布楚公主孫德昭嫁給了李孝彥,眼下是東方省總督(後世巴西南部、烏拉圭一帶)。
次子孫德恩如今是瀛洲總督轄區的總督,若是不出意外,後世整個美國都是他的地盤了。
次女,也就是阿茹娜的女兒孫德坤嫁給了假冒日本天皇的羅鬥。
第三子,格根塔娜的長子孫德安,原本是明斯克大公,但尼堪覺得讓他待在歐亞大陸十分危險,便將他打發到澳洲自生自滅去了。
三女,就是哈額爾敦的女兒、依琳卡公主額爾赫/孫德惠,在美洲屢遭磨難的那位,她倒是在讀書上頗有天賦,如今卻嫁給以前跟着尼堪的老鐵匠老孫頭的小兒子孫德孝了,而孫德孝眼下是眼下大夏國在北非的海軍分艦隊司令。
第四子就是巴特爾/孫德靜了,阿茹娜的兒子,眼下卻是安西大都護,若是尼堪將安西之地設爲一國的話,他就是該國的國王了。
眼下也就是這位克魯倫公主、孫德芙沒有出嫁了,當然了,當所有的年長子女執掌一方或者嫁做人婦後,尼堪便有些捨不得唯一的成年女兒孫德芙這麼快就嫁人了。
而孫德芙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深得尼堪喜愛,但尼堪卻知道此女表面上大大咧咧,內心卻精細得很,帝國唯一的灰衣衛女高官孫德芳嫁給雅丹之後,孫德芙便成了雅丹府上的常客,別的不說,這位克魯倫公主已經將孫德芳的東西全部學到手了,當然了,像孫德芳那樣出自芝罘島孤兒衆,久經磨礪、處事不驚的功夫就不是一位公主所能擁有的了。
烤羊肉、西瓜、啤酒,正是尼堪與阿茹娜、格根塔娜、孫德芙、孫德豐、孫德容等的晚餐。
晚餐很快結束了,尼堪在以前葉斯木汗修建的花園裡散了一會步,剛準備回到書房批閱一會兒奏章,王文慧的身影出現了。
按照尼堪的規矩,當他駐蹕某處時,灰衣衛的飛遞系統就要很快建起來,這個系統是用鐵道、馳道、驛站、快馬串起來的,安西之地雖然廣袤,但極利於快馬奔馳,若是不惜馬力的話,一日一夜跑上千裡也不成問題。
這裡面的講究是,當灰衣衛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傳遞消息時,最少要帶上兩匹快馬,當跑到五十里時則放下一匹跨上另外一匹,然後再跑上五十里,因爲每一百里有驛站,屆時便可以在驛站小憩、更換馬匹,一日千里自然不是問題,當然了,灰衣衛途中也要更換兩次,否則人也會受不了的。
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時候,王文慧出現了,尼堪不禁心中一凜。
“難道喀克篤禮進攻準噶爾有大的進展了?”
後宮之處王文慧作爲大太監自然可以進來,不過他並不是住在這裡,而是在一牆之隔的外面。
尼堪走了過去,就在院門附近就有他的書房。
“陛下”
罕見地,王文慧的臉上顯出了焦急之色。
尼堪暗忖:“難道僧格在絕境之時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竟將久經戰事的喀克篤禮打敗了?”
他擡頭看了看。
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周圍一片靜謐,但就在此時,一大片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