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明將大量的物資發了出去。
他發的很是尋常,只是將這些東西給了有需要的方面。
從前哨,到後勤都有份。
可以說,他沒有用這些物資拉攏任何人,這點在那些老頭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但於子明仍舊我行我素,彷彿這便是他應當做的事情一般。
衆人氣得跳腳。
他也不爲所動。
“有人在前頭看到一些零散的官兵,看起來像是衝着我們山頭來的。”於子明聽着下首人的報告,不由得微微眯起眼來。
他現在的身份已經有權力聽這些報告,但在他看來,這樣的彙報仍舊有幾分微妙。
那些斥候一五一十地將情報告知了他。
他說道:“我會將此事告知寨主,你們且去後頭休整片刻,有勞了。”
那些斥候說了一句:“客氣了。”便行告退。
而於子明則往後堂去,迎面反倒是看到了一個少年人正走向此處,見得於子明,他只冷笑一聲,便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彷彿渾然不將他當回事一般,囂張跋扈。
於子明看了他一眼,只往一旁側了側身。
這人乃是李成威身邊的重要護衛,地位確實不高,但卻同樣有着一般人不可比擬的身份。
這些人都不自覺地有一股傲氣,這些東西都是李成威帶給他們的,若是沒有李成威,他們只會摔得粉身碎骨什麼都不是。不過,顯然他們自己看不大穿便是了。
那人見得於子明退讓,倒是有幾分奇怪,甚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於子明腳步不停,已是往遠處去了,不多時,已經不見了蹤跡。
“真就奇怪了,當時都說於子明可是一條不折不扣的瘋狗,現在是轉了性了?怎麼變成這副德行?”
他低聲喃喃道。
只是縱使他如何作想,也無法猜透此人的想法。
於子明穿過狹長黑暗的走道,已是到了後堂附近,他敲了敲門,裡頭傳來的是一個淡然的男聲,“進來。”
他走了進去,見得李成威正坐在大椅上,他似是在酣睡,也像是在思考什麼,他不敢有所造次,只低下頭,說道:“有人在附近見到了官兵的蹤跡,想來民勇團之事,對他們打擊雖大,但不致命,這次便是捲土重來了。”
陳靖川點了點頭,他說道:“畢竟官府剿匪乃是分內事,尤其,我等之行徑,已經攪擾到周邊一十三縣城,對於他們而言,若是不將我們這顆眼中釘及早拔取,恐怕到時候會出現大亂,
他們有此提防不算意外。”
於子明候在一旁。
陳靖川半晌之後,低聲說道:“也罷,總有一戰,你且傳令下,叫各大頭目前來見我,計劃我早已做好,正要與他們分說。”
於子明喊了一聲是,便要告退。
陳靖川淡淡地說道:“這件事,你自也要來聽,可是知曉?”
於子明說了一聲知道,已是離去。
陳靖川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暗自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官兵圍剿這件事,在陳靖川看來,不算什麼大事,濠鏡之上,所遇上的兇險是其千倍百倍,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麼影響,該吃吃,該睡睡,日子過得很踏實。
只要將來犯之敵擊退便好,沒有什麼可言說。
如今看情報而言,大部分的官兵勢力集中在西山麓,此前一戰,已是將他們打怕了,在山腰駐紮,再行圖謀這種頗爲自信的打法,眼見得是不敢使用了。
不過,小心謹慎,也是一種策略,陳靖川也沒有半點輕視,他敢這麼做,至少說明了,官兵並非胡來,而是早有預謀,這樣的局面,對陳靖川他們並不利,只不過,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聽得一陣陣腳步聲,已是知道,大部分人都已經到了。
就他統領山寨之時,已經封了九個頭目出去,以統帥各山匪,這些人都是少年,年紀不大,但在少年之中素有威信,說是少年英雄也不過分,有膽有謀之人亦不再少數,但均是少了那麼一份城府。
陳靖川不是沒有想過把山寨交到他們的手中,但想到他們身後如今網絡,已經盤根錯節,終究有幾分哭笑不得。
到時候,自己憑白給人做了嫁衣可是不妙。
這其中固然有他不給與提醒的原因在內,但更多的是,野心。
大部分人都有野心。
陳靖川支起身子,低聲說道:“想必來此之前,子明已經將事情都告知你們了,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不過這次,我將坐鎮後方,
而你們將率領人手與之周旋,全看你們的本事。”
陳靖川此言一出,衆人都有幾分不可思議,但畢竟陳靖川纔是首腦,他們不敢有半點忤逆,而心思玲瓏者,自然聯想到陳靖川到現在還未指定繼承者,想必這次便是一種考驗。
陳靖川其人和其他的起義者最大的不同在於他沒有子嗣。
正因爲沒有子嗣,大部分人才會蠢蠢欲動,畢竟沒有子嗣若是有什麼意外,他慘遭橫死的話……這山寨的首腦之位,便要在他們這些權利最大的人之中產生,所以實際上,大部分也都心知肚明,最初被指明瞭頭目的九人,加上一個身份很特殊的於子明,將是這場爭奪裡,最後的贏家。
還有幾個藏在他們身後的野心家,也是有力的人選。
只不過都暗流涌動,誰也不知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贏的人有了無上的權力,甚至可能借着滾滾洪流,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