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當然知道蘇青這個老不死的不要太希望他在這件事上跌個大跟頭,而後便好敲打敲打,當然了敲打陳閒並非目的,更多的是爲了震懾如今處在呂平波身邊,並且儼然新貴模樣的魏東河!
這世上有一句話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還有一句話叫做老而不死是爲賊!
很顯然這位蘇青蘇長老非常生動形象地演繹了後者。
不過對於陳閒而言,這件事並沒有那般簡單,這是一個機會,一塊上好的五花肥肉。
即是一樁難題,也是挑戰。
在陳閒看來,頗爲有趣。
此時的漁船上,他看着面前一臉喪氣的小邵笑着說道:“不就是稍稍打擾一會兒你的工作,至於這麼小氣嗎?怎麼和個娘們似的。”
陳閒出海之前特意去找了一趟掌管碼頭的管老五要了小邵過來。
陳閒的兄弟魏東河如今是呂平波的心腹,而且陳閒是蔣老的人,同時還是一個連張俊都不怕甚至在他臉上反覆橫跳的超級猛人,雖然多半大家提起陳閒都自動把猛男替換成賤人。
簡直賤的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以至於沒人敢和他較真,畢竟搞不好,分分鐘就打擊報復到自己的頭頂上來了。
雖然這島上多的是看他什麼時候翻船的人,但現如今卻不敢貿然得罪與他。
要人給了就是了。
更何況陳閒指名道姓要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管老五當然也樂意做個順水人情,還附送一條據他說穩如老狗的小船。
“形勢比人強,再不樂意,我還不是來了?對了,你們是要去三山島吧?”
陳閒點了點頭,小邵這人厲害在於他對於這島上發生的一切瞭若指掌,並且對於大東沙上的一草一木極爲熟悉。而最爲被陳閒看中的,則是他的機靈,對於事情一點就透的靈性。
當然了,他的身手還被謝敬所肯定,一點都不差。
陳閒此去三山島不知道會遇上什麼狠角色,若是一地屍體還好,怕就怕有些人去而復返,甚至那位蘇青蘇長老設下十面埋伏專等他陳閒自投羅網。
多一個武林高手總多一層保障。
“三山島這地方是個無人小島,但之前出了一樁事情還牽出了許多東西,比如硝石。”
小邵看了一眼坐在陳閒身邊的段水流,已是有了判斷。
“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聞,是我在東島之時,無意之間撿來的一個舌漏,大東沙已經並非是鐵板一塊了,各家各戶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也正因爲如此,有些勢力便坐不住了,想要伸手進這一片海域。
白銀海賊團在這裡休養生息了太久了,有些海賊團像是海上的幽靈,他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也要在這裡分上一杯羹。”
陳閒知道他意有所指,但也不點破。
“所以陳閒你想要去死,別拉着我下水,我還想着有多點日子好活!”小邵惡狠狠地說道。
陳閒反倒是慢悠悠地說:“都已經開船了,小邵現在說這個你是不是有些晚了?”
“謝敬,把船艙的門給我焊死了!不到三山島一個都別想給我跑!”
陳閒這艘船其實是很小,乃是用漁船改造而來,經不起大風大浪,與小舢板差得不多,好在此去三山路途不遠。
此時的海上不知道爲何已經起了大霧,迷濛的一片,看不清東西。
陳閒倒是曾經看過關於海霧的記載,海霧多半是由溫差導致,這種霧氣往往連綿數十里,厚度則在兩百到五百之間。這種海霧並非固定在一個位置的,往往隨着風浪會逐漸挪移。
只是距離發現硝石島之時,不過區區數日,這股霧氣仍舊飄蕩在大東沙範圍之內,久久不散。
“小邵,東島以東有多少海盜團駐紮,你負責這塊的情報收集,不如與我說說。”
陳閒知道小邵這貨可以說是大東沙的百事通,幾乎沒有他不知曉的事情。
這個時候不壓榨他的價值更待何時?
而且往日裡他都作壁上觀,自己適逢大難,他都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德行,出來混的總得要還的!如今也該他大出血一波了。
“東島以東的小海賊團共有三個,俱是沒有什麼名氣,甚至沒有名字的小團體,發現硝石島的海賊爲一夥,他們的頭目叫做烏頭老鬼,此人膽小怕事,應當不是他們做的,這一海賊團旗下有快船兩條,海盜三十餘人。”
陳閒搖了搖頭,這世上或許有人賊喊捉賊,但這件事於烏頭老鬼沒有半分好處,應該不是他們。
“另一夥的頭目則是個女人,大家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便送了她一個諢號,叫做鐵馬,是個人物,只不過此人手下都是女子,所以人數稀少,且不怎麼與白銀團往來,不過是一個狠角色,手底下也有二十來號人物。”
女人?陳閒想了想,在硝石島上的死屍有男有女,顯然並不是鐵馬的人,那麼會不會是他們動的手?
陳閒並不確定。
“還有一股乃是由一個叫金無名的人領導的勢力,這股海盜驍勇善戰,呂平波和蘇青對他們都是多次招納,但都空手而歸,金無名此人來歷神秘,但在此處定居得有近二十年了,知根知底,應當也不是他們。”
小邵一字一句地說道,他自己也曾分析過其中的利害,並且他送出去的飛禽也如實帶回了消息,這三隻海賊團並沒有受到損傷,而且也全然都籠罩在一片平和之中。
想要瞞天過海殊爲不易,若是動手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而這三夥人卻統統都沒有,這很奇怪,但又不奇怪。
陳閒聽完卻沒有什麼出奇的神色,他想了想,腦海之中,靈光一閃,他指了指輿圖,再次開口道:“這裡一片便是曾經張俊執掌的地帶罷,這裡有什麼人?”
小邵朝着陳閒的指向看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裡有兩夥人,以前張俊在時,對這兩夥海盜多有盤剝,這幫人裡,不少不僅是海盜還兼顧做做採珍珠的生意,這幫人極慘不過……”
陳閒打斷道:“他們有多少支船?有多少人?”
小邵思索了片刻說道:“船不多,半年之前尚有三十來戶,男女都有。”
“各位,到地方了。”外頭撐船的船伕喊了一聲。衆人從船艙裡鑽了出來,看到的是一片極爲荒涼的陸面。
“敢叫各位知道,這兒就是三山島了。”
陳閒嗅到一股自島嶼上吹來的風,一股腐敗的惡臭味瀰漫在了海面上。
“這裡有許多死屍。”謝敬在後面淡淡地說道。
忽然小邵說道:“說起來,前幾日有幾個來自北方島嶼的海盜來銀島以物易物,其中有一個……”
他慢悠悠地轉過頭看着那個站在船頭的船伕,而後笑着說道:“其中一個倒是長得和這位師傅頗爲相似啊,不知是不是我記錯了……”
陳閒往那人臉上看去,看到的是一副猙獰的嘴臉,而後“噗通”一聲那人落入了海中,不見了蹤跡。