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陳閒正帶領着衆人往目的地進發。
寧波。
這塊海上絲綢之路的途經之地,還有久遠的深水良港。
此時的寧波,還未開發到一定程度,但已經初露端倪。
但陳閒所擔憂的卻並非寧波府局勢之中的事情,當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後,自然就知曉了一點,如今的自己便是與時間在賽跑,而輸了可能就會付出所有的籌碼,血本無歸。
雲客洞悉到這件事又如何?
他本想這般說,但想到了之後,仍是有幾分遲疑。
他對戰的乃是活生生的人,人固然是有反應的,或快或慢,都有可能一擊致命。
陳閒看着海天外的場景,不由得有幾分猶豫。
這也是一場豪賭。
雲客乃是一個被上天眷顧的人,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讓他有幾分不知進退,從那日來找陳閒,應當是他私人的主意。
只不過,最終陳閒也沒有理他,只將他輕飄飄地打發了回去。
便說明了一件事。
此人並非是單獨作戰,在他身後仍舊有幕僚。
但最終的拍板權力,仍是在他手中。
而云客此人的性格便是剛愎自用。
對於一切好處,抱着的是,“我全都要的”想法。
如今面對陳閒的困局,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件事情告知給獵物,讓他驚恐地逃入山林,那麼陳閒自然是收穫全無。
但他不會看不到這麼一大筆收益。
所以他必定不會選擇這種自損八百的辦法來坑陳閒一手。
陳閒知道他短視,自然是有恃無恐。
不過,他調度了近半年的大局,如今也到了收官階段,雲客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一支船隊來,他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通知還在海上游曳的三災。
但三災和黑鋒正在纏綿,要一時半刻趕到也很是困難。
只能試圖在遠海截擊,但這樣所面臨的問題同樣複雜。
海上地廣人稀,幾乎無法正確推測出目標位置。
那麼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一個一無所獲,撞大運這種概率實在太小。
雲客仍是用陸地上的思路去考慮,海上的問題,必定會吃大虧。
至於其他,則不在陳閒的考慮範圍之內。
什麼都要防一手,還不如什麼都不防。
“少東家,前方不遠便是寧波城了。”外頭有人喊了一聲。
陳閒點了點頭,仍舊閉目養神。
寧波。
一個談到沿海大港便絕難繞開的地方,相較於後世寧波的重要性,如今雖仍是一處好地界,但不得不說,比之傳聞之中要遜色不少。
陳閒事先做了準備,知曉此地海盜不多,該因當地水寨駐紮,他們無法對城鎮造成襲擾,當地的海防措施也極爲完善,市民更是人人可爲兵戶。
這裡的人以漁民以及農民各半,富庶之人也有,可以說,乃是一派沿海城市之風貌。
陳閒倒是覺得不大稀奇。
到達寧波府之後,倒是順風順水,李明玉替他安排好了身份,想要入城頗爲容易,入了城便是一片新天地。這裡的格局像是內陸,不似他處。
陳閒下了車,和幾個冥人走在大街上。
這裡似乎對外地人見怪不怪,因是港口而人聲鼎沸,往來空巷。
畢竟這裡是海港,各地來採買的商戶頗多,可見之商賈亦是多樣,從海外來的外族商人,從各地涌來的商賈,還有就是黑市商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屬於難以監管的地界,作爲最後的幾處市舶司所在地,商賈往來頻繁,害我商賈來此,自然要帶一些土特產回去,這些土特產的需求,讓不少內陸的商賈雲集於此。
可以賣個好價錢,畢竟一般的貨物在國內也就這麼個價格,而且最是離奇的,這些貨物有些根本不給賣,因爲乃是官方控制的玩意兒。
包括市舶司,本身也是給官方與世界各地的商賈做買賣的地界。
但這些官方的,要價雖然低,但貨物少,雖是各個精品,但又如何?還不是僧多粥少,實在不夠用?
所以這種私商便應運而生。
陳閒倒是想過在這兒做買賣,但事實說明了一件事兒,與其開墾別處,還真就不如自己把自己當做一處核心。
就像是把濠鏡經營成一個鐵桶,也遠比在寧波勞神費力來得好。
所以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吃獨食還是快樂啊。
這裡同舟山一帶不同,並無爲數衆多之漁產,畢竟寧波城在這個時候,已經逐漸有了一個港口城市的雛形。
“都要稍微記記,日後倒均是可以用在濠鏡上。”陳閒指了指一些設施,和不遠處的冥人們說道。
他們點頭稱是。
凡是一座城市,均是來源於世人之智慧,其營造自然是爲了方便城市之中人的運作。
這在古代很是尋常,無論是下水道系統,還是市集構造。
從最初而來,人民的智慧無窮無盡。
而不像是如今的城市,很多時候,爲了規劃而規劃,反倒是失去了其原本應有這色彩,城市變得相似,功能性面面俱到,但實際上針對性則尚有不足,當地特色的建築羣落,只剩下在印象和古建築之中留存。
這種逐漸的同化,讓城市與區域之間失去了區別與隔閡。
陳閒對此是保留態度的。
但目前來看,一切尚好。
他和幾個冥人在城中閒逛,不多時,已是遇上了一個文士,他帶了幾個看起來穿着應當是分屬東瀛的人,正在市集上挑挑揀揀,他們的樣子倒是與尋常商賈無異,甚至討價還價都分外精熟。
陳閒不動聲色地站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